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迴來了。”黛玉正帶著孩子們玩耍, 就聽著小丫頭的聲音, 一抬頭正見著顧直笑嘻嘻的進來,佳兒和曄華見著顧直迴來了, 都歡唿一聲, 跑上前抓著顧直的衣襟, 佳兒倒是長大了, 站在顧直跟前有模有樣的問安, 曄華則是撒嬌的扯著顧直的袖子, 眼巴巴的問:“父親給我帶小兔子了嗎?”


    看著佳兒有板有眼的樣子,顧直心裏滿意, 拉著佳兒在懷裏,摸出來一包糖果, 佳兒和曄華見著糖果立刻是眉開眼笑的, 可是曄華還是不不放棄自己的小兔子,扯著顧直:“爹爹說給我帶個小兔子來的,我的小兔子呢?今天曄華很聽話, 沒有挑食, 跟著母親認識了不少的字。爹爹要說話算話!”


    曄華的奶娘忙著過來,拉著孩子:“不能這樣和大爺說話, 姑娘我們迴去吧!”顧直卻是捏捏女兒的臉蛋, 抱著女兒, 拉著兒子坐下來, 對著黛玉說:“曄華小小年紀說話就這麽有條理, 今後曄華也要請個好先生來。我那天見著她挑食, 就說了這樣的話。這幾天曄華挑食的毛病可改了?”


    黛玉點點頭:“我說呢,怎麽一下子就變得聽話了。今天吃飯的時候,硬是擰著眉頭把以前不喜歡的蔬菜都吃了。原來是這個緣故,你父親整天忙得很,哪裏有時間給你找小兔子去?”


    說著黛玉對著曄華伸手,叫女兒過來,誰知顧直卻是抱著女兒,對著外麵說:“你們把那個拿進來!”外麵小廝答應一聲,就見著幾個婆子抬著個籠子進來,兩個孩子一見著裏麵裝兩隻雪白的長毛兔子,頓時扔下手上的東西,唿喚一聲撲上去。“小兔子,真可愛!”曄華和佳兒興奮的一個勁的抽氣,忙著叫人拿了蔬菜給兔子吃。


    “你們不會養這個,還有個專門伺候兔子的人呢。這個兔子不能隨便吃東西,有專門的飼料吃。好了你們帶著孩子出去,仔細著叫他們玩完了要洗手。”顧直眼裏都是疼愛,叫孩子們帶著兔子出去了。黛玉看著那個籠子雖然也是竹木做成的,可是精致的很,那裏是一般的籠子,做成個宮殿的樣子,仿佛是廣寒宮一般。


    就連著籠子裏麵也精致的各種給兔子的玩意,像是輪子和秋千什麽的。黛玉揣度著這對兔子的來曆,笑著說:“這個是宮中內製的,我想肯定是靖王給你的。他怎麽想著給你這個?”


    “正是靖王給的,上次曄華到那邊去,就喜歡王府上養著的小兔子,這是靖王的世子特別送給曄華的。靖王說他家的見雲一直惦記著。這個籠子是靖王特別叫宮內匠人做出來給曄華和佳兒玩的。比可別小看了那對兔子,是宮裏培養出來的新玩意,叫什麽玉兔的。今天我本來不想到靖王府上去,可是聽見些話,還是忍不住過去了。”顧直把雷鳴遠聽見賈雨村和徐鶴商量著如何栽贓給寶玉的事情說了。


    “太子這是亂了陣腳,他心裏清楚的很,隻要這個案子被翻出來,他的儲君就算是做到頭了。本來就是得位不正,東宮和皇上現在齟齬越來越深,皇上對太子的容人隻怕是的到了極限了。要是真的把爹爹的案子翻出來——哼,不用誰說什麽,太子在皇上的心裏就一落千丈!我以前隻以為賈雨村是個見風使舵的小人,整天鑽營。誰知他竟然是這樣的人!我現在是越發的看不懂賈雨村了。你說這個人狡兔三窟,貪婪無比,在他的心裏還有點敬畏”顧直一臉的鬱悶,怎麽哪裏都有這個賈雨村。


