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路不長,但是並不好走,石橋上布滿了這種水蛭,路上很滑,下麵就是鬼門關。


    掉下去會發生什麽,大家心裏很清楚。


    這時候真的顧不上小斌了,我雖然不知道風月為什麽突然那麽做,但實際上她救了我們所有人。這些水蛭的動作很快,就在小斌落水之前,它們好像有一種協同思想一般,在水中跳躍到橋上,一步步上來其實已經把我們包圍了。


    剛剛短時間內石橋上布滿了水蛭,如果繼續下去,我不知道麵對我們的會是什麽樣的結局。不過小斌落水之後,水蛭好像是嗅到了食物的獵犬,瞬間退了下去,全都以小斌為圓心以無以倫比的速度聚集起來。


    就連石橋上的水蛭也推出不少,剩下一些跳得太深入的,由於脫離了水麵隻能在橋上蠕動,對我們造成了很大的幹擾,我在前麵跑踢飛了不少水蛭,沒有其他水蛭前仆後繼,後麵的人輕鬆不少。


    總之我們最後跑到了岸邊,迴頭看過去,那湖水已經不是綠色,而是發出了一種幽藍色,還帶著微光。


    而小斌落水的地方,已經看不到他的人了,隻看到湖麵有一個綠色的東西突出,遠遠看過去就好像是布滿了苔蘚的石頭突然在水麵上長了出來。


    大家站在岸邊十幾米的距離,驚魂未定,幾乎在同一時間,發出了兩個問題。


    小胖兒說,你幹什麽?


    思瑤說,這是什麽?


    這兩個問題指向的人不同,風月看了看小胖兒,又看了看其他人,她說,我也不知道我做了什麽。


    這有點太敷衍了,我親眼看到她幹淨利落地將小斌踢了下去,那一腳如旋風若皓月,追魂奪魄般讓小斌成了飼料。


    這時候如果還有人告訴我風月失憶了,我要是再信我就是傻子。


    情況擺在這裏,我不可能也把風月從這裏扔到河裏去,能做的隻能開誠布公了。我對風月說,小斌已經死了,你再裝下去也沒有意義了,對吧。


    風月說,你說什麽?我沒有聽懂。


    我說,你不用裝失憶了,我知道你的目的是小斌,他已經死了,你不要裝下去了。大家開誠布公地談一談,我不問你別的問題,我就問你一件事兒,剩下的人裏麵還有你想要殺死的麽?如果沒有,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齊心協力出去之後,各走各的路。


    風月說,你說什麽我真不知道。我也想不起來我是誰。


    小胖兒急了,他指著河水說,那不是你踢下去的麽?你別忘記了,我走在最後,我親眼看到你踢下去的。


    我說,我也看到了。


    思瑤啊了一聲,她說,小斌不是自己掉下去的麽?居然是你踢下去的?


    風月點了點頭說,是我踢下去的。


    思瑤說,你為什麽這麽做?你並沒有失憶對不對?你不會是想要殺光我們吧。


    風月依然搖了搖頭,她說,我真的不知道你們說什麽。


    我說,既然做了,你再裝下去有什麽意思麽?你總不能說你剛剛是大腿抽筋之後把小斌踢下去的吧。你總要為你自己殺人給一個理由吧。


    風月說,我有理由啊,剛剛有人對我說,讓我把身後的男人踢下去,那一瞬間我似乎連反抗的意識都沒有,轉身就把他給踢下去了。


    我說,你這個理由也太胡扯了吧。誰跟你說的?


    風月說,我不知道,腦海中突然出現的聲音,我真的不知道,我隻知道這個聲音我無法抗拒。


    思瑤說,這不會是跟小斌的願望有關吧。你看看這裏……


    我說,這時候扯上願望有意思麽?我不管你們到底有什麽恩怨,我隻想保證我們的人身安全。我就問你,你還打算繼續殺下去麽?你信不信我們幾個把你也丟下去。


    風月依然是一頭霧水地站在那裏,滿臉的無辜。一個無辜的女人最能挑動男人的心弦,風月的美麗讓人無法忽視,這山洞中光線又朦朧,不是我這個人好色,這幾乎是男人最本能的反應,那就是我說完這話看到風月的表情就後悔了。


    接下來,我的語氣一軟,多餘地說,我保證我們的安全就可以。


    風月說,我真不知道我為什麽那麽做,但真的有一個聲音讓我把他踢下去,我根本沒有什麽反抗的能力,甚至是下意識的就做了。


    風月不承認,我似乎沒有什麽好辦法了,看了看小胖兒,我說,你信她麽?


    小胖兒說,這時候信不信的其實意義不大,大家都清楚,我們不可能把她丟下去。不過既然你殺了人,能不能麻煩你離我們遠一點?要不然你走迴頭路,在門口等我們?


    思瑤說,在讓她迴去之前,能不能先弄明白,那裏麵到底是什麽東西?神婆,你知道麽?


