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悄悄地進來, 看著賈母躺在床上似乎還在睡覺,鴛鴦也不敢驚動,預備悄悄地出去, 誰知賈母卻慢悠悠的說:“是什麽事情,是寶玉怎麽了?”鴛鴦忙著過來, 見著賈母已經是目光炯炯, 靠在床頭上。鴛鴦有些為難的說:“是寶玉忽然生氣, 罵了鶯兒,要把她攆出去。二太太想著二奶奶, 害怕她臉上過不去,攔著不叫鶯兒出去。現在寶二爺已經迴去了。老太太是要叫了他們來?”


    賈母冷笑一聲:“他們拿著寶玉當成了傻子一樣耍, 打量著寶玉真是傻吃傻睡, 什麽也不知道。這個孩子心裏明白著呢。寶丫頭的事情, 寶玉肯定心裏清楚, 要不然也不會拿著寶丫頭的丫頭出氣。可笑二太太,滿嘴裏說的是自己最疼寶玉,卻糊塗的幫著別人折辱自己的兒子。”


    鴛鴦聽著賈母的語氣, 試探著說:“那個鶯兒卻是不安分,依仗是跟著二奶奶過來的丫頭, 越發的不把寶玉身邊的人放在眼裏。麝月是個最沒計較的人也忍不住了,和她吵起來。聽說是因為鶯兒指使著麝月做針線活,她好自己到寶玉跟前獻殷勤。這也是人人稱頌的寶二奶奶使出來的丫頭, 真叫人笑話。不如趁著這個機會把她攆出去, 大家耳根子清淨。那個鶯兒, 當初一來就人了寶玉身邊小廝茗煙的娘做幹娘,她可是寶二奶奶的眼睛口舌呢。但凡是她說的話,就和二奶奶說的話是一樣的。”鴛鴦和麝月從小在一起,眼看著麝月受欺負,自然要幫著她的,而且寶釵和外麵通消息的就是鶯兒,賈母要收拾寶釵,要先剪除她的耳目和口舌。


    誰知賈母卻是沒什麽表示:“二太太既然偏心自己的外甥女,就叫她偏心去,我一個老婆子,話說多了,惹人嫌,等著到時候了,她就明白了。你悄悄地和鳳丫頭說,叫她盯著點鶯兒。”賈母此話一出,鴛鴦一愣,看樣子賈母是要把寶釵和甄寶玉有染的事情告訴鳳姐了。


    鴛鴦看著賈母睡了,才出去。鳳姐正哄著孩子睡覺呢,見著鴛鴦來了,忙著站起來:“鴛鴦姐姐來了,我們到那邊說話去,平兒,把二爺拿來的好茶沏一杯來,還有林妹妹送來的果子。”


    “奶奶的好東西可是便宜我了。”鴛鴦笑著和鳳姐到那邊屋裏坐著去了,平兒端茶進來,鴛鴦對著平兒做個眼色:“我上次求你的花樣可好了?”平兒會意,看著鳳姐,笑著說:“已經找出來了,放在那邊的箱子裏麵,等著我去找來給你。”等著平兒出去,鳳姐臉色一變,鄭重的說:“鴛鴦姐姐來是什麽事情,可是老太太有什麽事情要我去辦?”


    “到底是奶奶,真是個水晶心肝玻璃人。這件事,說出來實在叫人無奈……”鴛鴦把寶釵如何和甄寶玉有染,探春惜春怎麽被迫搬出園子避嫌,一五一十的都說了。鳳姐聽了半晌無語,最後長長的歎息一聲:“再也沒想到會這樣!我想起來了,莫非妙玉也是他們作孽!真是個不知廉恥的東西,做出來那樣不要臉的事情偷偷藏著就是了,還壞心害人!老天爺怎麽能容她到今天?”