    徐鶴是誰,皇帝的心腹,竟然也被賈雨村拉下水了,太子還真是財大氣粗,看樣子許給了徐鶴不少的錢財,還幫著徐鶴安插人。顧直早就聽說徐鶴的手越伸越長,背地裏做了不少賣官鬻爵,收黑錢幫著人家平官司的事情,沒想到徐鶴,皇上的心腹竟然也為了銀子和東宮沆瀣一氣了。


    賈雨村看起來和東宮保持著距離,誰知背地裏竟然成了太子的心腹,真不知道賈雨村到底長著幾張麵孔哪一張才是他的真麵目。一般人若是想腳踩兩隻船,總有路出破綻不能支應的窘態,誰知賈雨村竟然是遊刃有餘,幾乎是瞞住了所有的人,他要是死心塌地的跟著太子,為什麽跟著靖王獻殷勤?


    黛玉聽了顧直的話有些擔心的說:“沒想到賈先生竟然是那樣的人,當年他做我得先生,好些道理還是先生教給我呢。想著當時他那副慷慨激昂的樣子,真是諷刺的很。但是我們就看著徐鶴這樣害人不成?”


    顧直看出來黛玉不忍心,有些吃醋的說:“莫非你也擔心那個寶玉受委屈,被錦衣衛屈打成招是不是?”雖然顧直清楚黛玉對寶玉也就是兄妹之情,但是一想著當初賈母的打算,還有寶玉這些年的表現,肯定是心裏放不下黛玉。一想著自己的妻子被人覬覦,顧直就很不爽,很吃醋!


    吃驚的看著顧直,黛玉驚訝的想:“這個人是在吃醋嗎?”顧直板著臉,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酸氣已經開始辣眼睛了,顧直露出來個不屑的表情,對著黛玉露出來白森森的牙齒,嘴角露個不懷好意的笑容:“我想按著寶玉的性子,根本不用徐鶴他們費事,隻要嚇唬下寶玉,他什麽都認了。要是寶玉能熬過一道刑法,我就敬佩他是條漢子!”


    “你這個人,在這裏幸災樂禍,都想得是什麽?我是什麽人,你這樣看我!”黛玉臉上先是驚訝,接著變了顏色,眼看著黛玉生氣了,顧直才清醒過來,自己剛才好像是失態了。顧直忙著抓著黛玉,就像是一隻犯錯的小狗在求主人寬恕,眼巴巴的說:“我剛才是氣糊塗了,還求奶奶該太貴手寬恕了我!剛才我大概是在街上撞了什麽,剛才被什麽附體了。”


    說著顧直抓著黛玉的手,在自己臉上打下去,嘴裏念著:“叫你胡說八道,叫你惹奶奶生氣!”黛玉看著顧直抱著自己耍賴的樣子,哭笑不得,狠狠地推開顧直坐在那裏歎息一聲:“你這個魔王,專門來慪我呢。”


    “我想,這個事情還是要和那邊通個氣,不過別人還罷了,應該和那邊老太太商量下!”顧直笑嘻嘻的從地上站起來,坐在黛玉身邊,整個人都要靠在黛玉的肩膀上。


    黛玉來的時候證看見賈母在看著丫頭們預備東西,見著黛玉來了,賈母笑著說:“玉兒來了,我身邊越發的寂寞了,就想著有誰過來和我說話,可惜你們都成家了,哪裏有時間呢。還是我的玉兒孝順,不枉費我當年疼你。”黛玉看這那些東西,都是些精致的擺設和一些文玩什麽的,就知道是賈母給寶玉預備的。


    肯定是賈母嫌棄以前寶玉的房子風水不好,特別囑咐叫重新粉刷糊裱了連著裏麵的東西也都換了新的。看著一個精致的石頭盆景,黛玉笑著說:“難道是二哥哥要迴來了,那可是好事情,不知道有了什麽準確消息沒有?”


