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也是第一次見著那些人的手段,看著甄氏一下子癱軟下來也是心裏一驚, 但是黛玉很快的冷靜下來, 甄氏不值得可憐。要是那封信送出去, 皇後,平陽和黛玉不知道會麵臨什麽樣子的處境。想著黛玉冷眼看著人把甄氏拖走了,她安頓好了這邊的事情,趕著迴去給皇後複命去了。


    皇後聽著黛玉的話, 臉上總算是露出來些輕鬆地表情:“上天保佑!你個機靈鬼,這個主意想的很好。好了這個事情交給雷鳴遠去辦。我們這些婦道人家還是不要摻和那些打打殺殺的事情。”說著皇後叫了雷鳴遠來, 交代了事情。雷鳴遠在簾子外麵忙著答應一聲,趕緊出去了。


    不說行宮裏麵雷鳴遠如何拿著甄氏的信件誘捕了衛康,控製了圍困行宮的衛家軍。在鐵網山上, 太子卻有些心不在焉。剛才皇帝檢閱了參加圍獵的人馬, 說了些不忘祖宗創業之苦的話。太子按著慣例上來請皇帝下場圍獵。誰知皇帝卻是解下來身上的佩劍對靖王招招手:“你年紀輕,以前整天的不務正業!朕聽說你的武功不錯,今天倒是要考校下你的本事。朕今日精神不爽,叫靖王代替朕坐纛。”說著皇帝把寶劍交給了靖王。這個舉動含義叫底下起來一陣輕微的騷動。有太子在場的情況下,皇帝竟然把自己的佩劍給了靖王, 還叫靖王做這次圍獵的指揮!


    其實皇帝圍獵形式大於實際, 不過政治意義很深。一是為了彰顯朝廷的武力威勢, 再有一個是表示皇帝對軍權的絕對控製。皇帝把佩劍交給了靖王,就是給靖王指揮軍隊的權利。太子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握著杏黃色絲韁被擰成了扭曲的樣子, 連著太子騎著的千裏名駒也感受到主人的怒氣, 開始不安的刨著蹄子。


    靖王仿佛沒察覺到地下那些議論,探尋,審視的眼光,他露出個得意洋洋的笑容,就像是個淘氣的孩子終於得到家長的同意可以出去了。靖王穿著全身盔甲,幾步到了皇帝跟前,跪在一條腿高舉雙手接過來皇帝的寶劍:“父皇放心,我一定能滿載而歸!”說著靖王對著皇帝露出個頑皮的笑容。皇帝很是寵溺的看著小兒子,忽然想起什麽對著太子說:“你是太子又是兄長,靖王生性跳脫不喜歡拘束,有的時候南麵是不管不顧的。你要好看著弟弟,不要叫他冒險知道嗎?”


    看著皇帝完全是囑咐大兒子帶著弟弟的樣子,太子臉上看不出來什麽不滿,仿佛剛才的陰沉完全不存在一樣。太子很恭敬地對著皇帝拱手稱是:“是,父皇一向是疼愛小弟。我這個做哥哥也是很喜歡他呢。你老大不小了還是這樣不管不顧的。毛手毛腳,將來可怎麽好呢?”說著太子責備的看一眼靖王,語氣裏麵滿是無奈和疼愛。仿佛真是個寵著弟弟的大哥哥。


    看著太子的表演,靖王心裏冷笑,這位大哥還真是越發的會做人了。以前太子把誰放在眼裏過。尤其是對著自己,好像靖王是他天生的仇人一樣。靖王有些無奈的攤攤手,對著太子討價還價“我身邊跟著那麽多人呢,太子殿下,大哥!你就叫我好好地跑一會好不好!整天悶在京城身上的骨頭都要生鏽了!”


    太子眼神一暗,似笑非笑的問靖王:“我勸你還是把顧大人留下來,你一向喜歡舞槍弄棒的,顧大人可是狀元郎。也不知道父皇是怎麽想的把他放在你身邊。顧直你留下來,圍場上刀槍無眼,而且你一個讀書人也不喜歡打打殺殺的,你就在這裏跟著皇上身邊吧。”


    說著太子也不理會靖王,一揮手上鞭子,立刻那些圍獵的人馬發出一聲呐喊,大家一起向著圍場飛奔而去了。靖王對著太子僭越的行為沒一點反應,也是歡唿一聲一馬當先的跑出去了。看著靖王和太子並肩絕塵而去,顧直正在發呆,耳邊卻是響起一個陰測測的聲音:“顧大人,在下蓋同慶久違先生大名,今天能一睹先生風采真是幸甚,幸甚啊!”


    這個就是太子身邊的那個蓋同慶了?顧直一轉臉正對上一雙沒有任何起伏波瀾的眼睛。就好像是死掉的蟾蜍,叫人心裏一陣黏膩濕滑,從內心深處感到惡心。


    顧直對著蓋同慶一拱手,臉上也是皮笑肉不笑的:“久聞先生大名,不過在下還有些事情不能和先生深談了,等著以後有時間我一定要好好地和先生請教下。”說著顧直徑自向著皇帝的大帳去了。蓋同慶看著顧直的背影冷哼了一聲,低聲的嘀咕了些什麽這個時候一個小廝樣子的人來了,在蓋同慶的耳邊低聲的說了幾句。蓋同慶眼睛一亮,就像是餓了幾天的貓忽然見著老鼠一樣。