    鴛鴦壓低聲音對著鳳姐說:“老太太本來不想說破這件事,想著她要是改過自新,還是留她一條生路。可是她現在肚子裏的孩子,隻怕也是個孽種。生下來豈不成了大笑話了?如今甄家勢大,和他們家鬧翻了誰都不好看。老太太想著保全大家體麵,斷了她和那邊的念想。隻是那個孩子——”


    鳳姐知道賈母的意思了,寶釵和甄寶玉不清楚,這件事鬧出來賈家和甄家的臉麵都沒了,甄家和賈家幾輩子的交情也沒了。現在賈家勢力漸衰,很多時候還要靠著甄家呢。因此這件事就隻能悄悄地解決。賈母是想要除掉寶釵的孩子。


    這可是個缺德的事情,鳳姐心裏一動,暗想著原來是這樣,怕傷了陰鷙,就叫我去做那樣的事情。我才不會傻乎乎的去給人家背鍋呢。鳳姐心裏那定了主意,無奈的歎息一聲:“要說這個事情,從一開始就是太太鑽牛角尖。寶兄弟心裏喜歡的人是林姑娘,若不是太太不待見她,林姑父也不會另外給妹妹說親。現在如何——”


    看著鳳姐顧左右言它,鴛鴦就知道鳳姐的意思了,忙著說:“是奶奶想差了!l老太太豈能叫奶奶做那樣的事情,不過是叫那邊知道,不說破了不過是為她留著一絲體麵。我想寶二奶奶也是個聰明人,她若是知道了自然羞愧,哪個孩子是去是留,都是她自己做主了。這個事情別人都沒法和她說,奶奶想想可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要是賈母和王夫人來說,那就是挑明了,寶釵再也沒臉在賈家待下去,還不是一樣的鬧出來,探春和惜春都是姑娘,更不可能摻和進去,因此也隻有鳳姐出麵了。鳳姐稍微安心,笑著說:“原來是這樣,鴛鴦姐姐放心,我豁出去做個惡人,若是今後她記恨我,我也認了。”鳳姐先表態,今後她怎麽樣都是寶釵背後指使的。


    鴛鴦劍鳳姐答應,笑著說:“奶奶放心,若是寶二奶奶犯糊塗,老太太第一個不容她。”


    兩個人又說了一會閑話,不知不覺說到了黛玉和顧直身上。鳳姐感慨著:“姻緣的事情真是難說,當初老太太接了林妹妹來,那不是明擺著要撮合他們兩個,老太太拿著他們做心尖子,從小在一起。兩個人性子也還好,雖然打打鬧鬧的,不過是孩子脾氣,後來慢慢長大了,也是互相敬著。誰知太太不知道怎麽中邪了,一門心思的要和薛家結親。最後鬧的那樣難看,差點連著林姑父都得罪了。我聽了林姑父把女兒嫁給給窮小子的時候還吃驚呢。想著林妹妹從小嬌生慣養的,哪裏能受得了。結果如何——昨天你也看見了。姑爺真是一時一刻都放不下。”想著昨天顧直眼巴巴的跑來接黛玉來,兩個人的表情是騙不了人的。


    “正是呢,我看什麽靖王求著顧家大爺來,根本是顧家大爺擔心接不迴來林姑娘,拖著王爺來呢。他雖然出身寒微,可是舉手投足,卻比多少世家的子弟還要排場呢,又在官場上曆練了幾年,越發的出眾了。難怪林姑老爺這樣看重。”鴛鴦感慨起來:“其實這樣也好,若是林姑娘真的嫁進來,就是太太那個樣子,隻怕也是難受的。寶玉再心疼媳婦也不敢和太太爭辯不是。”


    “奶奶,薛姨媽來了,已經從太太那邊過來了。要往老太太這邊來呢!”平兒進來說薛姨媽來了。


    莫非這是來興師問罪的?鳳姐和鴛鴦忙著站起來,到賈母那邊去了。薛姨媽本來是想興師問罪的,自從薛蟠攀上了甄家的大樹,眼看著生意那樣好,幾乎是不用動什麽,銀子就嘩嘩的淌進來,薛家再也不是先前那種衰敗的景象了。家裏好起來,薛姨媽也就覺得底氣十足,再也不像是以前那樣對著王夫人小心翼翼的了。聽著那邊鬧起來,寶玉拿著鶯兒撒氣,要把她攆迴來,薛姨媽有些坐不住了。當初來了京城住在賈家的時候,見著賈家的幾位小姐們都是眾星捧月一般,不少的服侍人,看著自己的女兒,身邊寥落,薛姨媽不想麵子太難看,和寶釵說要添上結果丫頭給她。


    沒想到寶釵一番話,叫薛姨媽打消了念頭。雖然心裏高興孩子懂事,可是薛姨媽的心裏卻落下了一塊心病。總是擔心別人會小看了寶釵,等著成親的時候,薛姨媽和寶釵悄悄地商量,賈家的姑娘們出嫁都是配送四個丫頭,更別說黛玉到底十裏紅妝,陪嫁了幾十個家人過去,哪怕是湘雲也是兩個貼身大丫頭,四個小丫頭。因此薛姨媽也要趁著寶釵出閣的時候,給女兒爭麵子。