    “就快了,他們的人說了叫咱們安心的等著呢。”賈母笑著和滴啊與說起來寶玉的事情,她忽然想起什麽直直的看著黛玉,賈母好像是明白了什麽對著鴛鴦說:“我也厭煩了,把這些東西收拾起來吧。咱們出去走走,園子裏麵的花兒都開了,我這些日子沒心情豈不是白辜負了那些花兒。”見著賈母要帶著黛玉出去,早有小丫頭去告訴邢夫人和王夫人還有鳳姐。


    邢夫人正為了賈母拿出來公中的銀子贖寶玉出來生氣呢,聽著黛玉來了,賈母要帶著黛玉去園子裏麵,邢夫人心裏鬱悶想著這個園子也是二房攛掇著老太太修建的,橫豎都是他們的事情,何嚐有我們大房的事情呢。邢夫人於是說身上不好,不來了,隻叫人送去些新鮮的果子,隻說是叫黛玉安心的陪著老太太玩,等著晚飯的時候自己再過去。


    王夫人一顆心都在盼著寶玉迴來上,賈母叫重新收拾了新房子給寶玉住著,王夫人自然是親自盯著,生怕是哪裏不好叫寶玉受委屈了。這幾天王夫人也累了,聽著黛玉來了,王夫人想著還是拿錢把寶玉贖出來了,顧直和林姑老爺也伸一把手,現在沒事了倒是來了。


    想到這裏王夫人心裏就不高興起來,對著來通報的丫頭說還有事情走不開,也不來了。倒是李紈和鳳姐過來了,賈母見著隻有鳳姐和李紈,眼裏閃過一絲不快,但是臉上依舊是沒什麽不悅之色,笑著對黛玉說:“她們都是有事情的人,哪裏像我是個閑人。咱們不管她們,叫他們在園子裏麵擺酒,咱們可要好好地玩一玩。”鳳姐笑嘻嘻的看著黛玉說:“這個園子,妹妹喜歡那個地方,咱們就在那裏擺酒。”


    黛玉心思不在酒宴上,她笑著說:”這不成了專門為我擺酒?我可禁不起,其實老太太心情好,我們陪著老太太轉轉就是了。對了我得了些精巧的玩意,想著四妹妹在櫳翠庵呢,不如咱們到櫳翠庵看四妹妹去。”


    聽著黛玉如此說,賈母對著李紈說:“雖然林丫頭想省事,可是這不是待客的道理,我看著綴錦閣就很好,你去預備些茶果,我們先去看四丫頭,等著就下來。鳳丫頭你跟著我們上去。”李紈忙著答應一聲,帶著人到綴錦閣下麵布置了。看著身邊沒了外人,黛玉和鳳姐一邊一個攙扶著賈母,順著山上的石階拾級而上,黛玉隻說是聽見些風聲,叫賈母仔細著事情生變。


    賈母是個精透了的人,立刻是聽出來危險氣息,賈母站住腳,看看已經在半山腰,那些丫頭婆子都在後麵遠遠的跟著。“前邊那些花兒開的真好,我們過去歇一歇,鴛鴦,你叫他們不用緊跟著,遠遠地站在下麵就是了。”賈母麵色嚴肅,早就沒了遊玩的輕鬆。


    祖孫三個人坐一顆花樹下麵,黛玉把事情說了:“……這消息也沒確切,我想著無風不起浪,那個徐鶴的名聲也不是很好。二哥哥的事情我不知道是誰牽線的,那個人可是靠得住?”看著賈母的臉色越發的凝重,黛玉也不敢一下子說的很嚴重。


    賈母看向鳳姐,鳳姐忙著說:“是賈雨村,不是以前還給妹妹做過先生的。那個人可是了不得,如今進了內閣了。聽說在皇上跟前越發的受器重。這個事情,都是那邊二老爺交代的,本來璉二打聽著——”鳳姐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低著頭不說話了。賈璉打聽的消息是隻要寶玉忍耐幾天沒準就出來了,誰知王夫人和賈母心疼的要死要活的,巴不得立刻拿銀子把寶玉贖出來。


    “我一個女孩子,也不拘什麽功課,不故事跟著賈先生念了幾天書,那個時候他身無分文,淹留在揚州,不過是父親看著他有些才華,找借口請他留下來。後來我來了京城,賈先生再也不見了。我父親,老太太是知道的,一向是喜歡安靜的。幫人家不是叫人報答的,因此後來的事情也不知道了。”黛玉看著賈母的臉色,漫不經心的說“我恍惚的記著,好像——當年薛家大哥哥的事情還是……”


