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之放下錦繡格物弓,朝顧風笑道:“怎麽樣,連中三元,所以說賢弟還是要承認,童生和你們學生之間,隔著一道鴻溝,憑著雋永之氣怎麽能夠敵得過錦繡之氣,嗬嗬,道業差距,那就是差距,必須要承認這一點!”


    顧風臉紅得就跟猴屁股一般,嘴動了動,啞口無言。


    “道業有高低,但是絕不意味著兩者放之於弓術上,就一定是道業高者更勝一籌!”呂楊走上前,張口淡淡道。


    “對,不能一概而論!”顧風立刻握緊了拳頭,臉紅脖子粗叫著。


    謝安之看了一眼呂楊,微微皺眉:“我說這位兄台,話可不能這麽說,孰高孰低剛才已經證明得很清楚了!”謝安之抬手指著百步外的箭靶。


    “那好,既然謝兄喜歡擺事實,那我就和你比一比,我也要證明一下,我們學生在某些造詣上並不遜色於童生,隻能說,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而已!”呂楊聳聳肩,滿臉的不屑之笑。


    “你……兄台尊姓大名,是我秣陵府哪家子弟?”謝安之看看呂楊,發覺並不認得,他在秣陵府也算交友廣闊,相近年紀的聖道中人,無論是男女,他大都認得,隻是印象之中絕沒有呂楊這一號人物。


    大概是籍籍無名的新晉者,謝安之心想,並不將呂楊的挑戰放在心裏。


    “我說這位公子,我家謝公子是秣陵府謝家的少公子,身份尊貴著呢,你是什麽身份,配和我家公子比試嗎?”謝安之身後的書童叫道。


    俞明眼神一亮,連忙上前嚷起來:“狗眼看人低的奴仆,我兄長姓呂,名楊,乃是黃宗羲儒師門下弟子,怎麽就不配和你家公子比試,你家公子就這樣眼高於頂,什麽人都不放眼裏嗎?難道連壽陽公主殿下也不放在眼裏?”


    “呂楊……原來他就是那個呂楊啊!”


    “原來他就是衝撞了公主殿下、膽大包天的呂楊!”


    “聽說她已經得公主殿下看中了呢,七步成詩,古來如此佳話屈指可數……”


    圍上來的儒生們頓時炸開鍋,亂哄哄的,他們一個個看呂楊的神眼,有羨慕、嫉妒、還有不屑,總之形形色色。


    俞明這一番叫嚷,頓時讓附近的儒生都吸引過來,不一會就是黑壓壓一片,至少有近百人圍上來瞧熱鬧。


    呂蒹葭看到眾多儒生議論自己的二哥,眼睛裏滿是小星星,她也沒有想到,太道聖廟上的事情,會讓自己二哥聲名遠播了。


    “原來你就是七步成詩的呂楊賢弟,愚兄謝安之,幸會了!”謝安之詫異,連忙抬手做個揖,鄭而重之。


    看對方並無倨傲,而是有禮有節,呂楊凜然,心裏不無感歎,像謝安之這樣的氣度,該是心性不錯才對,這樣的人,當有大為。再看看對方頭上戴冠,顯然已經行了冠禮,如此還能先給自己揖禮,著實風度卓然。


    這樣的人,在大匡皇朝無人不喜,呂楊亦然,當即迴禮,灑然笑道:“不敢當,小弟今日能夠遇到兄長也是幸會!”


    “那好,既然呂賢弟當麵,那安之就接受你的挑戰,請!”謝安之臉上神采飛揚,一雙眼眸射出淩厲的光芒,盯在呂楊臉上,那光芒並非挑釁,而是興奮,是戰意濃濃。


    “嗬嗬,如何比法,還是每人射上三支箭?”呂楊手指箭靶咧嘴笑著。


    “三局兩勝吧,第一局還是射箭靶!”謝安之點頭。


    “那好,我先來!”呂楊接過顧風手裏的格物弓,搭箭挽弓,格物弓一瞬間就被完全張開,形如一輪飽滿的圓月。


    雋永之氣沒有任何阻礙地透過格物弓和箭矢,使得弓和箭矢透出淡淡乳白色的靈光,“好弓,果然還是洗煉過的器具適合聖道中人!”


    呂楊心裏暗讚,經過洗煉的器具,內部的物質結構等於是被疏理過了,有了文氣通過的通道,文氣能夠完全滲透進去,直達末梢,是以能夠發揮出異乎尋常的威能。


    “中!”呂楊清喝一聲,箭矢閃電般疾射出來,嘭……箭矢命中紅心,不過離正紅心中央偏了兩寸。


    “好,中了!!”顧風和俞明大吼一聲,呂蒹葭也拍手起來,其他看熱鬧的人也點點頭,顯然對呂楊的箭術相當詫異。


    “好,呂賢弟,你的臂力不錯,文氣也相當足,請再接再厲!”謝安之朗聲笑起來,呂楊皺皺眉頭,心道:“這箭靶上果然有九天元磁,能夠擾亂箭矢的準頭!”


