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那我們可有解這屍毒的解藥?是不是藥材匱乏,配不出來?”


    黎百草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藥材已經接近清倉,莫說解屍毒的藥,就是行軍丹都快配不出來了,可是……”


    黎百草這一通話說下來,三步一折,每個“可是”都牽動著青黎,讓他的心一次又一次地往嗓子眼上懸。


    此刻青黎一聽又一個“但是”,他的心跳就又快了一個節拍。他知道,這一個“可是”的意思,就是眼前麵臨的困難,不隻是匱乏藥材這麽簡單,還有更大的麻煩擺在前麵。


    這時黎百草頓了頓又道:“可是,我卻沒有醫過這屍毒,更不曉得這屍毒的解藥該如何配置。”


    青黎聽到這裏,剛才那顆撲騰撲騰猛跳的心髒頓時涼了多半,咬了咬牙道:“既然如此,那就必須得顧全大局,心狠一些了……將中毒的人都焚燒個幹淨!”


    “已經死了的人是一定要焚燒的,但尚且活著的人,咱們如何下得了手?原本,我師傅留給我一本《順天書》,裏麵將各種疑難雜症都有涉及,在平日,每當遇到什麽困惑,我都會請出這本書來,以求偏方。”


    青黎一聽這話,雙眼頓時亮了,道:“百草,莫非這屍毒的解法也在這《順天書》中麽,快快取來與我,我想辦法給你收集所需配藥。”青黎說著,便一搭黎百草的肩膀要去和他去取書。可是,黎百草卻沒有走的意思,青黎側臉一瞧,隻見黎百草一臉的為難,青黎這下就有點不太明白了,急忙道:“莫不是這書不能隨便給外人看?”


    “倒不是這個,而是……我平時將它放入後房中間的書架上,方便我參考翻閱,但我今日再去拿時,卻……”


    “卻怎麽?”青黎又一次被黎百草的言語唬的大氣都不敢出。


    黎百草深深歎了口氣道:“卻不見了!”


    “啊!怎麽會這樣……”青黎驚地瞪大了雙眸,好不容易聽到一個突破口,卻被黎百草一個“卻”字,又給報銷了。


    青黎雖然一臉的陰沉,可是有種直覺卻讓他覺得,這些意外都事出有因,並非都是簡簡單單一個又一個的轉折就可以串聯起來的。其中的蹊蹺都是一個有機的整體,其背後也一定有著某個陰謀。而此時此刻,也一定有一個人,或者是一群人,在暗中靜靜的瞧著,瞧著一個又一個無辜的人倒下,瞧著城裏越來越亂,瞧著青黎他們毫無頭緒,在這越來越糟的境遇裏苦苦掙紮。


    他們此刻,一定露出了興災樂禍的笑容……


    不過,你們這樣的得意,是長不了的!


    青黎暗暗握緊了拳頭,對黎百草道:“走,我們去孔記染坊的那口井去看看!”說罷,便率領一夥人翻身上馬,朝著孔記染坊的方向快馬奔去。


    青黎和黎百草等人在孔記染坊前的元寶大街上勒住疆繩,孔記染坊的大門已經被少華山的兄弟們封鎖,幾十個人將這碩大的院子圍起來,嚴禁任何人靠近入內。


    青黎等人翻身下馬,那些封院兄弟的小頭頭立馬過來,拜了一禮,連忙在側旁引著青黎眾人來到風水門洞這邊。


    此刻的風水門洞,一對黑漆染就的大門上貼了一對叉形的白色封條,門板麵上雜亂煞有介事地貼著黃紙,紙上描著各種各樣詭異的符文。


    青黎走上前來看也不看,一把撕開封條,將上麵的黃紙符文一並扯下。那小頭頭一瞧,心下隨覺要糟,但也沒奈何,乖乖拿出鑰匙來,插入門上的那隻大黑鐵鎖裏,隻聽吧嗒一聲,大鎖應聲而開。那小頭頭將手用力扭著,笨重的大鎖在極不相稱的鎖扣裏一點一點旋出了自己鎖舌,貼著門麵,劃出又一道劃痕。


    青黎盯著那已經存在的一條劃痕,冷不丁地問那小頭頭道:“自從三當家的下令封井之後,可有什麽人曾進來過?”


