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皇後的話, 黛玉正色的說:“這個話真是可恨的很, 當初我在外祖母身邊,薛姨媽也不過是二舅母的親戚,他們家有自己的房屋買賣,來京城不過為了薛氏當初待選罷了。不過是借住在親戚家, 剛來的時候就在梨香院裏麵。後來外祖母家修建了省親的園子,他們也就搬到了別處了。這個事情大家都清楚,不過到底是人言可畏, 不知道為什麽要說這樣的話出來。”


    皇後聽著黛玉的話想了一會,似笑非笑的說:“大概是有人想驗證下自己的聲勢罷了。指鹿為馬, 現在把個淫婦變成了節烈女子,等著過不了幾天就要站在朝堂上黑白不分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皇上可不是那麽好蒙蔽的。你隻管安心的迴去,好生的過自己的日子。”


    黛玉告辭出去, 迴家去了, 林安家的已經帶著不少的家人在門口等著, 黛玉下了轎子見著家人們一個個臉上喜氣洋洋的, 好奇的問:“什麽事情?怎麽一個個高興的好像是得了什麽稀世寶貝?說出來我也高興高興。”


    “給奶奶賀喜,大爺的了爵位。聽著宮裏傳來的消息,今天大爺給皇上謝恩的時候,皇上說你是個有誌氣的, 不肯靠著祖宗的功勞, 躺著睡大覺。不過朝廷的製度, 依舊是叫大爺繼承了老太爺的爵位。現在大爺是一等公了。奶奶也成了國公夫人了!”說著大家迎上來, 一窩蜂的賀喜,簇擁著黛玉進去了。


    裏麵雪雁和紫鵑帶著丫頭婆子出來給黛玉賀喜,黛玉坐在上麵看著底下一起一起磕頭的人,無奈的說:“這是皇上恩典,我說呢,太後和皇後見著我都是笑著,原來是這個。隻怕沒幾天還要進宮謝恩呢。爹爹呢,他可迴家了?等一會隻怕是還要忙呢。”雪雁端著茶進來,笑嘻嘻的說:“老爺沒在家,叫人傳話說到了寧王府上呢。想著是老爺要躲清靜。大爺這會還在宮裏,等著出來肯定還是不能休息。那些賀喜的人沒準都要擠破門了。”


    紫鵑服侍著黛玉洗臉,換衣裳,她幫著黛玉卸了首飾:“這會子天晚了,也犯不著盛裝打扮,不如梳個家常發髻。明天隻怕是有的忙呢。不如早早的傳飯,早點休息。”


    黛玉聽著紫鵑的話點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你叫人打聽著大爺在什麽地方。還有就是看看爹爹什麽時候迴來。對了,太後賞賜我幾支人參,還有新進上來的當歸。那些都是補養氣血的。香菱,現在是甄夫人了,她沒幾個月要生了,正需要這個你們拿一些給香菱送去。”因為香菱的身世,寧王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借口這香菱要安胎休息,很少叫她拋頭露麵。黛玉也不好親自過去看香菱,隻能叫人時常拿著東西過去看看。


    “提起來甄夫人,今天她還叫人送了些新鮮的果子來。說是奶奶喜歡,還有這個。”雪雁說著,拿出來個精致的小盒子,裏麵裝著一對精致的荷包。黛玉拿起來仔細看,忍不住讚歎起來:“好精巧的花樣,眼看著端午節了,我差點就混忘了。”


    “甄夫人說這是給小哥兒和大妞妞,想著奶奶事情多,沒時間做精致的香囊荷包。她橫豎閑著就做了。裏麵裝的可是皇上特別賞賜下來的香料。說是上好的麝香冰片加上別的好些藥材調製出來的。是太醫院專門調配的方子,夏天戴在身上蚊蟲不侵。”雪雁說起來荷包裏麵香料的來曆,黛玉拿著荷包,隻覺得一陣清香撲鼻而來,點點頭說:“我說呢,怎麽和往常的不一樣,沒什麽古怪的藥氣。”


    天色漸安,顧直和林如海那邊都派人來說,要晚點迴家,不要等著吃晚飯了。寧王得了一本書,拉著林如海一起賞鑒,這兩個人隻要談起來這樣的東西就忘乎所以。看樣子林如海肯定要很晚才能迴來了,於是她忙著叫人預備轎子,到寧王府上等著去。顧直在靖王的府上,黛玉知道可不隻是賀喜這麽簡單。顧直的身世大白天下,朝堂上很多事情都變了,顧直和靖王有很多要商量的事情。


    果然天都黑透了,顧直和林如海才迴來,林如海自去休息,顧直進屋見著黛玉靠在窗下的炕上,正做針線:“這麽晚了,仔細著看花了眼睛。今天你進宮,肯定也累了,怎麽不休息。你以後別管我,該歇息的時候就歇息。熬壞了身體可怎麽辦呢?”說著顧直坐在了黛玉身邊,看著她手上拿著個荷包,天青色的緞子,上麵繡的是精致的白鷺和青蓮。


