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被牽連盡了皇宮的失竊案裏麵, 黛玉覺得自己耳朵好像是出問題了, 趕著問了一聲:“我怎麽一點消息都不知道,二哥哥不是每天在家無事,也不怎麽到外麵去, 怎麽就被牽連到這個案子裏麵了?”


    “怕是妹妹忘記了,寶玉身上還有個內衛的差事呢。真是湊巧的很,這個事情……”賈璉歎息著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王夫人和賈政眼看著寶玉這樣頹喪著也不是辦法,因此賈政先叫了寶玉來,狠狠地教訓了寶玉一頓。黛玉知道賈政肯定是不管不問, 隻一味的罵人就是了。“二叔先是責備寶玉不肯好好地念書,考中了舉人就不肯再念書了, 現在高不成低不就的, 差事也不好好地做。接著又說起來成親的事情。二叔竟然責備是寶玉不成器, 不能管家, 管不住自己的媳婦,叫賈家成了別人的笑話。其實這個話,有些偏頗了,寶兄弟是個好性子的人,對著薛家的那位已經是仁至義盡了。老爺發泄一頓, 寶玉在家也待不住了,本來他這個差事是不怎麽去點卯的,寶玉是不耐煩二叔的嘮叨, 因此當值去了。誰知正是這天, 正巧趕上了宮裏出了事情。現在被查出來那個偷東西的小太監就是從寶玉當值的那個宮門出去的。結果……”賈璉無奈的一攤手, 對著寶玉的運氣也隻能是歎息了。


    “也算是無妄之災了,不過既然和寶玉沒關係,最後真的審查下來,不過是怠惰,玩忽職守罷了。隻是老太太和舅母肯定是擔心的。現在老太太的身體如何了?”黛玉對著寶玉的運氣也隻能歎息一聲。


    “正是餓,老太太聽見消息頓時昏過去了,好容易救過來。妹妹放心,太醫看過了,說是上了年紀的人禁不起氣惱了。幸虧是老太太的底子好,開了幾副藥安心的養著吧。但是老太太哪能安心下來養著呢,家裏擔心老太太哭壞了身體。”說著賈璉看著黛玉不說話了。


    黛玉是個聰明的,立刻聽出來賈璉這是求著林家和顧直幫著打聽消息,救寶玉出來呢。黛玉想了想,這個事情幹係很大,禁不起再有什麽波折了。黛玉低著頭想了想,對著賈璉說:“璉二哥的話我明白了,不過外麵的事情,我一個婦道人家一概不知道。等著爹爹迴來我和他說一聲。璉二哥不知道,這個案子牽扯的不小,當時我在宮裏,太後可是大發雷霆,當時連著皇後都挨了訓斥。皇上特別叫自己的心腹來追查這件事。隻怕璉二哥不知道呢,那些人竟敢從皇後的庫房裏麵拿東西出來。這不成了造反了嗎?”


    聽著黛玉的話,賈璉心裏一沉,看樣子寶玉卷進去的案子真是不小。宮掖之內發生竊案,這不簡單是竊案了,曆史上多少的血雨腥風就是從一件小事上引發出來的。而且今天早上抓寶玉走的是錦衣衛,那個為首的便是皇上心腹親信徐鶴的得力手下。那些人一個個不講情麵,對著送上來的銀子根本不眨眼。想到這裏賈璉開始擔心別是把賈家全都卷進去。


    為了賈珍的事情,賈家已經在皇帝的心裏形象一落千丈了。再卷進去這樣的案子——賈璉打個寒戰,不敢想去了。


    黛玉叫紫鵑找出來些珍貴的補品,叫賈璉帶迴去給賈母,賈璉想著還要去打聽消息,也隻能告辭走了。從林家出來,賈璉騎在馬上迴頭看看林府,心裏忽然生出個念頭:“莫非賈家百年煊赫就要毀於一旦了?覆巢之焉有完卵,我不如先找個出路。”


    “二爺,我們接下來該去哪裏打聽消息呢?二老爺還在家裏等著呢!”賈璉的小廝昭兒見著賈璉騎在馬上隻出神,低聲的提醒著賈璉。賈璉啐了一聲:“誰教我是個勞碌命呢?咱們到北靜王那邊探聽下消息好了。”


    誰知昭兒卻說:“家裏出了這樣的大事 ,以前咱們家沒事的時候,每天倒是人來人往的,那邊二老爺可是有不少的朋友呢。不是今天出去應酬,就是有人來拜訪。哪個什麽賈雨村的,可是進了內閣,怎麽寶二爺出事了,他們一個個的都不見了。還要二爺出來打聽消息?”