    那小頭頭一麵繼續將鎖旋出來,一麵戰戰兢兢地道:“沒人來過,三當家的來封了這裏之後,我們幾個兄弟就在這裏守著,這封條貼上,還是您剛剛才揭開的。”


    青黎微微冷笑了笑,也沒再說什麽,便進到這院裏來。隻見院中打掃的井井有條,昨夜挖開的大坑也已經迴填,青黎蹲下身來,瞧見那迴填土麵上都被人反複踩踏,壓的很是平實。


    青黎在院裏走了一圈,那些曾經的涼在架上的布料都不見了,隻留下排列規整的竹架。隻是,這些竹架,似乎比他頭一遭來的時候要少一些。


    青黎細膩地瞧著那竹架,此刻立在一旁的小頭頭便開口道:“大當家的,這竹架有什麽看頭,不如我們先去看看那口井吧。”


    青黎沒有理會他說什麽,在那些竹架裏顧自轉了轉,又最後瞅了一眼竹架,這才開口道:“不急,不急……”


    青黎又度步到院房的石階前,那兩間被煙熏火燎過的房子,此刻也在破敗的窗欞上貼滿了黃紙為底紅筆描模的符文。


    青黎帶著黎百草踏步而上,在房門前停了下來,伸手就去摘那些貼在門扉上的黃紙符文。


    旁邊的小頭頭一看,頓時有些著急,方才還能憋的住,可照青黎這麽扯下去,那還怎麽了得。他有點沉不住氣了道:“大當家的,別!別都扯了,封印沒了,那邪氣就鎮不住了。”


    “邪氣?”青黎捏著一張黃紙的下擺,仔細看了看,那上麵紅色的可能是朱砂,青黎看得仔細,紙麵離鼻端近了,一股特別的味道就散了出來,好像是雄黃,又好像是糯米和七珍。


    青黎毫不猶豫地將黃紙符文扯了下來,一把丟在地上的時候,暗自留了一張藏在了下垂的袖擺裏。


    青黎用力推著兩扇房門,嘩啦嘩啦的鐵鎖撞擊之聲,門卻沒有打開,青黎凝眸再看之時,才發現,現在的門上都上了吧鎖。


    “怎麽都鎖上了?打開它!”青黎瞧著那小頭頭,看得他都不敢直視青黎的雙眸。


    那小頭頭滿麵內疚地說道:“這個……小的,真打不開,是孔家的人來鎖上的,說是防偷防賊……”


    孔儒都沒了,還上什麽鎖,莫不是黃二郎那邊耍了什麽手腳。眼下青黎沒功夫來管這個,隻是將一揮手,道:“給我砸開!”


    一語說罷,隨同青黎黎百草前來的那些左右立刻上來兩人,當院尋了一柄鐵錘,咣當一聲,將鎖砸了開來。而那開門的小斯所持的鐵錘,錘頭上布滿了一道道細膩的劃痕。


    就在青黎推門的一刹那,他看到的不再是那片煙熏火燎的狼藉,反而,是滿地的碎瓷破片。


    黎百草看了也是吃驚,便不由自主地道:“這是怎麽了?”說著便看向了那個小頭頭。這目光中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就是在質問他這裏所有的一切狼狽,是不是他們的作為。


    那小頭頭也感覺的出這眼色的嚴肅,心裏不敢怠慢,便道:“這不是小的們幹的,我們來時,所有房屋就已經鎖了,我們也不過是貼了封條,就守在外麵了。”


    “這麽說,上麵這些黃紙符文也不是你們貼的咯。”青黎也看向那小頭頭問道。


    小頭頭低眉順眼地點了點頭,低聲道:“我們來時就這樣了。”


    青黎點了點頭,蹲下身子,撚了一把地上的碎塊。這些碎塊的質地顯然是一種熟瓷,零星的殘片外有著一層黑鼬。青黎放下了這些碎塊,起身道:“再把那柄大錘拿來!”


    小廝聽了趕緊又將那大錘拿來呈到青黎麵前。青黎一把將大錘掄起來,拿了一塊殘片在錘上一刮。那瓷片頓時在錘麵上留下了被研磨出的瓷粉痕跡,和原來的那些白色劃痕一模一樣。


    青黎現在算是曉得了一點,但為什麽要在這屋裏將水缸砸碎呢,而且還砸的如此粉碎。在他離開後的一晚,這裏到底折騰了什麽,會不會和這井裏投毒有什麽必然的聯係呢。


    青黎現在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既然他們要砸個稀爛,就必定有砸個稀爛的必要,至少對他們而言是一定要的。不論是誰,在這樣困頓的環境裏,都不會吃飽了撐得去做這樣無聊的事,而眼下的情況,一定是他們在掩蓋著什麽。


    青黎撚起一把碎片在鼻端嗅了嗅,可是什麽味道都沒有。


    青黎四下看了看也沒有別的什麽異常,便和黎百草又走到院來,來到院中的那口井前。井口邊上貼滿了黃紙符文,但青黎瞧著卻和那些貼在門上的符文相比,多多少少有些不同。這裏的符文筆跡紅中透黑,細細在鼻端一聞,是一股混雜難述的氣味。


    “打桶井水上來!”


