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新年在惴惴不安中度過, 隨著皇帝下旨嘉獎了甄應嘉,江南的局勢也變得緩和起來,黛玉雖然心裏七上八下的, 可是看著顧直一副穩坐釣魚台的樣子, 也慢慢的靜下來。除夕的時候,顧直請了各位幕僚帶著家眷們一起團年。


    外麵是顧直和各位幕僚在哪裏吃酒談天, 要論政務上的事情, 對新年的工作做安排。黛玉在後麵請了各位師爺的太太們。大家團團的坐了一桌子, 有說有笑的,黛玉端著酒杯說:“大家辛苦一年,我和大爺也沒別的表示, 隻一杯薄酒聊表寸心。”說著黛玉先飲了,大家也都端著杯子幹了。


    隻有錢師爺的太太拿著嘴唇沾沾就放下了, 邊上周師爺的太太見著了, 笑著說:“今天是過年,難得憲太太和老爺請我們喝酒,你怎麽反而是拿捏起來。我們可都知道的,你是個能喝酒的,今天好日子。怎麽還扭捏起來了?”


    大家都看著錢太太,催著她喝了,黛玉看著錢太太麵有難色可是又不好推脫,隻能硬著頭皮要端著酒杯喝酒。“算了, 各位姐姐看在我的麵子上不要逼著錢姐姐喝了。她身子不舒服, 這才是除夕呢, 且過年呢。等著正月十五的時候,那個時候她的身子也好了,再也不能叫她逃了。我們賞燈猜謎,誰輸了,可要喝酒的。”黛玉出言緩頰安,她素來知道錢太太是個直爽的人,不是那種扭捏作態的。今天她這副樣子肯定是真的有難處。


    錢太太對著黛玉感激一笑,忙著順著台階下來:“正是呢,我早上隻覺得頭上暈暈的,大概是前幾天下雪,貪玩凍著了。等一會大家守歲,我也不跟著你們玩牌,隻去安排茶果點心,好好的伺候你們算是賠罪了。”


    大家都是有眼色的人,見著黛玉如此,錢太太人緣也好,也都一起笑著說:“不敢,你們錢先生可是拿著你做寶貝呢,若是叫他知道了,豈不是要罵人的?”說著大家一笑,喝酒不提。


    黛玉聽著前邊的宴席散了,也就放下筷子說:“時候不早了,你們也該迴去一家人團團圓圓的守歲了,這樣反而是夫妻不能見麵。我也累了,大家散了吧,玩的日子還有呢。”說著黛玉叫人拿來了壓歲荷包,給大家散了。


    黛玉先拿起來個荷包親自遞給錢太太:“這一年辛苦了,這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隻是和上一年一樣,從城西的青雲觀裏麵求來的一個金子的送子金童。隻盼著你們能心想事成。”錢師爺和太太成親多年,隻生了一個兒子還是個身子多病的,錢師爺也不肯納妾,隻一心和太太在一起。


    因為孩子身體弱,經常要吃貴重的藥物保養身體,錢師爺也不過是個小康之家,哪裏禁得住十幾年的吃人參鹿茸這些金貴東西呢。錢師爺也不是個能放下良心作貪官的,他想著隻靠著那點俸祿肯定不能給孩子治病,在家更是沒辦法,幹脆是出來做了幕僚,這些年才能賺錢個孩子養病。


    誰知今年上半天,家鄉來信說是一場風寒,錢先生的兒子沒了,夫妻兩個就像是霜打的茄子,整個人都萎靡不振起來。


    這些年他們的心願是再養個孩子,想著自己不在了,兒子也能有個依靠。現在唯一的孩子也沒了,錢師爺一夜之間好像是老了十歲。因此黛玉和顧直商量了,明年開始給他多加一些酬勞。


    黛玉還特別選了個貼心的小禮物。誰知錢太太看著黛玉送的那個金子的送子金童,笑著說:“這個小東西可真是可愛,隻希望借你吉言,生個兒子出來也算是上天垂憐。”黛玉一下子明白了,笑著看錢太太說:“原來是這樣的好事,恭喜。”


    大家都明白過來一起賀喜,錢太太笑著說:“才不到三個月,我也不好意思張揚。我這個年紀了本來不想了,和我們家老爺商量著娶個二房。或者添個丫頭什麽的,誰知他卻是不肯。說什麽兒女是上天注定的,勉強沒用。誰知——”說著錢太太臉上一紅,大家笑著說:“這是好事,你也不用藏著掖著,你的身子可要好好地調養。”


    錢太太歎口氣,轉而露出來擔心的神色:“我也是擔心呢,我這個年紀再生育怕是吃不消。但是也不能不給他家留下個香火。前些天我請了大夫看可,說是需要好好地調養,他的功力不夠,怕是不能調養好。說在瓜洲渡有一位先生,醫術很高。”