    “眼看著要天氣熱了,你還帶著那個以前的荷包。也該換一換了。那是特別為了喪事做的,你還帶著不是叫人看見了說我懶不成”黛玉歎息一聲,忽然想起什麽:“我還沒恭喜你呢。我心裏知道,你未必喜歡,可是到底是皇上的恩典,你還是不要推辭了。”


    顧直靠著黛玉身邊坐下來,臉上露出來若有所思的神氣:“我有些疑惑,你也知道,我父親的爵位到了他那一輩上已經減等了,不過是皇上特別恩旨,特別下旨追贈的一等公,要是按著規矩,家裏不出事的話,我也就是能得個一等侯兼任雲騎都尉的爵位。我上折子推了依舊叫我承襲一等公的爵位,應該準的。我一向不在乎這些虛名,皇上就算是特別恩旨,也會叫我依舊按著原先的一等侯繼承爵位。誰知皇上卻依舊給我個一等公!我這會已經是感覺被放在了火上烤了。我和靖王商量了半天,還是鬧不清楚到底是怎麽迴事。我擔心是皇上心裏有別的想法。”


    黛玉聽著顧直的話,也是心裏一沉,皇帝的心思難以捉摸,現在滿朝都以為是顧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那些事情都是冥冥中自有天意罷了。若是皇帝疑心是顧直存了為父親報仇的心思,會不會對顧直忌憚猜忌起來。


    “你也不用在這裏猜悶葫蘆了,一切都會慢慢的自見分曉。你還是想著明天如何去東宮謝恩吧。太子可是對咱們恨之入骨了。”黛玉忽然想起來,邢夫人和王夫人甚至是那邊的尤氏都叫人過來說要來祝賀的話。黛玉想起來皇後的那些話,還有今天在太後跟前大概是元春給端妃進讒言的。看樣子賈家和賢德妃是堅定地站在了太子一邊。更有寶釵捆綁著賈家姐妹和自己給她洗白名聲。黛玉忍不住鬱悶的蹙眉歎息一聲:“真是樹欲靜,風不止,到底要怎麽是好呢?”


    顧直聽著黛玉說了宮裏的情景,皺著眉:“看樣子你外祖家還真是沒了主心骨,現在越發的行事糊塗了。眼看著太子勢如累卵,他們還上趕著巴結上去。真不知道叫人說他們是忠心耿耿呢,還是說他們看不見眼前的情勢。賢德妃在宮裏應該看的清楚。誰知也跟著糊塗呢?”


    黛玉則是蹙眉,抱怨起來寶釵了:“真是投鼠忌器,若不是她和賈先生在一起,我也不用這樣鬱悶了。當初的情景你也是知道的,可惜現在老太太不在了,那天寶釵成心惹得二太太在人前失態,她就算是出來說什麽,也沒人相信了。真不知道賢德妃是怎麽想的,這個時候自家姐妹的名聲可比什麽東宮更要緊呢。而且她是後宮嬪妃,不說遠著東宮的事情,還要湊上去。我是領教了人言可畏的厲害了。”


    聽著黛玉提起來賈雨村,顧直心裏一動,閃過個模糊的念頭。但是仔細想,卻有些模糊,怎麽也理不出頭緒。黛玉見著丈夫沉默不語,以為顧直是累了,也就收拾了叫丫頭們進來,梳洗了休息了。


    躺在床上,顧直對著黛玉說:“你說薛氏的事情,我想她這麽折騰肯定是背後別有深意。你哪位先生是個老謀深算的人。人家說的每個字,走的每步路都是算計好的。我想著,他一來是想看看群臣對他的態度,再有就是賈雨村想投靠靖王,有擔心靖王對他存疑。總要上演一場苦肉計來,叫人心軟罷了。”


    誰都知道,靖王是個直熱情,不拘禮數,有些俠肝義膽的人,對著那些虛偽造作的人一向是不喜歡。曾經靖王還在京城的街上幫著一對私奔出來的男女,帶著他們到衙門裏麵打官司。掀出來一樁婆婆和兒子合夥,謀殺兒媳婦的舊案。


    賈雨村這麽折騰,大概是想叫靖王以為自己也是個俠義心腸吧。


    “這個事情其實也好辦。二太太說話沒人相信,但是你大舅母不是也在京城嗎?我告訴你個好消息,大舅家的二姐姐要迴京城了,她丈夫還算是爭氣,升遷了,要迴京城述職,然後到任上去。你們姐妹還能見見。”顧直摟著黛玉,在黛玉耳邊低聲的說了些什麽。


    黛玉眼前一亮,低聲笑著:“這個法子好,難為你怎麽想的出來!”


    顧直得意洋洋的親一下黛玉的臉頰:“我熟讀兵書,這點小事難不住我。你要怎麽謝謝我呢?”說著顧直吻住了黛玉的嘴唇,拉了長子遮住了一室春光。


    先不說黛玉如何應對寶釵的捆綁,顧直第二天早上穿著官服,先去上朝接著便是太子的東宮說話了。


    誰知等著中午的時候,就見著顧直身邊的小廝丹青臉色驚慌的跑迴來:“不好了,太子找借口把大爺打了!現在大爺身上受傷動不了,被抬到了太醫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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