    兩個小廝趕緊放下木桶去,不過多時,便有一桶水穩穩當當地提了上來,放在了青黎的麵前。


    青黎看了眼這清澈見底的井水,如果沒人說這水裏有屍毒,那麽誰會曉得,怪不得會有那麽多百姓中毒。


    “百草,拿銀針來。”說著,青黎隨手在井口邊上摘了一根草,一手將它在井水裏沾了沾,一手從袖口裏取出那張黃紙符文,小心翼翼地將沾滿井水的那支草葉塗抹在了黃紙的符文上。


    頓時,那朱紅的符文顯出漆黑的色澤……


    “啊——這……”黎百草看著黃紙上的符文色澤頓變,不由地脫口驚歎。


    青黎將這符文小心翼翼地持在手中,將銀針緊緊貼著符文變色的地方。大家的目光此刻全全聚集在青黎的一舉一動之中,靜靜地看著那銀針,大氣都不敢出一口。一個個瞪大了眼,生怕那一刻的眨眼而錯過了什麽更為奇異的變化。


    可是,經過了一段時間的靜默,銀針卻沒有發生絲毫變化。大家眼看沒有他們心中所想的奇特發生,臉上都顯出了一絲失意的神色。


    但黎百草瞧在眼中,卻有了一絲喜氣地道:“大當家的,這……”


    青黎略略抬了抬手,黎百草便隨著青黎的示意停下口來。


    青黎將那黃紙符文放在一邊,一麵從身上取了一方手帕出來,一麵對黎百草道:“現在下結論還太早,我們且再看看這個如何變化,現在的水質如果已經有了改善,那麽方才就什麽也說明不了。”


    青黎說著,便將擦幹淨的銀針又浸到方才的水桶中。在眾人的摒息之下,那根銀針漸漸地淬出黑亮的色澤來。


    黎百草一瞧,頓時臉上滿是喜氣,剛要抬頭開口說話,卻頓時迎上青黎對他使來的眼神。黎百草雖然不知道這是為何,但他卻知曉,青黎定有他的道理所在,此刻不便說,以後也會講。於是黎百草張了張嘴,什麽也沒說,又默默地立在了一旁,看著青黎下一步的作為。


    而在青黎心裏,確實現在不便講明什麽。雖然青黎沒讓黎百草說什麽,但他約莫著也能揣測的到黎百草要說什麽。但是,眼下雖然可以斷定這黃紙上的符文可以解毒,可要想從這混合朱砂的字跡中將解藥的配方一一判定分析出來,恐怕太為難黎百草了,莫說整個華陰縣,就是整個華州,恐怕也沒有誰可以做的到。


    通過這一張黃紙就想陪出解藥,純粹就是天方夜譚。這解藥的方子,雖然自己破不出,但現在看來,至少是有人知道的,而且這個人就在這圍城之中。但這華陰縣裏除了黎百草就在無名醫,要是論隱居的世外高人,恐怕也是謬論。


    那個擁有解藥,卻把它配在符文中,在孔記染坊貼的滿滿當當,而城中屍毒橫行,卻沒有給於絲毫的救助。這其中必有原因,而那人所持的方子也必定與黎百草所遺失的《順天書》有著某種必然的聯係。


    青黎將銀針用手帕擦拭幹淨,還給了黎百草,轉過身來一麵搖頭一麵對大夥說道:“瞎忙了一通,還不如先坐下來歇會兒。”說著便順著石階上到正房的門前,一麵喚人把鎖砸開,一麵迴首看著那小頭頭和隨同他一起進到院裏來得四個兄弟,頗為親近地道:“大夥都進來歇歇腳,這裏也沒什麽,一會兒,我們還是迴百草堂去看看吧。”


    那頭頭一聽頓時麵容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喜色,而這喜色之後,更是極為殷勤地帶著他那四個兄弟來請黎百草和一同前來的兩個小廝進正房歇息。


    但那小頭頭的動作快過了青黎的轉眸,就在他走動的刹那,青黎穿過他原先的站位一眼望去,之間在不起眼的偏房轉角整整齊齊碼著一大長條的土方。


    在看到的那一刹那,青黎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可就在他移開目光,招大家進屋的時候,那堆土方的影子也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就在這一閃之間,青黎心裏突然生出了疑慮。他猛然間迴頭再朝那土方望去,它堆砌的太規整了。


    “大當家的,怎麽了?”黎百草上到石階上來,恰好覺察到了青黎這異常的微動。


    青黎聽了,趕緊換了一副若無其事的姿態來,說笑道:“哦,沒什麽,突然下麵來了靈感,你先和大家進屋去坐,我去解個手。”說著,青黎拍了拍黎百草的肩頭,順勢打了一個“小心”的手勢。


    等大家進了正房的時候,青黎出來將房門一帶,便將眾人連同他們的目光都關在裏麵。


    青黎快步來到那一大堆的土方麵前,蹲下身來仔細地看了又看。這土方堆在偏房的一側,與石階等高,其寬長均有七大步,如此的土方規規整整修砌出來,猛然一看就是一個擺放花草盆景的高台。但是,如若細細考究,那就有幾個地方說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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