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月十三,晚上十一點半,月亮掛在夜空之中,散發出澄澈的月光。


    小區裏白色的歐式樓房連成一片,在遠處的立交橋上浮現出來。


    象征著逃亡和希望的汽車被喪屍群攔截下來,變成了廢鐵,堆積在馬路的中央。


    剛剛飛馳而過的那輛汽車,在車主的驚慌下匆忙刹車,劃過一個尾跡極深的漂移,撞向劉卿右邊的紅綠燈杆子上。


    車尾的油箱沒有被破壞,車子沒有冒火。


    一陣踱步聲傳入耳中。


    被巨大的聲音吸引,劉卿的視線左側冒出幾十道身影,身子僵直、步伐踉蹌的喪屍前仆後繼,小跑著衝了過去。


    有男有女,從遠處看,他們跟常人的相貌一樣。


    “我現在是要跑,還是繼續在這呆著?”喪屍從廣場的一麵陸續走來,像是過馬路時的人群一樣分散而有秩序。


    “先藏起來,藏起來它們就看不到我。”


    腳丫子踩在大理石上悄無聲息,劉卿緩步朝後退去。


    理智告訴他不會有事,但他內心的恐懼仿佛跟理智互不幹擾,油然而生。


    隔著十幾米的距離,喪屍們呆滯的臉龐和衣服的樣式都很清晰,劉卿看到他們朝著黑色的轎車蜂擁而去。


    “嗚嗚嗚”,壓抑低沉的嗚咽聲交加響起,才一會,轎車的附近就覆蓋滿如流水一般的屍群。


    “車裏的人不知道怎麽樣了。”


    劉卿俯下身去,朝著右邊看去,轎車內部的氣囊已經打開,但車頭主駕駛的位置像被巨大的橫棍一抽,凹陷了進去。


    “其他人呢?”後背的車廂完好無損,但沒有再聽到女人的尖叫聲,她們也沒有下車。


    不過這時候下車已經來不及了,距離碰撞才過十餘秒,接近上千的喪屍就如潮水一般包圍過來。


    才一會,劉卿的視線就被喪屍的身影占據,看不到轎車的情況。


    “被那麽多喪屍包圍,一人一口也撐不了多久。”


    這時候若是倒退迴去,劉卿可以直接走迴車庫,安然無恙,但是察覺喪屍沒有發現自己,劉卿便改變了心思。


    “雖然都是普通喪屍,但是這才全麵爆發一天,它們就匯聚成這個規模,再不行動就晚了!”


    趁著大部分的喪屍匯聚一起,劉卿順著店麵的遮陽傘緊貼而入,前麵的星巴克和百裏匯都有桌椅遮擋,他便趴著小步前行。


    廣場麵積很大,左麵是店麵,右側則停滿了車輛,除了到處都是的屍體,劉卿看到零散的喪屍正分布在廣場之中,受病毒的改變,它們眼眶全白又時值夜晚,像被蒙上了一層毛巾,眼睛幾乎失去了功效。


    由此的聽力和嗅覺大幅提升,他們正漫無目的的到處晃蕩。


    盡管有‘青極瞳’的夜視功能,但劉卿視力增加不多,對他來說,無非是在不遠的距離下,黑暗中能分辨得出是什麽物體而已。


    劉卿發現,隨著自己的前進,喪屍的數量從零散開始增多,最後開始呈著二十到五十的規模分布。


    “都說人是群居動物,為什麽喪屍也抱團?”