    “這有什麽難得,離著這裏也不遠,就請了先生來給你調養身體。等著過了年,我就叫人去!”黛玉立刻表示她會安排的。


    誰知錢太太卻是歎息著說:“那個先生是出了名的性子古怪,一向是不輕易出來給人治病的,我擔心人家先生不肯來。我和我們家那位商量著,等明天就到瓜州去,親自到那個醫生門前。我也是來和憲太太說一聲呢。”


    黛玉有些擔心的看著錢太太,錢太太確實不年輕了,加上前些日子的喪子之痛打擊,錢太太即便是臉上有脂粉的掩飾可還是遮不住臉色憔悴。黛玉想了想,對著錢太太說:“你這個樣子怕是禁不起車馬顛簸,我和大爺商量下,還是請了那個先生來。”


    等著顧直進來,這邊早就是散了,黛玉正在燈下卸妝,顧直看著燈下的黛玉,微醺的斜靠在窗下的椅子上:“燈下妹妹越發的恍如神妃仙子,我真是何德何能,能娶到妹妹呢?


    “呸!你喝醉了隻拿著我尋開心。我和你有事情商量!”黛玉對著顧直一挑眉,嗔怒的捏著顧直的耳朵,給他灌了一杯茶。顧直故意裝醉,靠在黛玉身上砸吧著嘴:“什麽事叫我猜一猜?別是奶奶有喜了?我們家又要添丁進口不成?”


    “你就會拿著我尋開心!是錢太太……”黛玉把事情和顧直說了,顧直恍然大悟:“難怪呢!原我說怎麽錢師爺忽然精神煥發起來,當初他那副樣子嘖嘖——這個,你說的那個醫生我也有耳聞,確實個有本事的,但是脾氣很古怪。我們也不用叫人跑腿去。大年節下的,他們辛苦一年了,也該叫他們歇一。那個,這段日子害的連累奶奶跟著擔驚受怕,孩子們也不敢出去,我想著不如咱們一家刀瓜洲去。一來是請了大夫來,給錢師爺的太太看看。再一個是,我們也能借著機會出去走走。”


    黛玉聽著放下捏著的顧直耳朵:“你那裏是想帶著我們母子出去走走,你是有事情吧。隻拿著我們做幌子!”


    顧直對著黛玉高深莫測一笑:“什麽都瞞不住你!等著到了瓜州奶奶就知道了。”


    瓜州渡口上駛來一條航船,這個地方算是個熱鬧的碼頭,一年來來往往的航船不少,但是這是過年的時候,平日熱鬧的碼頭上也變得冷清起來,隻有幾條誤了歸期的船停在那裏。


    碼頭上一個茶館的夥計看著那條船十分氣派,忙著迴身叫道:“來客人了!快點出來迎接!”聽著夥計的唿聲,掌櫃的忙著出來,看一眼蹲在房簷下的一個女子,冷冷的說:“你怎麽還在這裏呢,趕緊走!要是叫客人見著你,我的生意還做不做了,趕緊走!”


    說著作勢要打哪個女子,那個女子之縮成一團,也不吭聲,隻任由著掌櫃的拳腳落在身上。這邊黛玉和顧直已經下船了,丹青趕著上來:“住手,我們爺和奶奶過來了,你在這裏打人算是怎麽迴事?”


    “這位小哥,你是不知道!這個女人真是個掃把星,她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乞婆子,在這裏討飯吃。你討飯就討飯吧,誰知她賴在我門前不走了!我這裏還要做生意的,她整天蹲在門口算是怎麽迴事?衝撞了客人怎麽辦呢?掌櫃的可憐兮兮的對著丹青表示這事情不怪他。


    丹青想了想摸出來些銀子遞到了那個女子跟前:“你在這裏也不是個事兒,還是趕緊走吧。”


    誰知那個女子也不接錢,隻蜷縮在那裏,仿佛是木雕泥塑一樣。這個時候黛玉已經過來了,紫鵑上前對著丹青說:“奶奶過來了——”紫鵑話沒說完,眼光落在了那個女子身上,她吃驚的瞪大眼:“這,這不是妙玉師傅不是!”


    竟然是妙玉!聽著紫鵑的話黛玉大吃一驚,她趕緊過來,一看不是妙玉是哪個?


    茶館裏麵,妙玉換了衣裳梳洗一番,看起來沒那麽狼狽了。黛玉不敢置信的看著妙玉,伸手要拉著妙玉坐下來。誰知妙玉卻是一臉的淡漠,對著黛玉打稽首:“阿彌陀佛,京城一別,施主一切可好。”


    看著妙玉一臉的冷漠,黛玉也隻能按捺著心裏的激動,叫雪雁:“拿了幹淨的茶杯來,你叫人親自看著廚房做了齋飯上來。沒想到我們竟然在這裏再見了,你這是要去哪裏,我——”


    妙玉打斷了黛玉的話,從身上摸出來個小盒子遞給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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