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現在大地邊緣時,一道黑影黑影穿梭在大名府的街巷之中,看不清,如風又如煙。


    可到底看不清他,最後他落在了北蔭堂的後園中,走了幾步,身影凸顯。


    宮純。


    他依舊是一襲黑袍,漫步在北蔭的堂後院之中,慢慢地走著,穿過一個月形拱門,竟是一片竹林。


    他慢慢地走著,穿過滿是露珠的草叢,手指輕輕地拂過滿是露珠的竹葉,直到一座竹樓前停下,走上竹階,一步又一步,輕盈而無聲,似乎是怕驚醒那竹屋之中的人。


    他坐到那屋旁的搖椅上,舒服而又愜意地地躺下,讓搖椅輕輕地搖擺。


    閉上雙目,體會此刻的清靈。


    滿園的竹林,充斥昏暗的迷霧,雖是是入秋,但這片院子卻和整個大名府的衰敗不同,充滿了生命的活力。


    他就那麽靜靜地坐著,閉目養神,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但陽光把整片竹林都照透時,斑駁的光芒散落在宮純的腳上,竹樓的門開了。


    宮純依舊一動不動地躺著,任憑躺椅輕輕地搖晃。


    竹門徹底地開了之後,走出了一個女人。


    一個滿是憂鬱的少女,隻是她的披肩長發白如雪。


    她看到了宮純,顯然有些慌張,但很快又鎮定下來,柔聲問道:“不知公子是誰,為何能進了我家後院。”


    宮純睜開眼,看著她,微笑道:“你在人世間,停留了太長時間了,擁有了太多不屬於你的光陰。”


    “你究竟是誰?”那少女又問道。


    宮純道:“一個來送你離開的人。”


    “不,你騙我,我不想走。”她慌張中想走下竹階,卻被宮純擋住了去路。


    可她想從側麵跑,又被宮純擋住,但她迴頭看去,卻發現宮純依舊那麽靜靜地躺在搖椅上。


    可她無論從那邊跑,宮純又總會出現在她的麵前。


    宮純道:“有些東西不屬於你,你擁有了,隻有無盡的苦海,造下更多的孽。”


    少女道:“可我還有心願未了,求你了,再給我點時間。”


    宮純搖搖頭,突然伸手,掌心之中,黑氣凝聚,化成一隻巨手,扼住少女的咽喉。


    少女掙紮中,掉下一枚銅鈴,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宮純突然想起,沈千羽的腰間,總是掛著一枚一樣的銅鈴。


    猶豫中,他的手勁放鬆,不知道為什麽,來到人間以後,他越來越是仁慈。


    飛刀。


    突然間,三枚飛刀從遠處射來,直逼宮純的身上。


    但時間似乎停止了,但那飛刀靠近宮純時,便停在半空。


    沈平飛身而來。


    但也是未近身,宮純甩一下他那寬長的衣袖,沈平便如同斷根的稻草,隨風而飛出去。


    他再想撲過去,卻如同被氣牆擋住,縱然他如何撞擊,也不能前進半分。


    鳳芩亦趕來了。


    他長劍直逼宮純,但同樣,被氣牆彈飛,絲毫不能前進半分。


    沈平無可奈何,隻能跪下,不停地磕頭,嘴裏道:“求你了,再給我們點時間。”


    鳳芩連忙叫道:“少將軍,她是千羽的母親啊……”


    “千羽。”宮純遲疑中,縮了手,那少女應聲而倒。


    沈平連忙上前,抱住自己的妻子,失聲痛哭。


    宮純沒有什麽,隻是身影一閃,站到了他們的身後。


    “素娥,對不起。”沈平老淚縱橫,低聲哭道。


    但她什麽話也不出來,隻是無力地癱倒在他的懷裏,軟綿綿的。


    鳳芩問道:“老弟啊,素娥怎麽會是這個樣子,她不是早已經……”


    “當年她病重,我為她去找了高人,尋求續命之法。”沈平道,“後來,命是保住了,可是卻變成了不老不死的怪物。”


    “既然不老不死,就是得晾,怎麽成怪物了?”鳳芩疑問道。


    他迴頭看向宮純,他依舊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鳳芾:“少將軍,你為何要殺死司馬素娥呢?我想這一定是有誤會?”


    他明白宮純不是隨便在殺人,肯定帶著目的而來。


    “他不是人。”宮純歎息道,“隻是一堆屍骨罷了。”


    “怎麽會呢?”鳳芩疑問道。


    宮純突然橫手一掃,沈平手裏抱著的女人,竟然成為了一句白骨。


    但沈平沒有撒手,隻是驚訝地看著。


    “你對她做了什麽?”沈平激動道。


    宮純道:“我隻是讓你們看清楚,她早已死去多年,肉身已經腐化,隻剩白骨,隻是魂魄仍舊依附在白骨之上,幻化人影。”


    宮純又一揮手,司馬素娥又出現在沈平懷裏。


    “你自己問她吧。”宮純無奈道。


    司馬素娥似乎有些些精神,她看著沈平,用沙啞地聲音道:“相公,我這些年不願意見你,就是因為我已經是堆白骨,我不是人啊,什麽不老不死,都是謊言。”


    宮純道:“你看到她一頭白發,其實就是頭骨幻化,所以,送她走吧,她活著,隻是痛苦地過著。”


    司馬素娥道:“仙人,我能求你嗎?我想看看我兒子成婚。”


    宮純道:“你兒子他不是凡人,如今已然有了辨別世間的陰邪之物的能力,你是願意讓他看到你一具白骨的模樣嗎?”


    “這……”司馬素娥道,“我不願意。”


    “罷了,我成全你,沈平還有一年陽壽,我也給你一年陽壽,但一年之後,你們夫妻二人要進無間地獄贖罪,還清今世你們所欠下的債。”宮純正色道。


    沈平道:“多謝仙人。”


    司馬素娥道:“一切是我做的,為何相公要跟著受罰?”


    “因為一切因他而起。”宮純道,“又因有果,自己種下的苦果,自己要吃。”


    宮純突然伸出手,不停地在在半空中變化手勢,使得滿園的竹葉落下,匯聚成堆,而慢慢地它們變成人形,最後變成了司馬素娥的模樣。


    宮純將司馬素娥一指,從她身上抽走一道藍光,她又化成一道白骨,那是她的魂魄。


    而後再將魂魄灌入竹葉煉化而成的人形,她便完好的現在他們的麵前。


    這一切看得沈平和鳳芩目瞪口呆,實在難以置信。


    宮純突然化成一道黑霧,隨風飄散,留下一句話道:“你們隻有一年,隻有一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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