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將馮平被氣的全身發抖,聽青黎這一聲爽快的唿嘯,便被挑釁的更加惱火。特別是看見他帶人又望北大營的方向而去,馮平心裏更是生出恨來。也不管他西北大營怎麽辦,直接打馬,下令全速追殺青黎等人。由此馮平統領的騎兵在大旗下頓了一下,便繼續催馬向前,一副兇殘惡疾的模樣直往青黎的隊伍追殺過去。


    青黎一瞧他們又追上來了,便毫不掩飾地咧嘴笑了,心道:“追吧追吧,你不追上我,我怎麽方便拆你的營呢!”於是將韁繩緊握手中,控製著馬勢直往北大營跑去。


    北大營紮在北城門外的一片開闊地上,它不但臨近華陰縣的飲馬河,把握著全城的水源來頭,而且還是從華陰縣通往少華山的交通要道。在北大營的正北邊,既是華陰縣四麵連山所交匯形成的一處緩坡,也被當地百姓稱為連山口,華陰縣與北麵的交通便是由連山口所連接,是一道咽喉的要地。而當初孟督監來此,首先紮下的不是西寨大營,而正是在這兵家必爭的咽喉要道,紮下了北營盤。因為北營是全部八營包圍的基礎和要點,於是孟督監親點了麾下第一猛將守衛。且不說原來再此駐紮的兵力不少,現在馮平在後追殺,孟督監又派李守義前來助戰,這般誇張的排布就可見此地的要緊,也足以看出這裏是官軍全盤的命門,一絲一毫都出不得差子。


    現在青黎一夥人一鼓作氣,直接往這西大營撲去,這下可讓馮平心底捏了把汗。他急火燎心地打馬狂追,卻不知道孟督監另外早安排了一支奇兵,由他的頂頭上司李守義統帥,蹭他們還在西北營裏胡鬧的時候就繞道往西營去了,此刻已經拉開陣列等著最後廝殺來撈走他的功績。


    而青黎起初也不曉得,一路狂奔還一路心裏暗自盤算著,怎樣如法炮製來攪渾北營這鍋要緊的湯。畢竟北營比西北營重要的多,所以安營紮寨就定會比別營寨要牢固高大,兵馬能不能衝進去確實是個問題。可是這問題在青黎這七竅玲瓏心裏還沒想出個頭緒,便徹底擱淺不用再想了。


    因為衝到離北營不遠的地方,青黎一眼便瞧清出了碼得整整齊齊列陣站好的官兵。銀盔銀甲的一片,戰馬刨著鐵蹄,官兵高舉這長戟,一副固若金湯的姿態,傲視天地的擺著那裏。


    青黎瞧在眼裏,馳在馬上心有感應地和陳達互望了一眼,那眼神滿是無奈。且不說這北營的堅固,讓青黎有種老虎吃刺蝟無從下手的感覺,就是那前有堵截,後有追兵的形勢,也極其讓人樂觀不起來。方才雖然耍了個花招,橫穿了西北營寨,但這世道做什麽都是要付出代價的。原來出城突圍的四千官軍,一路跑下來,到現在剩下一半,都不知夠不夠。再加上打了這麽久,將士困頓,戰馬疲乏,如果硬闖進寨裏,也倒不是不可能,但能不能打出方才的陣勢,秀出應有的效果,那希望就很渺茫的很了。


    青黎是個聰明人,他懂得什麽時候耍的起花招,而什麽時候又是該選擇放棄的。特別是無謂的犧牲,青黎心裏是極其不願的。寧可另尋他法,也不自找沒趣。


    故而,陳達朝青黎打了一個“暫且退迴”的請示後,青黎便深沉地將頭一點,傳令下去,教後隊跟緊前隊。他們在北營前晃了一影,便畫了個瀟灑的弧線直往華陰城而去。


    青黎和陳達帶著少華山的眾兄弟衝到北城門前,城上便響起了時遷的聲音,他一麵著急地叫兄弟們趕緊打開城門,放青黎陳達進來,一麵命弓箭手放箭射殺後麵緊緊追來的官兵。青黎率領眾人快馬湧進城來,聽著時遷的這兩手安排,雖然簡單沒什麽可誇耀的,但第一次麵對這麽大的場麵,就能有這份擔當和鎮定,那真的對他而言是很不容易。


    青黎等人進了城門,勒住戰馬的去勢便急忙跳下馬來,他衝著陳達一揮手便直往城牆上奔去。而此刻,時遷指揮著弓箭手將馮平追到城下的部隊一陣射殺,被關在城外的官兵已經失去了攻進去的時機,被迫無奈,馮平也隻得將部隊撤出弓箭的射程。等他再勒住戰馬的時候,青黎陳達已經上到了城頭之上。