    賈璉聽著昭兒的話心裏也有個主意,這個事情賈璉也有些沒底,寶玉牽扯的案子可不是小事,大家躲來不及呢,誰還上趕著往這裏麵摻和。剛才黛玉的話,賈璉聽出來了,皇上和太後可不是拿著這件事做單純的盜竊案。現在京城不少的傳言,說是皇上對著太子越發的看不上了,還有說皇上預備著廢掉儲君的。賈璉知道北靜王是太子的心腹,而且自己不投北靜王的眼緣,就是到了門上也未必能見到。與其吃那個閉門羹,還不如迴去交賈政去找找賈雨村。


    “出來這半天,想著老太太在家肯定是等急了,不如我們先迴去。這個時候王爺不是在宮裏參讚政務,就是忙著見人辦事呢,何苦那樣沒眼色呢。林姑父什麽時候誆過咱們,就是顧直也是個熱心的人。我們先迴去,二老爺和賈雨村的關係好,不如叫他親自去和賈雨村說。”賈璉看著慢慢升高的太陽,對著小廝表示要先迴家。


    昭兒是個機靈的,忙著笑著說:“正是呢,不能叫老太太等急了。”


    賈母這邊正是烏雲壓頂,大家都是愁眉不展的,邢夫人和王夫人守在賈母跟前,王熙鳳不短的叫人去打聽消息,賈赦和賈政兩個在外麵和清客相公們商量著對策。連著李紈都在賈母跟前幫著侍奉湯藥。


    “老太太,寶玉是冤枉的,我隻有這一個兒子,若是寶玉有個什麽,我也不活了!我的寶玉啊……”王夫人忍不住一腔悲傷,拿著絹子捂著臉,哭起來的。邢夫人看著賈母的臉色不好,忙著勸解說:“老太太不用著急,我想他們總也不能隨便抓人。寶玉是個老實孩子,別的我不敢說,可是寶玉和那些偷東西有牽連,這個話說出去誰也不信啊。真是倒黴,也不知道是衝撞了哪路神仙,那個可恨的賊,從那那個門不走,偏要從寶玉那邊過去!”


    邢夫人的話叫賈母想起什麽,抓著鳳姐的手吩咐:“趕緊叫人到各個廟裏上香許願,隻要寶玉能平安迴來,我請願出十萬銀子!”鳳姐忙著答應下來,王夫人也要出派人許願,布施,正鬧著,忽然聽著小丫頭的聲音響起來。


    “璉二爺迴來了!”賈母忙著叫:“快點叫他進來!”賈璉進來,也顧不上喝水,隻把事情都說了:“姑父和妹夫都不在家,他們進宮去了,眼下的時機不好,先是那邊出事了,皇上心裏已經是記了賈字,珍大哥哥的事情沒完,又出了寶玉的事情。我聽著林妹妹說,這個案子可是鬧大發了,連著皇上和太後都驚動了!”說著賈璉把黛玉的話說了,賈母聽著反而是沒剛才那樣著急了,她沉吟了下,對著眾人說:“這也是命裏所招,皇上聖明自然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你們都迴去吧,我累了要歇一歇。”王夫人還想說什麽,但是看著賈母的臉色,也不敢說什麽了。


    等著王夫人迴去,就見著麝月在哪裏眼巴巴的等著王夫人呢,王夫人看著麝月,忽然想起來寶玉的婚事已經很難了,帶著個孩子,好鬧出來寶釵那樣的事情,現在京城的官媒聽見是給寶玉說親事,都不敢應承下來,王夫人以前憋著一口氣,想一定要再誒寶玉娶一個比寶釵出身更好,更標致的女孩子。


    這樣的女孩子京城還不少呢,但是那些媒人聽見王夫人的意思,都忙著推了,王夫人又不肯降低標準,隻要找迴麵子。結果寶玉的婚事這麽蹉跎下來了。現在寶玉吉兇未卜,卻還是一個人呢。王夫人看著麝月眼睛哭紅紅的,忍不住歎息道:“你安心的守著,等著寶玉迴來就是了。”


    麝月哭著說:“二爺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他那裏受過那個折磨,我收拾了些日常的衣裳,想著給二爺送去。”說著麝月傷心的哭起來:“我受太太的恩典,在二爺身邊服侍這些年了,現在二爺遇上了事情,我寧願換了二爺出來,就是死了也甘心了。”王夫人看著麝月感慨著說:“好好,不枉費平日寶玉對你的心。既然如此,我放心的把寶玉交給你了。今後有趙姨娘和周姨娘的,就有麝月的,寶玉房裏的事情麝月管著。我這就和老太太說了,等著他出來,就擺酒,叫你名正言順的做的寶玉的姨娘。”