    才前行六七十米,劉卿就將目標鎖定了。


    他的右邊三、四米處,此時正站著一個身形佝僂的年輕人,黑暗之中,劉卿隱約看到他的兜裏還塞著一疊整齊的圖紙。


    “這是一疊廣告單。”


    這個東西對於劉卿來說,實在太熟悉不過了。


    “要割取肌肉的話,還是男的好點。”


    機不可失。


    看準喪屍的踱步軌跡後,劉卿攥緊刀柄趴了下來,用一家不知道什麽店的綠化柵欄作掩護,集中注意力等待。


    那個喪屍步履闌珊,朝著前方歪歪曲曲的踱步。


    帶著氣墊的運動鞋在眼中劃過,再湊近一些時,它右側臉頰上的那顆痣也被劉卿看在眼裏。


    第二近的身影還在十幾米開外,喪屍手肘連著後背,橫紋t桖被劉卿看在眼裏。


    就是現在!


    劉卿悄無聲息的站起身來,幾步之下走到它的身後,將緊握著的匕首,朝它的太陽穴處紮去。


    刀尖突破皮膚,一股輕微的阻力傳來,像是插進了一堆生豬肉中,察覺正中目的後,劉卿將手反轉了一圈。


    毛細血管和動脈被割斷,混著腦漿從五厘米寬的傷口湧了出來。


    在發傳單的喪屍快要倒下的時候,劉卿早有準備的用手扶住它的後背。


    他死了,不,喪屍死了,借助夜色的優勢,劉卿的第一次捕獵行動,成功了。


    白色的t桖有滿滿的棉製手感,這是一件好衣服,很快也就是自己的了。


    劉卿屏住唿吸,擊殺第一個喪屍後,揉捏了一下它的手肘處,比較厚實的肉感傳來,排除成為喪屍後的僵硬以外,這個發傳單喪屍的肌肉還是不錯的。


    “先把它拖迴車庫”,往身後粗略的看了一眼,察覺沒有什麽異樣後,劉卿拉住屍體的胳肢窩,就要拖走。


    往前再走三十餘米,大概七八個店麵,就可以迴到廣場的一角,然後拖迴車庫。


    邊拖邊走,沙灘圖案的短褲與地麵摩擦,發出輕微的‘沙沙’聲,發傳單喪屍的腦髓一地流去,混著鮮血在大理石上留下寸許的痕跡。


    但才走到中間的位置,劉卿就看到前方數以千計的喪屍踱步而來。


    那輛黑色的轎車淹沒在人群之中,車上的人應該已被啃食而光,它們吃完後又迴來了。


    數以千計的人影朝這裏湧來,夜色中從劉卿的視角看去,就像一堵整齊的人牆,給他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恐懼。


    “這特麽不是我軍訓時的場景嗎?”劉卿想起他高一軍訓的時候,遲到後被教官點名到隊伍前列,還因為行為懶散被連長批評,那時候整整齊齊的隊伍,男的女的都在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而這,也成了他過往生活羞恥又刺激的迴憶。


    與以往有所不同的是,以前同學的目光,現在轉變成了擠擠囔囔的喪屍。


    “那我就在這兒等著,等它們過去了就行。”


    隨著後續的人數愈發增多,劉卿還發現,它們相比最開始時,人數竟多了不少。


    那些多出來的喪屍數量,母庸置疑是馬路那邊過來的。


    它們逐漸匯聚在了一起。


    “應該是薑七所說的輻射的影響,它們才到這來的。”


    等待中,劉卿不敢再看它們,他朝店麵內的綠化帶擠了過去,把身子趴了下來。


    發傳單喪屍的腦髓順著後腦滴流而下,逐漸匯聚一地。


    劉卿看向立交橋所處的位置,夜色中歐式的住宅窗簾布料瑩白,房子裏沒有一絲光亮。


    “如果能住在裏麵,又有食物,該有多好”,過慣了沉悶的倉庫生活,劉卿對於三房兩廳異常渴望。


    視線中央被立交橋的白色橋柱橫過,兩側的路燈毫無光亮,眼睛順著橋身延伸而去,看著看著,劉卿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


    他發現,橋身延伸而去的遠處,正有一片白色的長條體擠擠攘攘。


    它們在動著,在朝著這裏的方向前行著。


    看仔細後,劉卿才發現,那些占滿橋身的長條體,都是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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