    此時雖然夕陽盡落,已快入夜,但借著昏黃的餘輝,馮平還是可以瞧得清青黎那副得意的嘴臉,隻見青黎一腳又踏在城牆的箭垛上,雙手朝他一拱,揚聲道:“小弟安全到家,多謝將軍護駕,一路走好,恕不遠送――!”馮平一聽這話,就恨得牙根癢。青黎侮辱自己不說,可他就這樣灰溜溜地迴去,根本沒法交代。原來打算就在西北大營圍剿了這些賊逆,現在放虎歸山,錯過戰機留下後患不說,他這毫無戰績地迴去,就算長了千張嘴也說不清楚,搞不好還要去負踐踏守兵的責。


    馮平此刻心亂如麻,想到此處,情緒更是煩躁到了極點,瞪著城上的青黎,恨不得一把扯住他的領子,將他那副得誌的嘴臉一刀削了。馮平越看越氣,但攻又攻不進去,氣的渾身發顫也講不出個話來,隻得望著青黎狠狠地呸了一口,大罵了一句:“下次遇著,扒了你的皮!”


    “哈哈哈――好!我等著,不過……恐怕你家督監大人已等不及要扒你的皮咧!”青黎聽了不氣,反而更加來勁地調侃起他來。


    這一句話可刺痛了馮平的痛處,激得他心裏翻江倒海,直喘粗氣。


    青黎看他氣急敗壞的樣子,越發高興了,火上澆油地揚聲道:“不過,將軍莫怕!我差人去取跌打損傷的良藥,稍等片刻便丟與將軍,早些備著迴去,也好領賞!”說罷,城上少華山的兄弟聽了哄堂大笑。


    這下馮平的臉上就掛不住了,怒鞭打馬直衝到北城門下,借著馬的衝勁一甩大臂,將所有的怒氣都化作力量爆發在這投擲之上,隨著一聲暴喝,他手裏的長戟應聲飛射而出,直望城上的青黎而去。


    這一下的突變,讓在場的人猝然不及防,誰也沒有料到。城上的兄弟們都隻來的及啊一聲,那長戟便飛刺上來,在青黎身邊也隻有時遷反應迅疾,腳下步法一動,毫不猶豫地擋在了青黎的胸前。好在那戟分量夠沉,上不到一多半,便消盡了力道,畫了個弧形,又落下城去。


    方才這一下出於馮平極度的憤怒,但這擲戟一舉卻震驚了所有的人。青黎見他這一戟落空,才頓時緩過神來,一把從身後奪了張弓,搭弓上箭,便搭在時遷的肩上,向那正要打馬而去的馮平射出。


    時遷隻聽耳邊嗡的一聲弦響,那馮平便痛哼一聲,背側便中一箭,接著打馬沒走幾步,便失衡跌下馬來。那些官兵一看將軍落馬,急得趕緊搶上來營救。而守在城上的兄弟見官兵近到城下,便抓住機會亂箭射下。在連連不絕的慘叫痛哼中,官兵一片混亂地將馮平搶救出去,由一眾騎兵護著打馬落荒而逃。


    城上的少華山眾兵見官兵落敗而退,歡唿雷動。而此刻青黎的笑容卻漸漸地消散去了,將銀盔一把摘下,深深地透了口氣。時遷迴身再看青黎的時候,才發現,青黎全身疲乏,狀態將近虛脫。時遷滿眼地關切,連忙扶了青黎,和陳達一起先進城樓裏來。陳達也看出了青黎的倦色,知道他的傷勢未好透徹,方才又出去廝殺,就是再好的精力,也有枯竭的時候,於是趕緊喚了左右聽差去請黎百草前來,好為青黎療養。


    青黎走到桌邊坐下,也不避外,由時遷幫著把套在外麵的鎧甲小心褪下。經過這麽一趟下來,青黎肩頭的傷口再次裂開,也許是放才大開大合的廝殺,那傷口已由表麵的血痂扯開到了下麵的生肉,鮮血沿著裂開的傷口流出來,染紅了一大麵的肩胛和衣衫。


    陳達看著青黎眼前的傷勢,又不由地想起了他在戰場上的英姿,那份魄力讓陳達不由地打心底裏崇拜。


    時遷看著這傷,就有些不忍了地道:“哥哥,這……”


    打仗哪有不損傷的,對此青黎也還是不屑一顧,一笑了之地道:“做什麽都要付出代價的,何況這傷又算的什麽,睡一晚它便又結痂了。可是,在這次突圍中折損的兄弟,卻再也補不迴來了……本來城裏兵馬就少,現在沒突出去……唉”青黎越說越低,索性說到此處,便不再言了。


    陳達看得出青黎心裏的憂慮,也深深曉得他心裏的愁苦,但說真的,他也想不出什麽好的辦法來緩解這眼下即將麵對的圍困。隻得拍拍了青黎的背,略略寬慰他道:“我們折損的兄弟不少,但和官兵比起來,卻也隻是個零頭,我們這一路殺下來,也好歹動搖了他西北營寨,也算殺得痛快!”