    但是寶釵依舊是拒絕了薛姨媽的好意,說自己使喚習慣了,再找來了,不知根知底,反而壞事。兵貴精不在多,寶釵還拿著平兒做例子,薛姨媽也才是沒話了。因此在薛姨媽看來,鶯兒就和寶釵的分


    身差不多。聽著寶玉給鶯兒沒臉,薛姨媽覺得這是打了寶釵的臉。自從成親之後,薛姨媽見著寶玉不沒有預想的那樣關心體貼,仕途上也沒什麽進取心。因此對著曾經滿意的女婿,也有了些看法。


    薛姨媽身邊的家人說:“若是打了別的丫頭也罷了,隻是這個鶯兒是跟著姑娘娘身邊的大丫頭,怎麽好這樣給 她沒臉。打狗還要看主人,她們賈家做事也不地道,好好地媳婦娶過去,卻不叫小夫妻在一起,叫一群丫頭圍著剛成親的爺。咱們家顧奶奶還有著身孕呢,前幾天太醫剛說了胎氣不穩,要安心靜養。這會寶玉就鬧起來,就是鶯兒不好,一不能這個時候喊打喊殺的的。他們攆走了鶯兒,豈不是說咱們家教導出來的人不好?”


    薛姨媽聽了那些挑撥的話,頓時一惱了,氣的板著臉說:“真是豈有此理,這是想欺負我們孤兒寡母不成?當初是誰央求著我把女兒嫁給他們家。把一個寶玉說的天上地下舉世無雙的!誰知卻是和空殼子,現在還登鼻上臉起來了!叫人套車,我立刻把我姑娘也一起接迴來。”說著薛姨媽叫人套車,到了賈家那邊去了。


    王夫人聽著薛姨媽來了,頓時眉頭一皺,寶玉到底是她的兒子,做娘的總是偏心,她有些鬱悶的說:“我這個做婆婆的已經是天下少有了,隨著寶丫頭怎麽折騰。誰知道她自己不爭氣,我能有什麽辦法?親家太太來了,就叫她先去看看女兒去,就說我身上不自在,等一會過去看她。”


    王夫人躲了,薛姨媽一擊沒中,銳氣已經失了一半,擔心寶釵受委屈,薛姨媽趕緊到了寶釵那邊去,見著寶釵正在教訓鶯兒呢。薛姨媽氣唿唿的說:“你還真是個賢惠的,人接都欺負到你頭上來了,你還這樣不緊不慢的。你怎麽分不出來內外?鶯兒是你從娘家帶來的,從小跟著你,比人給她臉子看就是給你臉子看。這個寶玉,你不要管了,我去教訓寶玉。她們是打量著我們薛家沒人!”


    其實鶯兒把聽見麝月和寶玉的話跟寶釵說了,寶釵聽著寶玉的話心裏一驚暗想著聽著他的語氣,似乎是知道了什麽。罷了,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也是自己自作孽,隻能忍氣吞聲罷了。看樣子這個事情怕是瞞不住了!總要先找個遮掩的法子才好。因此寶釵隻能裝模作樣的教訓鶯兒,暫時平息了寶玉的怒火。


    她心裏不由得後悔,自己操之過急,何苦那樣急著把晴雯趕出去,當初要是多費點心思收服了她們,叫她們哄著寶玉,也沒後麵的事情了。


    聽著母親的話,寶釵心裏叫苦,母親不知道這裏麵的事情,沒準你女兒的小辮子已經被人抓住了。或者這是他們商量好的,就等著咱們先鬧起來,他們把那件事挑出來,到時候薛家就要萬劫不複了。寶釵忙著勸住母親:“這個事情也不能全怪別人,鶯兒最近越發的無法無天了,我叫她做針線,她一門心思的惦記著在寶玉跟前買好,竟然把事情全推到了別人身上。上次因為晴雯她們的事情,老太太心裏就不舒服呢。現在媽媽又來鬧,你看姨媽的態度就知道了。咱們何苦摻和進去別人的矛盾裏麵。”


    寶釵一番話下來,薛姨媽才稍微平息了點。她本來是個沒什麽主見的人,不過是比人煽風點火,才暴跳起來。這會被女兒一說也就冷靜下來,薛姨媽無奈的攤手說:“我一聽見這個事情就急了,你是我捧著長大的,我隻有你和你哥哥兩個孩子,最見不得你受委屈。可是既然來也來了,到底要怎麽收場呢?還有寶玉,我以前看他不錯,對女孩子都是極好的,怎麽成了親卻成了鐵石心腸了?”