    沒想到還得了這個彩頭,麝月愣了一下,邊上的婆子們忙著對麝月笑著說:“姑娘還愣著幹什麽?快點給太太磕頭謝恩啊!”麝月如夢初醒辦的,忙著給王夫人磕頭:“太太抬舉我,我一定不辜負太太的恩典。盡心盡力的侍奉二爺。”


    王夫人叫玉釧拿出來自己年輕時候的幾樣首飾和衣裳給麝月,打發著麝月走了,就見著小丫頭進來說:“老爺來了。”說著賈政就進來了。


    賈政臉色凝重,王夫人好像是明白了什麽,忙著對身邊的丫頭做個手勢,玉釧和彩霞等帶著服侍的人都出去了。


    “老爺可是打聽到了寶玉的事情了?剛才璉二說這個事情複雜的很——老爺是跟著誰打聽的?”王夫人眼巴巴的看著丈夫。賈政眉頭緊皺,張了半天嘴,無奈的長歎一聲:“真是前生冤孽,生出這個畜生來!都是你們慣著寶玉,整天不務正業,現在好了不僅是光宗耀祖無望,還要帶累家人。幸虧雨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說寶玉這個事情,可大可小,但是要拿出來錢來運動才是。”賈政說著把賈雨村的話說了。


    寶玉出事,賈政在家愁眉苦臉的,眼看著錦衣衛的人上門抓人,賈政就知道這個事情不簡單。誰知等著上午散朝之後,賈雨村直接來了,賈政正在一籌莫展的時候,忽然見著賈雨村就好像是見著了一線希望,趕緊叫人奉茶,一臉熱切的看著賈雨村。


    賈雨村也沒廢話,直接說了來意:“……這個案子,二爺是無妄之災,不過因為皇上震怒,錦衣衛不敢怠慢,但凡是一切牽涉到案子的人都被抓起來了,政老放心,徐鶴也不是個不分青紅皂白的人。不過那個偷東西的內侍從當時二爺當值的宮門出去的。雖然二爺是內衛,可是也沒要搜查來往人等的規矩。隻要運動下,不過是問個懈怠疏忽,頂多是革去官職,剩下的就不會有牽扯了。不過運動——”賈雨村頓了一下,賈政立刻明白了:“多謝雨村,害的你也跟著操心。都是老太太過於溺愛,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情,老太太上了年紀,太醫說了不敢叫老太太再受刺激了,也罷了,也隻能如此了。若是事成,一定重謝!”


    賈雨村表示可以幫著寶玉脫身出來,但是要錢,賈政也答應了。王夫人聽著丈夫的話長長的舒口氣:“阿彌陀佛,既然這樣要多少銀子呢?那個徐鶴是皇上的心腹,求他辦事要多少銀子呢?”王夫人擔心的看著賈政,賈璉的話王夫人還是明白的,這個事情不是誰能瞞就能瞞下來的,這個案子政治意義更大,沒準還要牽扯出來更大的風波呢。


    “正是因為徐鶴是皇上的心腹,他一張嘴就要三十萬銀子!”賈政艱難的說出來最後的幾個數字,王夫人聽了頓時臉色大變,忍不住叫起來:“這不是叫咱們傾家蕩產麽?這個徐鶴太黑了!若是這樣,不如我們求求親友們。不能一棵樹上吊死!我就不信了憑著咱們家的還不能把寶玉救出來。”


    “小聲些!你也知道徐鶴是皇上的心腹,咱們家認識的人雖然多,可是誰能比徐鶴更得皇上的信任!”賈政忽然一下子癱在椅子上,無奈的常常歎息一聲:“也不知道前世造了什麽孽!”


    “那些銀子可都是我辛苦為寶玉積攢下來的,這樣下去,寶玉出來了,家裏就要精窮了。”王夫人哀歎一聲,仿佛是老了十歲。


    顧直放下手上的卷宗,對著屋子裏麵的下屬說:“時候不早了,今天到這裏,明天再繼續。”聽著顧直這樣說,下屬們都長長的鬆口氣,各自收拾起來。顧直收拾了東西,從衙門出來,就見著一個人站在不遠的地方對著顧直招手笑呢。


    “怎麽是你,雷將軍,恭喜,聽說你升官了,我還沒來得及上門道賀,怎麽你倒是先來了。正好下班了,我們去找個地方好好地喝幾杯,算是祝賀你升遷之喜。”這個雷鳴遠原本是錦衣衛一個小小的,當初和顧直是一起上京趕考的,不過雷鳴遠名次在後麵,後來也不知道怎麽混到了錦衣衛做個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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