    青黎知道陳達是有意在安慰他,心裏的不快堵在嘴邊一時也說不明白,隻能無力地搖搖頭。


    時遷看著青黎這副樣子,便也來勸慰道:“哥哥此番出兵,也有不小的成效。我方才在城上,隨看不真切,但畢竟我身處高處,對全局多多少少也看得出些端倪。”


    青黎一聽這話,眼眸便有了一絲精神,他倒不是在乎時遷寬慰他的那句“成效不小”,而是在高處確實要比衝在陣裏更能把握全局的形勢。青黎這一路殺過來,雖然心裏也大略曉得一些形勢,但這全局的變化,卻是他最想知道的,也是當下最期待時遷說下去的。於是,青黎抬起眼眸,瞧著時遷那副精巧的臉,很是認真地等著他下麵的話。


    時遷見青黎眸子裏透出期待的光色,清了下嗓子便道:“我看哥哥們突圍了這麽一次,卻解開了我不少疑惑。咱先說這八麵包圍的事,其實我和陳達哥哥原來看到的,都隻是姓孟那混蛋耍的障眼法,錯讓我們低估了他們的兵力。就單單照他們追兵的這個勢頭,就不止我們之前掐算的那個數。”


    時遷和陳達對望了一眼,陳達也歎了口氣,接過話頭來插了句話道:“而且,我們當初的判斷也有失誤。那老賊耍的哪裏是八麵圍城的法子,分明是八麵埋伏。時遷老弟你是不知,我和大哥帶兵衝進西北大營之前,本想借著那官兵之手,幫我等踏平這斷人來路的營寨。可沒想到,一衝開那營門,當麵迎上的就是那官軍早早布下的怪陣。還好有大哥在前麵開路,將計就計地反教官軍吃了啞巴虧,要不然,我們就真是自投羅網,前去送死了。”


    青黎此刻也想起了那西北營寨裏的怪陣,隻是那時他來不及多想。因為受他師傅王海的影響,在青黎眼裏戰場上速度就王道,所以才利用馬勢的迅疾,稀裏糊塗地達到了自己之前不曾打算過的目的。雖然勉強逃過一劫,但現在坐下來仔細想想,這陣雖小,就殺傷的互補上說卻很歹毒,不由地也有了一點點的後怕。此刻的青黎還當是弓箭射手被他們的迅猛的殺勢給震懾住了,卻不曉得偏偏是那個守營的部將出的差錯,讓老天給救了他們一命。


    時遷此刻不知青黎所想,接著說道:“沒想到讓他們還耍了這麽一個把戲,那就難怪了,他們派來攻城的兵力這般不濟事,原來不過是裝腔作勢的誘餌,就為了釣我們殺出去。你不曉得,俗話說的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們孤城在此,並非是要真的突圍而出,若突出去了,這好不容易到手的華陰縣怎麽辦,哥哥你說是不是,所以從哪個人的意念上說也都是暗含著退敵的思維,而他們就是抓住了我們這樣的思路,才推斷出我們‘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的打法,事先就在大寨裏安排了埋伏。”


    青黎聽到這裏,很是讚同,他怎麽也沒想到時遷腦子靈光的不隻是在淘氣耍鬧上,還在這策略上還有一把刷子。於是深深地點了點頭,他接過話頭來道:“賢弟分析的透徹,我一路追殺著官兵衝進了大寨,當時我還有點納悶,為何這般重要的地方,卻這麽容易就乘亂打了進去。我還當全是衣甲相近的緣故,偷偷得意了一把,沒想到一路殺到後山,卻中了山上的埋伏。但我估摸著,他們恐怕在起初來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這一步,不然放著連山口不紮大營,而換在西山前做什麽。”


    陳達聽了也點頭,急不可待地道:“這督監沒想到還是個棘手的人物!我在掃蕩城下的攻城官兵的時候就有種異樣的感覺,這八麵進攻本是好伎倆,會打我們一個手忙腳亂,各處不得兼顧。但我繞著城下越往後殺,後麵的官兵就越弱,等我到了東城門下時,攻城的都不過一千餘人,哪裏像個攻城的樣子。我越走越覺得不祥,便急忙往大哥那邊迴合,等我去時,就見大營起了火,而大哥卻陷在官兵的圍剿裏麵。”


    “這性孟的既然都布好了這步棋,那麽他的戲就一定還沒唱完,說不得,今晚還有什麽計較。我們得好好準備一番。”青黎緊蹙這眉頭,第一次嚐到了被人耍弄鼓掌的感覺。這滋味非但不痛快,簡直就很憋屈!但眼下除了步步為營,見招拆招外,還真想不到什麽辦法。


    “大當家的!”一個帶著急促喘息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青黎眾人迴頭一看,慌慌張張跨步進來的正是黎百草。隻見他將紫藤藥箱往鋪地圖的桌角上一放,便來看青黎肩頭的傷勢。大家此刻都停下了方才的話頭,默不作聲地看著黎百草翻開青黎的衣襟,將上衣整個褪下。黎百草看了傷口,自己一邊失控地搖頭,一麵氣的語無倫次地道:“你這……我我……你……哎!我管不了啦!”黎百草看著青黎肩頭剛剛凝結的血跡,一氣之下,便有拂袖而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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