    聽著母親的埋怨,寶釵心裏那個苦,可惜有苦說不出,隻能說:“大概是寶玉不知道為了什麽生氣,媽媽不要管他是,隨他去。”


    薛姨媽忽然想起什麽,壓低聲音說:“我聽說林姑娘來了,那天她來這邊,還和老太太玩牌說笑呢,最後是顧家的姑爺來了接了她迴去的,別是寶玉心裏還想著林姑娘,因此拿著鶯兒出氣呢。這樣也不是個事,夫妻最忌諱是各有心思,我看寶玉的心思就在你身上。你也該拿出來些手段收服人心才是。以前咱們錯了,那些丫頭們再鬧能如何,最要緊的是叫寶玉徹底死心才是。”


    寶釵聽著母親的話也忍不住沉思起來。這個時候老太太那邊的人來請薛姨媽過去,寶釵忙著囑咐了母親好些話,薛姨媽拍拍女兒的手:“你放心,我知道。不會急躁的。”說著薛姨媽走了。


    帶了賈母那邊,薛姨媽早就沒了來理論的盛氣,反而是和賈母似真似假的抱怨起來:“都是鶯兒那個蹄子不好,我立刻帶迴去狠狠地教訓她給女婿出氣。”


    賈母看著薛姨媽的神色,就知道她也是被蒙在鼓裏的,暗想著沒了鶯兒來迴傳遞消息,怎麽能專注寶釵的把柄。於是賈母也是客氣一番,矛盾看似解決了,王夫人得了消息也忙著趕過來。大家坐著說閑話。鳳姐也就悄悄地出來,平兒問:“這是迴去,還是去那邊?”


    鳳姐笑著說:“咱們去看看大嫂子。”說著向著李紈那邊走了。


    薛姨媽走了,寶釵一個人出一會神,心裏七上八下沒底。忽然聽著小丫頭通報說:“大奶奶和璉二奶奶來了。”說著就見著鳳姐和李紈笑嘻嘻的進來,寶釵忙著相迎,鳳姐幾步上前叫丫頭們扶著寶釵不要動:“快點扶著你們二奶奶,不要動。我和大嫂子早就想來看看你,不過擔心你厭煩,不敢打攪。你身子可好些了?”說著鳳姐一個勁的打量著寶釵的臉色;李紈的眼光則是落在了寶釵的肚子上,嘴裏似乎念念有詞。


    寶釵渾身不自在,汗毛都豎起來。她下意識的護著肚子,躲閃著她們的眼光。鳳姐見著寶釵的樣子,越發的相信了鴛鴦的話是真的。寶釵肚子裏的孩子肯定有鬼。她故意扯一下李紈的袖子:“大嫂子這是做什麽,看把妹妹給嚇著了。”


    “我幫著寶丫頭算臨產的日子呢,我算出來等著孩子出生,正是天氣涼爽的時候!那個時候,孩子也好,大人也好都不受罪。可憐我生蘭兒的時候,正是寒天地凍的時候,大人也罷了,就擔心孩子。”李紈是個寡婦,隻有賈蘭一個遺腹子,因此她對別人生產特別的關心。


    鳳姐拉著李紈坐下來,順著李紈的話題笑著說:“正是呢,叫我算算——”說著鳳姐掰著指頭,算了一番驚訝的說:“哎呀不對啊!我算的怎麽是天要冷了呢,大嫂子你算的是誰的日子?”


    聽著李紈和鳳姐的話寶釵雖然麵色沒大改,可是內心已經是風波驟起,幾乎要抓狂了。她想岔開話題,可是嘴裏幹巴巴的一個字都吐不出來。李紈疑惑的看著寶釵的肚子:“我看她的肚子怎麽也有八個月了,難不成還錯了不成?”


