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雲默愔無意與他多說,很多事也不能說,幹脆將自己的百般思緒往下壓,隻能泉怖被帶迴來之後麵對麵的談吧。


    “到時候你先安排大哥入族譜的事情,至於泉怖……我還有幾句話想和他說,你幫我安排空出時間吧。”


    “我要私下裏當麵說。”


    “明白。”


    龔駐雖然不知道她這葫蘆裏賣得什麽藥,卻也聽話。


    “不過……準備儀式的管家昨日來問過,說是大少爺入嗣雖然名正言順,若是草率歸在夫人名下怕會衝撞,所以特來請示,是否將大少爺流落在外的那位養母也一並做了牌位。”


    “若是如此,也算是名正言順,既不混淆小姐身份,也不衝撞夫人遺魂,對大少爺那邊兒來說也算是周全。”


    “不必了。”


    雲默愔想都沒想,“就讓他落個嫡公子的名聲吧,這是他一生的期盼。”


    “長子是何等的榮耀,再冒出個身份地下的生母來總是不好,對外隻說是父親和母親為了躲避仇家追上,想的庇護之法吧。”


    她是真的想實實在在的全了程敘的這份兒念想。


    “來人,帶泉怖。”


    雲默愔站在祠堂正中央,開口渾厚有力。


    剛剛經過程敘的事情,這會兒雲大小姐心裏本就亂著,語氣難免硬些。


    “八……師兄,許久不見。”


    “可還好嗎?”


    “跟我這兒犯什麽假?”


    泉怖冷哼一聲,對眼前的人是百般厭棄,“還不是你弄得我落到這般地步?這會兒又來問我好不好?”


    “貓哭耗子……”


    “師兄還是這般暴躁。”


    雲默愔看著他,眼中似有萬物,“怎麽從前我不知道呢?”


    “你想說什麽?”


    泉怖沒什麽好氣兒,被人踩在腳底下的感覺可是不怎麽好。


    “費了這麽大的功夫將我綁到這兒來,不會就是問幾句話這麽簡單吧?”


    “要殺就殺,別那麽多廢話,死在你手上的人不少,應該也不差我這一個吧。”


    雲默愔笑,“我雖殺過不少人,可也願意次次有理有據,平白動手總是不好的。”


    “說說吧,硫酸尜哪兒來的?先害鎖一又在南大橋府邸動手,究竟是個什麽用意?”


    泉怖並沒有什麽驚訝或者心虛之類的表情,雲默愔什麽性子他很清楚,這些手段她一眼就能瞧出其中緣由來,之前沒有立刻下手,十有八九是心中那點兒信任感作祟。


    或許,還有點兒錢箱的麵子……


    “這些重要嗎?”


    泉怖很淡定。


    之前在逅一府上還有點兒掙紮的心思呢,到了這會兒倒是話少了,而且一絲辯解的念頭都沒有,痛痛快快的就應下。


    “做便做了,沒有什麽好掰扯的。”


    “到了這個時候,還不是你想怎麽著就怎麽著?又何必裝模作樣的與我多說上這幾句呢?”


    “我問得是其中原因。”


    雲默愔又提醒了一遍。


    “你問了,我未必想說。”


    泉怖這是見自己沒什麽希望,幹脆硬碰硬不要自己後路了,“你還是別白費功夫了吧。”


    “我若是偏就不想讓你如意呢?”


    雲大小姐也不是個會輕易退縮的人,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必須做到。


    當然……想打聽的消息也是如此。


    “你究竟想幹什麽?”


    泉怖冷著臉質問,心中煩躁萬分,這人一點一點的審問,還不如直接給他一刀來得痛快。


    “這話你剛剛就問過了。”


    雲默愔麵不改色,既然泉怖車軲轆話來迴說,那她便也花心思陪著就好。


    “今兒聽不到我想聽的話,八師兄怕是一時半會兒的死不了,我也不會讓你死。”


    “你好歹毒的心腸。”


    泉怖盯著她,恨不得將人一口吞了,“真不知道我兄長怎麽瞎了眼看上的你,還為了你舍掉性命。”


    “這倒是像句心裏話。”


    雲默愔瞧著他,笑意僵在臉上,“所以,你是為了錢箱。”


    肯定句……


    “是又怎麽樣?”


    到了這個時候,狡辯再沒有任何意義,大大方方的應下,方能顯露出氣節。


    “我兄長為護你而死,可你呢?都做了些什麽?”


    “鎖一手中確實有些權勢,那你就心甘情願的和他苟且,忘了我兄長的一片癡情嗎?他是為了保護你才葬送了自己的性命,他還那麽年輕啊。”


    “莊一是怎麽迴事兒?”


    雲默愔穩住心神,想將心底的疑惑解開,“硫酸尜是哪兒來的?”


    “你就隻關心那個鎖一是嗎?”


    泉怖見她這個時候還在執著的提問,越發的來氣了,“你什麽時候這麽關心過我的兄長?”


    “他把命都給了你,你怎麽能這麽快就將他忘了呢?怎麽可以?”


    “五師兄對我情深義重,我自會好好安頓心存感激。”


    雲默愔很坦然,雖然錢箱之死也一度是她心裏的死結,但如今坻球亂作一團,要她去做的事情太多了,稍稍不慎,就是萬劫不複的結局,她擔不起。


    “隻是……八師兄這般行事,我不能不追究。”


    “自古功過相抵就是一句戲言,更何況大情大義還都是五師兄給的。”


    “不是嗎?”


    “你殺了我吧。”


    泉怖也覺得累了,本是一個門口出來的師兄妹,弄成這樣實在難看,雖然他算是始作俑者,但身處這局麵之中的時候,心裏並沒有那麽舒服。


    而且,現如今的生活對他來說,除了無窮無盡的疲憊,也沒有什麽可以留戀的了。


    “想死?”


    雲默愔挑眉看向他,“沒那麽容易吧?”


    “你害了鎖一害了程敘,讓他們深受硫酸尜之害生不如死,我就因為你這一句求死的話就成全了你?不太合適吧?”


    “我知道你心裏已經有了主意。”


    事實證明,即便是做了反叛之事,泉怖對雲默愔也還是了解的,“說吧。”


    “如今既已落入你的手中,不管結果如何,我都能接受。”


    “那就好。”


    雲默愔很認真的看著他,鄭重道,“五師兄對我有大恩,今日趁著祠堂打開,我想順便將他安置了。”


    “辛府的祠堂也不是誰都能進的,一起安排兩個人進去,就算你是師父的獨女,做起來也不容易吧。”


    泉怖喜歡看她力所不能及的樣子。


    “五師兄惦記著自己的家人,想必也是瞧不上這份兒尊榮的。”


    雲默愔確實早就做了打算,隻等這一刻麵對麵說給他聽,這也是為什麽,賽三八他們抓迴來的是活人的緣故。


    “還是找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好好將五師兄安置起來,順便……讓他血脈同根的親兄弟去陪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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