    皇帝的帳子裏麵一切如常,帳子是按著厚厚的毛氈和牛皮做成,接縫的地方都拿著鬆香給糊得嚴嚴實實的,一點風都透不進來。但是畢竟是在山上,這樣的天氣還是有些寒意的。當地上放著個三足鎏金大熏籠,裏麵燒著銀霜炭和百合香,帳子裏麵暖意融融,叫人很舒服。


    顧直正坐在個椅子上專心致誌的看一本書,麵前的書案上擺著不少的奏疏。但是皇帝的寶座空著,看樣子皇帝還真是精神不濟,到後麵休息去了。外麵馬蹄的噠噠聲,鼓角聲喊殺聲都漸漸地遠了。看樣子行獵的隊伍已經到了圍場的深處了。顧直很專注,好像被那本書的內容給吸引住了。這個時候一個小太監端著個盤子裏麵,上麵放著一杯茶。他到了顧直跟前,把茶杯放在書案上:“顧先生,喝杯茶潤一潤吧。”


    顧直一擺手,那個小太監也沒再說話直,踮著腳尖退出去了。被打斷了思緒,顧直索性是放下書,端起來茶杯。揭開杯蓋一縷茶香撲鼻而來的,顧直微眯著眼睛,深深地嗅著茶香:“好香的茶!”顧直欣賞一會茶杯裏麵正在舒展的茶葉,端著茶杯輕抿的清澈醇厚的茶水。


    帳子外麵剛才那個小太監一直透過帳子上的縫隙在盯著顧直的一舉一動,見著顧直喝了茶水,他才放心的走了。一陣腳步聲響起來,接著人影一閃,蓋同慶大搖大擺的進來了,他身後還跟著好些內衛樣子的人。一個個都是全副武裝,盔明甲亮,腰裏橫著快刀,氣勢洶洶的。


    門口一個傳話的小太監剛要阻攔,誰知沒等著他說話,刀光一閃,那個小太監就已經是血濺三尺,躺在地上沒了氣息。蓋同慶看著那些想要逃走或者徒勞抵抗的錦衣衛和禦林軍,冷笑著:“奉旨捉拿反賊,敢抵抗的,一律按著抗旨論處。”那些守衛大帳的侍衛們半辦沒來及反應就被製服了。一個副將過來問蓋同慶:“這些侍衛要怎麽處置?”


    蓋同慶冷冷的做個抹脖子的手勢,壓低聲音說:“你們帶著他們去,隻說是暫時關押起來,等著事情鬧清楚了就放了他們。然後帶著到偏僻的地方上,一個不留全幹掉!手腳利索些!後麵,皇上的寢帳那邊怎麽樣了?”蓋同慶語氣陰冷,叫人不寒而栗。


    “大人放心,我們沒敢驚擾。聽著裏麵的消息,皇上正在睡覺呢。放心,皇上的寢帳已經被我們全部掌控了。靖王想的太簡單了,他想趁著獵場上兵荒馬亂的對殿下下手,卻不知道背人抄後路了。隻要把皇上控製在手上,憑他什麽親王,還不是一樣要乖乖的等死了。”那個副將臉上帶著洋洋得意的神采,身上散發著嗜血兇殘的氣息。


    “暫時不要驚動皇上,我先把皇上的玉璽拿到手上才好。”說著蓋同慶進了帳子。皇帝就算是出來圍獵也要處理政務,因此會帶上皇帝的印璽。蓋同慶和太子早就算計好了。若是皇帝和太子一起到圍場上打獵,趁著慌亂的時候,太子引著皇帝走到事先設定的埋伏圈,把皇帝控製起來。反正那個時候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打獵上誰也不會注意到那一瞬間的混亂。


    若是皇帝沒有和太子下場圍獵,太子就虛張聲勢的帶著全部的人馬去圍獵,其實在路上就悄悄地叫一部精挑細選出來侍衛折返迴來。蓋同慶帶著他們,先控製了營地的局勢,軟禁皇帝拿到皇帝的玉璽。逼著皇帝下詔禪讓皇位,就在鐵網山上扶太子登基繼位。


    剛才行宮那邊送來消息,說是衛康竟然帶著衛家軍圍住了行宮,控製住了皇後和後宮隨駕的嬪妃。蓋同慶聽著那個消息都要欣喜若狂了,以前太子沒少在衛康和衛家軍身上花費功夫。誰知衛老將軍是個油鹽不進的人,對著太子也不過是麵子上敷衍罷了。一句瓷實話都沒有!倒是這個衛康,是個乖覺的人,他得了東宮不少的好處,能夠知恩圖報,真是天助我也。


    一切都太順利了,蓋同慶氣勢洶洶的進去,卻發現顧直依舊是坐在那裏看書,連眼皮都不肯抬一抬。覺得自己被蔑視了,蓋同慶冷笑一聲,邁著方步到了顧直跟前猛地把書案上堆著的奏疏和文房四寶什麽的都拂到地上,那個茶杯也被拂落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都已經死到臨頭了,顧先生就不用裝腔作勢了。你和你的父親一樣都是那種狂妄自大的人。你自以為聰明,認為太子不敢冒天下大不諱逼宮,你以為叫皇帝不輕易下場就能叫我們束手無策。你以為我沒那個膽量做這件事是不是!我告訴你,當年我能把你的父親拉下地獄,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什麽我害怕不敢的事情!”顧直不緊不慢的抬起頭,平淡的看著眼前五觀扭曲,亢奮到了極點的蓋同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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