    鳳姐忍不住拿著手絹捂住嘴,笑著說:“八個月前,那會子寶玉在做什麽?你忘了!我看是這個孩子長得好,等著生出來肯定是個白胖小子。”鳳姐故意對著李紈擠眼睛,又正色的轉臉對著寶釵說:“大嫂子糊塗了,她還沒老,就已經比老太太還健忘呢。”


    這便是寶釵最擔心的事情,那一個月,寶釵根本不在賈家,她賭氣迴娘家了。而且寶玉正趕上值夜班,幾乎一個月沒在家裏過夜。李紈醒悟過來,忙著說:“真是該打,我每天都是一樣的日子,外麵什麽事情都不管的。我一進來猛地見著你的肚子,還以為是八個月大呢。要是這樣的話你可要小心點!孩子太大了生養費力。當初我生蘭兒……”李紈絮絮叨叨的說了些胎兒不能太大,起來活動最好的話。


    寶釵也隻能耐著性子聽著,一遍悄悄地觀察著鳳姐和李紈的表情,大概是心裏有鬼,寶釵一會覺得鳳姐和李紈像是知道了什麽,是在拿話敲打她。一會又覺得她們不過是來閑談的。


    正在糾結的時候,聽著鳳姐說:“等著這個孩子出來不論男女,肯定是個標致的孩子。大嫂子你可見了林姑父家的兩個小孫子。那個妞妞,簡直和林妹妹一個模子出來的。”李紈也笑著說:“你一說我想起來了,不過妞妞臉龐像林妹妹,可是眉眼還是和她爹相似,也幸虧是顧家姑爺長相堂堂。我聽著他們家的人說,就連著皇後娘娘也喜歡他們家的小妞妞,說將來肯定要娶過來做媳婦的。按著我說,孩子總是有父母的影子,不光是長相,就連著神態舉止都是一樣的。”


    聽著李紈的話,寶釵越發心虛起來。當初甄寶玉剛露出來那樣的意思,寶釵就察覺到了。她半推半就,就是被王夫人和賈母催著要孩子,寶玉卻對她冷若冰霜,寶釵心裏生出個念頭,反正甄寶玉和賈寶玉一樣,就算是孩子生下來,也不會有人懷疑!


    誰知李紈的話卻提醒了寶釵,甄寶玉和賈寶玉到底是兩個人,他們雖然相貌相似,可是脾氣秉性根本不同。而且寶玉是知道這個孩子不是他的!等著孩子生下來,能瞞幾年呢?


    這邊話題一轉,鳳姐和李紈說起來甄寶玉的事情了。原來甄寶玉沒當上駙馬,甄家立刻給甄寶玉物色親事。


    “甄家的太太派人來了,說要看看京城裏麵有沒有合適的女孩子。”鳳姐漫不經心的和李紈說八卦,裝著沒看見寶釵的心不在焉。


    “那樣的人家,除了公主,隻怕親王之女才能配上吧。”


    “根本不是,甄家太太說隻要人品般配,不管家世如何。就算是窮的厲害了,不過數幫襯上幾兩銀子的。隻要女孩子性子好,他們家哥兒喜歡就是了。我想著說起來長相,甄寶玉和咱們家的寶玉一樣,都是難得的人物,隻有像是林妹妹和寶玉媳婦這樣的人才配得起。標致的女孩子倒是好找,但是能兩情相悅的卻少,可惜了,要不然我還能得個媒人的謝禮呢。”


    李紈笑著說:“淨胡說,林妹妹早就嫁人了。哪個顧直可是狀元呢,也就是家世比不上甄家,可是他對林妹妹的心意誰能比得上?對了,我恍惚記著你還有個妹子,也不知道有人家了沒有?“李紈看向寶釵問起來寶釵的堂妹寶琴。


    ……………………


    等著送走了鳳姐和李紈,鶯兒看著寶釵臉色不好,忙著問:“奶奶臉色不好,可是累著了?”


    “我不累,就是心裏嘔得慌,原來我才是個笑話!你出去吧,叫我一個人安靜一會。”見著寶釵的臉色不好,鶯兒也不敢說話,悄悄地出去了。


    誰知剛到門口就聽著寶釵的聲音:“你站一站,既然這邊嫌著你了,你先迴家一段日子,幫著我去送信。”賈家的日子太安閑了。就連著鳳姐也有心情八卦那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保不定李紈的話就會傳到了賈母和王夫人的耳朵裏!


    她需要給大家找點事情來了。隻有別人都亂七八糟的,她才能安心的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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