    “還是賈雨村幫著了結呢。不過這個人有些太狠了。”王熙鳳想起來賈雨村為了幾把扇子弄得人家家破人亡的事情,也實錄出來鄙夷之色。


    賈母沉默一會,臉色看不出來什麽變化,但是鳳姐和黛玉都知道賈母心裏可是驚濤駭浪。因為賈母的手抓著絹子,幾乎要把絹子給攥碎了。


    “你們還年輕呢,哪裏知道人心險惡。偏生你們二老爺是個實心眼子,一心一意的對著別人好。豈不知道有些小人,專門是坑害別人的,麵子上笑嘻嘻的,好像一下子就能猜中你的心思,你想什麽沒等著你說出來,他先幫著你辦了。就樣的人你怎麽能不喜歡呢?罷了,外麵的事情叫他們自己鬧去。我們去看看四丫頭。”賈母站起來眼睛看著很遠的地方,帶著鳳姐和黛玉依舊去櫳翠庵看惜春了。


    看了惜春,賈母依舊是帶著鳳姐和黛玉在園子裏麵轉轉,用了茶果黛玉也就告辭了。隻是黛玉迴家的時候賈母給黛玉一些小玩意:“這都是找出來當年寶玉爺爺的東西,都是些書房裏麵的玩物,我不偏心,有寶玉的也有你們的。”賈母把一個擺件給了鳳姐,一個盒子給了黛玉。


    顧直早就眼巴巴的等著黛玉呢,見著黛玉迴來,顧直忙著上來:“怎麽樣”


    晃一下手上的盒子,黛玉笑著說:“我可是賺了,老太太正翻東西呢,就順說給了我這些玩意。”


    看著黛玉手上的東西,顧直長長的舒口氣:“早點休息,我叫他們預備好了熱水,快些吃了飯,你好洗澡,明天還要進宮給皇後娘娘賀壽呢。”


    第二天是皇後的壽誕,自然有命婦朝賀,皇後接受了,命婦們的朝賀,賜宴不提,等著下午散了,皇帝卻被平陽纏著過來看那些新鮮的壽禮。誰知到了皇後的寢宮,卻發現氣氛不對。皇帝一皺眉問道:“今天是皇後的好日子,你們誰惹了皇後生氣了?”


    “奴婢們就是十個膽子也不敢啊。今天早上娘娘的心情還好著呢,誰知等著開戲的時候,娘娘就有些不自在起來,這會子正歪著呢,奴婢問了,皇後娘娘隻怏怏的不肯說。看起來也不知道是想起什麽傷心事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大概是顧夫人獻上來的壽禮叫娘娘不高興了。”皇後身邊的嬤嬤也是無奈。


    “顧夫人?那個顧夫人?她送了什麽東西,惹得皇後不高興了?你們是怎麽服侍的,外麵的人不知道皇後的喜好,你們還不知道?若是有犯忌諱的你們先收了,怎麽還惹得皇後不高興了!”聽著皇後因為底下送的壽禮不高興,皇帝立刻板著臉教訓皇後身邊的奴婢。


    “怎麽會,顧夫人就是以前我身邊的伴讀,林如海家的女兒啊。她一向知道母後的喜好,這迴送了什麽,竟然惹得母後不高興了?”平陽立刻等著嬤嬤,仿佛在說你在說謊。


    “是一套金杯,竟然丟的那套很像呢!”嬤嬤無奈的低著頭,指著案子上擺著的一個盒子,裏麵整整齊齊的放著六個金杯。“顧夫人說這是榮國府老太太請她代為進獻給娘娘的,因為榮國府的賈寶玉牽扯上了官司,榮國府老太太不好進來給皇後娘娘賀壽,但是老太太惦記著皇後娘娘,特別叫她來代為進獻壽禮。”


    “哎呀,竟然和丟的那幾個一樣啊!不對,上麵的花樣不一樣!”平陽上前拿起來一個仔細的端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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