    呂楊感應到剛才箭矢快要命中紅心正中央的一霎那,附著在箭矢上的雋永之氣被無形的混亂元磁斥力排斥開了。


    這就是射藝場的箭靶,最能考驗儒生們的道業,想要命中紅心,須得有足夠龐大的文氣支持,以及足夠精微的控製。


    “怪不得謝安之吃定了丁科班的學生,原來箭靶還真是能夠分出道業的高低來!”呂楊嘴角微揚,將弓扔到顧風的懷裏,“為了公平起見,咱們輪著來吧,現在還是謝兄來!”


    “那好,請指教!”


    謝安之點點頭,也不矯情,挽弓射箭,咻一聲……箭矢中正紅心,這一次真就是中了紅心中央,不偏不倚。


    “好!”圍觀者轟然叫起來,要知道射藝場的箭靶可非同小可,即便有的人修成浩然正氣,也不是每一箭都能夠命中紅心中央,可見這謝安之確實有些真本事,否則也不敢站出來比試。


    “呂賢弟,請!”謝安之微笑著示意。


    呂楊朗聲一笑:“顧風賢弟的雋永格物弓隻有兩石,不趁手,不知道可還有更強的雋永格物弓?”


    想要命中紅心的正中央,文氣固然要強,但是強力的弓也是關鍵,弓的強度越大,箭矢上的力量也就越強,速度會越快,幹擾則會越小,所以呂楊現在要使用殺手鐧,那就是強弓!


    他就是要用自己的長項補自身的短板,管那箭靶有什麽阻力和幹擾,呂楊要強行以力破之!這樣才有可能勝過對方。


    一力降十會!


    這也是一個土辦法。


    “呂兄,我這裏有一張四石的雋永格物弓,你看你能使嗎?”一個正在看熱鬧的儒生舉起強弓叫著。


    眾人一眼望去,是一位女扮男裝的儒生,她身邊的書童背後還背著兩張強弓。


    “嗬嗬,原來是張弓世家的張挽星張賢弟,失敬!”謝安之揖禮。張挽星走出來,遞上強弓,笑道:“兩位兄台既然要切磋,有需要盡管說,別的不敢說,弓絕不會短缺的,既然呂兄嫌二石弓輕了,那就用這把四石弓吧!”


    “那謝謝了!”呂楊接過弓,控弦拉開,弓如滿月,果然比二石弓強韌許多,“還輕了,若是有個五石或者六石就好了!”呂楊笑道。


    “什麽,你要挽五石或者六石的弓?”張挽星大吃一驚,觀看熱鬧的儒生嘩然,不少儒生議論紛紛。


    要知道,五石弓拉滿需要三百斤的力氣,這可不是普通人能夠有的力氣,能夠拉開五石弓,若不是道業高,那就算是天生神力了。


    成年男子的平均拉力是一百四十斤,普通人拉開三石弓已經很勉強,更不要說是五石或者六石弓了。


    “好,真是巧了,我這裏還有一把六石的雋永格物弓,呂兄若是能夠拉得開,盡管使來!”張挽星讓書童解下一張強弓,遞了上來。


    六石弓,拉滿需要三百六十斤的力氣,這可不得了!


    “兄長,六石弓可不是鬧著玩的!”顧風連忙拉了一下呂楊的衣袖,小聲道:“張弓世家出品的弓在我秣陵府可是大名鼎鼎,說是六石就是六石,絕不會缺斤短兩,兄長若是拉不動,那丟臉就丟大發了!”


    “哈哈,放心,看我使來!”呂楊今非昔比,修煉殷墟煉血,力氣大如蠻牛,可空手搏虎,而且還遇狐仙,喝過六臂血猿的精血,脫胎換骨之後,這一身的力氣究竟有多大,連他自己也不太清楚,現在正好驗證一番。


    呂楊捏了一支箭,搭上弓弦,緩緩將弓拉開,這弓著實強韌,不過還是不負眾望被緩緩拉開,直至拉滿。


    一直關注的謝安之已然色變,因為他也隻拉三石的弓,就純力而言,至少呂楊是自己的一倍以上。


    “厲害,太厲害了,沒有想到呂楊不禁才情好,還天生神力,天賦強悍呀!”眾人議論紛紛,羨慕不已,有的儒生已經驚呆了,掉了一地的眼球。


    “公子,他這是要用純力來彌補自身雋永之氣不足的短板,真是太小看他了!”謝安之身邊的書童小聲說著。


    “嗯,這人的力氣還真是讓人又驚又羨!”謝安之點點頭,臉上再度恢複平靜,在他看來,即便呂楊將短板補上,大家也不過是旗鼓相當,呂楊也不一定就能勝過自己,要知道,弓箭之術比的不僅僅是力量、文氣,還是比眼力、意誌、天時、地利乃至人和。


    “中!”呂楊控弦,咻的一聲,箭矢疾射而出。


    “啪!”


    原本謝安之射出的、牢牢紮在紅心中央的箭矢從箭尾爆裂開,竟然被呂楊的箭從尾到頭貫穿,釘在了紅心中央。


    而謝安之的箭矢裂成幾瓣,掉落地上,白色飛鳥的翎羽破碎飄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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