‘我們今晚就在此歇腳吧,待明日一早我們再上山!’步容見玉靈一路上都是悶悶不樂,也不開口說話,以為她是疲憊了,於是建議道。


    ‘嗯,這樣是最好的了。’陳衝從張楚的背上接過令狐冷,然後說道。


    ‘前麵不遠處有一處洞穴,我帶你們去那裏吧!’陸遊原領在最前麵,帶著步容等人摸黑踏雪前行。


    大約隻走了四五十步,就到了陸遊原說的地方,陸遊原上前將蓋在洞口的枯枝敗葉一掌轟開,眾人隻見一處幾丈方圓的洞穴豁然而生,陸遊原撿起一枝略為幹燥的樹枝,用內力將其生火,頃刻間照亮了整片洞穴,一股塵封了很久的黴氣撲麵而來。


    ‘哇,沒想到宏偉磅礴的武當山中竟有這般神奇的山洞!’一身輕鬆的張楚不禁讚歎道。


    這山洞之中儲備了幹草、小米,在洞穴最裏麵有一條連接著山外的活水溪流,顯然是有人精心準備的,以備不時之需。


    ‘哈哈哈,怎麽樣?’陸遊原大笑道,他走到小米堆旁,伸手從米堆裏拽出了一塊看起來很古老的木牌子,然後‘唿’的一聲將木牌子上的灰塵吹盡,最後將其舉給眾人看。


    ‘遊,原,居?’可能是年份太久的原因,張楚對著火把,很是吃力地才將木牌子上醜的跟蜈蚣爬一般的字念了出來。


    ‘哈哈哈,遊原居?’聽到張楚如此一讀,身為前輩的陳衝都不由地捧腹大笑道,他將早有準備的草席鋪在了地上,然後將背上的令狐冷放到草席之上,閉上雙眼,打坐,為自己的老夥伴療傷。


    ‘怎麽了?我沒刻錯啊!’陸遊原將木牌子翻過來自己看了看,臉上頓時紅了一片,大概他是對自己的字覺得不好意思。


    ‘也就是說,這是你的地盤?’一路上都是沉默不語的玉靈被陸遊原這一下給逗笑了,略有上翹的挺鼻跟櫻桃小嘴顯得有幾分俏皮。


    ‘對啊,我小時候隻要一犯錯師傅就罰我來後山砍柴,然後有一次我就發現了這處山洞,在洞口有用不完的斷柴枯枝,所以我就在裏麵睡一天,等天黑的時候背著這些柴火迴去給鍋爐房。’陸遊原笑著迴答玉靈道,可能是想到了才剛剛仙去的善虛道長,他那張有棱角的臉上開始時是與遊原居久別重逢般的喜悅,此刻又顯得有幾分低沉。


    ‘占山為王,你可以做土匪了。’


    ‘不得不說你這山洞名字起得不錯。’張楚與玉靈二人同時說道。


    ‘所以打那之後這裏就成了我的根據地,半年前我下山時,還專門在這裏儲存了這些小米,瞧,現在就派上用場了!’


    聽到陸遊原這麽一說,步容與玉靈二人不禁四目相對,他們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在蜀山之上的逍遙峰,曾經在那也有一處秘密根據地,他們常常背著師傅的警告偷偷爬上去,偷喝蜀山桃花酒,有一次他們醉得不能走路,還是師傅親自上去給他們背下來的。


    ‘嗯,的確,我們已經走了一天一夜了,現在天色已黑,你這小米煲上粥,當真是最好的選擇了!’白如玉一向是行動派的,她將身後的白蓮紅纓槍輕輕地卸下,然後便拿起那生了鏽的鐵鍋走到洞底溪流處,看樣子是洗鍋去了,玉靈也趕忙跟了上去。


    趁著陸遊原與張楚二人談笑間,步容悄悄地走到洞口,要吃飯就要生火,他默默地撿起了柴火。


    山洞外麵天寒地凍,山洞裏麵倒是別有一番生機,那溪流源源不斷、熱氣騰騰,倒像是武當山山底的活泉,一直沿著水下走就能到山外的村莊。


    玉靈拎著一小袋小米走到了正在為鐵鍋除鏽的白如玉身旁,她彎下腰,笨拙地從袋子裏用自己的那雙小手捧起一把小米,放在水中洗滌,可是越洗越少,最後那些小米全都從她的手縫中被流水衝走了。