    神婆說,我聽過一些傳說,我以為是故事呢,誰想到是真的。傳說中能找到聖物的必須是純淨無垢之人,會經曆清身、固識從而達到無欲無求。剛剛進門需要清身,祖先們會在那個湖水中清洗身體,在傳說中有一種龍牙蟲的東西會幫助朝聖之人從裏到外地清潔自己的身體。可是我不知道會是這麽可怕的東西,傳說裏龍牙蟲隻有幾毫米長,口中有龍牙,會吸人身上的膿血與病死組織,可這個足足有十幾厘米。太可怕了。


    神婆咽了口吐沫,她看了看遠處,揉了揉眼睛,然後發出了一聲咦。


    我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沒有發現什麽,思瑤一旁說,怎麽了?


    神婆搖了搖頭說,沒什麽。


    思瑤說,你的意思是這麽多年龍牙蟲變異了?還是長大了?


    神婆說,不好說,說不上那根本就不是以前的龍牙蟲。


    我說,這東西怕什麽?我們還得從這裏迴去,最好先弄清楚它的弱點。


    神婆說,龍牙蟲怕火,這東西怕什麽就不知道了。咦。


    神婆又咦了一聲,她往前走了幾步,然後站在那裏,似乎看著什麽。


    小胖兒一直都關注著風月,他說,她怎麽處理?


    思瑤說,風月,你如果記起什麽了,跟我們說吧。我們都知道美雪發生了什麽,不會怪你的,隻要你不傷害我們。


    風月搖頭說,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真的有一個聲音對我說,讓我把人踢下去。我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這麽做。你們說的那些話我也聽懂了,或許之前的我殺過人,但這一次我真的沒有想要殺他。我甚至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風月是死不承認,這麵我們又不能真的把她丟到河裏去,我歎了口氣,看大愛小愛兩個人臉色都有點蒼白,她們兩個站在一起,也都看著湖的方向。


    我說,走吧,先進去再說。


    神婆在哪裏沒有動,似乎專注地看著什麽,我走過去還是沒有發現什麽異樣,我說,你到底看什麽呢?走啊。


    神婆說,小斌是不是動了?


    我啊了一聲,看湖麵上那座青石,這是由於龍牙蟲把小斌層層包裹形成的石頭,湖麵上所有的龍牙蟲幾乎都聚集在這裏,它們形成了一個凸起,小斌這時候肯定是沒有活路了,他怎麽可能動?


    我看著那石頭,突然發現石頭是在移動,而且移動的方向是我們這麵。


    移動的速度很緩慢,但湖麵上沒有水流,不會是河水的推力,當然也不會是龍牙蟲的作用,因為這麽大一堆龍牙蟲是一個又一個個體,它們移動的話要麽是四散開,要麽是各方麵的推力相互抵消,不會在一個方向慢慢地推進。


    所有人都走了過來,大愛說,不會是那個小斌沒有死吧。


    這還真不好說,我們看到小斌掉到了河裏,看到他被龍牙蟲層層包裹,但還真沒有看到他到底死沒死。不過就算沒死,他帶著這麽大一堆龍牙蟲上岸之後想要幹什麽?


    小胖兒在一旁說,你們聽說過軍蟻麽?


    軍蟻?我還真聽說過,這種螞蟻過河的時候會層層包裹成一個大球,然後外側的螞蟻會被溺死在河中,但這個球最終會保護最裏麵的螞蟻順利到達對岸。


    我說,你的意思是……它們想要到岸邊來?問題是,它們沒有這個必要啊。如果是不會遊泳,那麽層層疊疊在一起過河還有意義,但是它們本來就是水生的,我們也看到了,在水中它們的速度極快,有必要這麽一點點推進麽?


    小胖兒搖了搖頭,然後說,如果不是那就好,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它們跟螞蟻一樣,也有協同思想呢。它們的速度加快了,你快看。


    我早就看到了,在離岸邊一段距離之後,這群龍牙蟲似乎適應了如何齊心協力地遊泳,速度突然加快,三下五除二就到了岸邊,然後最讓人匪夷所思的情況發生了,我們看到小斌的手按在了岸邊的土地上。


    這條胳膊上麵不滿了龍牙蟲,就好像是在小斌的手臂上長出了無數粗大還會蠕動的汗毛一般,層層疊疊讓人作嘔。


    小斌的第一條胳膊已經到了岸上,然後他一點點在河裏麵站了起來,我看到小斌顫悠悠地邁出了第一步,然後是第二步。


    小斌的身上布滿了粗大的龍牙蟲,這些蟲子無時無刻不在蠕動著,這情景真的讓人毛骨悚然再加上反胃。


    小斌的兩條胳膊前伸,兩條腿顫悠悠地跨向我們的方向,幾乎每走一步都會掉下來幾條龍牙蟲,這些蟲子在陸地上隻能蠕動著往湖的方向去,但這幾條龍牙蟲對於小斌身上龐大的數目來說根本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整個湖麵的龍牙蟲都上了小斌的身,在他的身上也不知道裏裏外外包裹幾層,反正我們隻能看到小斌的身體輪廓,根本看不到小斌任何一點身上本來的東西。


    小斌一步步向我們逼近,而我們徹底知道龍牙蟲到底為什麽要推動小斌在湖裏麵滿滿靠近我們了。


    因為它們要利用小斌接近我們。


    真的有什麽東西在控製著龍牙蟲。


    這裏不可能存在什麽智慧生物吧。


    難道是風月腦海中突然蹦出的那個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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