    ‘你做過飯嗎?’如此哭笑不得的情景,白如玉不禁被玉靈逗笑了,她看到玉靈連最基本的淘米都不會,一雙小手白白淨淨,顯然是從不做下廚這類粗活的。


    ‘難道不是這樣的嗎?’玉靈羞紅了臉,她很是不好意思地問白如玉道。


    ‘你放下吧,待會我來。’白如玉笑著說道,她沒想到自己的老朋友王重玄竟然如此疼愛眼前這位小姑娘,連最基本的煮飯淘米他都沒有讓小姑娘去做。


    ‘哦哦。’玉靈放下米袋,點了點頭,她抱著自己的身子蹲在白如玉的身旁,專心地看白如玉如何洗鍋、淘米的。


    ‘小姑娘,這有什麽好看的?’白如玉笑著問不願離去的玉靈道。


    ‘我想學啊。’玉靈一五一十地迴答道,她自小就在蜀山被師傅、師兄們寵著,她什麽都不用做,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可以說除了‘蜀山劍法’之外她什麽都不會。


    ‘看來你是有心上人了。’白如玉笑著說道,她已經幹淨利落地淘好了米。


    玉靈先是很含羞地點了點頭,然後拎著米袋跟著白如玉起身。


    ‘讓我來猜猜是誰。’其實白如玉活了這麽一大把歲數,加上這幾天的相處,她怎麽會看不透小女孩的心思呢。


    被白如玉這麽一問,玉靈早已羞紅了的小臉此刻更是紅透了,她支支吾吾好一會,調節了很久,就在她準備開口時被陳衝的一聲呐喊打斷了。


    ‘醒了,醒了!快來人!’山洞中的所有人都被陳衝的大叫聲給嚇到了,他們紛紛放下手中的瑣事朝著洞穴中央走來,見到陳衝雙手正緩緩地抱向丹田處,正在收功,在他身前的令狐冷臉色慘白、雙眼緊閉,渾身上下冒著滾燙的蒸汽,口中不斷地念叨著,‘水,水,水。’


    ‘我這就去!’聽到令狐冷要水喝,張楚趕忙從櫃中取了一隻瓷碗,跑到溪流旁舀水取了。


    眾人見到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的令狐冷終於有了氣息、有了反應,都不由得喜出望外,一掃了這一日的疲憊。


    ‘水來了!’張楚跌跌撞撞地將碗中水遞到了白如玉的手中。


    白如玉小心翼翼地將令狐冷的身子靠在自己的肩上,輕輕地將水喂給他喝。


    令狐冷先是‘咳咳’兩聲,咳出了不少夾雜著鮮血的水,接著他像是有了意識一般,將白如玉手中的瓷碗捧了過來,‘咕咕咕’的一飲而盡。


    ‘好!’見此情景,眾人不禁鼓掌、振臂叫好道。


    令狐冷很是迷茫地、很是好奇地看著眼前的眾人,他的那一頭本已枯死的紅發在漸漸煥發著生機,這中間發生的一切他都不知道,他最後的記憶還是停留在蘭安酒樓中與慧智、黑衣人們的死戰,按理來說他現在應該是一個死人,他對著眾人疑惑地問道,‘這裏是哪裏?我的劍呢?’


    他是一位劍客,劍如命、劍勝命。


    ‘這裏是陰間,你的劍被閻王老子沒收了。’陳衝故作陰森地迴答道,見到老夥伴醒來,他與白如玉相視一笑。


    ‘滾!’令狐冷大罵陳衝道,他現在就感覺自己的腦袋和後背疼痛難忍,其他部位都沒有什麽大礙了。


    ‘前輩,這裏是武當山!’陸遊原笑著對令狐冷說道,這次令狐冷死裏逃生,對他們來說是很鼓舞士氣的。


    ‘多謝各位救命之恩!’令狐冷先是緩慢地起身,接著又猛地跪了下來,朝著眾人磕頭就拜,‘我令狐冷這輩子算是欠你們一條命!’


    ‘你要謝就謝這幾位後輩吧,沒有他們,你就真的死了。’白如玉很是認真地對令狐冷說道,說完她就背過身去煮粥了,她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自己濕潤了的眼眶,如今至愛已失,老友能醒過來實屬上天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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