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會不認識自己的母親,我不知道為什麽我媽會在這個山村裏,我也不知道她為啥突然變得如此年輕。


    但是她的的確確是我媽,絕對不會錯。


    我又看了看她領著的那個小孩,四五歲的模樣,長得很機靈,那張臉我也見過,不過都是在照片上。


    那是我的臉。


    也就是說,此時此刻我在自己的家裏,我看著我媽領著我,然後我身旁的這個老漢……


    一定就是我的爺爺,對吧。


    問題是……這怎麽可能能對呢?


    我就不說我爺爺死了多少年了,我也不說我自己碰到自己家人有多麽的奇怪,我隻說一件事兒。


    那就是我四五歲的時候我爺爺早就已經死了,這個時間線本來就是亂的。


    女人愣愣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說,你這個人怎麽亂叫呢,我還沒有你年齡大呢吧。


    我急忙擺手說,對不起,對不起,你跟我母親長得太像了。


    女人說,你們城裏人真奇怪,跟女人套近乎居然用自己的媽?


    我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一下子不知道怎麽喊出口了。


    女人掃了我一眼,然後說,爹,這個人奇奇怪怪的,哪裏來的?


    老漢說,韓大嬸介紹來的,給了不少錢,就住一宿。


    女人說,別啥人都往家裏領,丁丁還很小,別讓人拐跑了。


    我就站在一旁聽著,然後看著女人領著小孩進了另外的房間,老漢對我說,你這個小夥看起來挺機靈,怎麽愣頭愣腦的?


    我說,腦袋今天有點問題,認錯人了,對不起。


    老漢說,算了,你也去睡一覺吧,晚上一起去吃婚宴吧。


    我哦了一聲,上了床,喊了幾聲馬天成,打算跟他說一說這詭異的情況,可一旁的馬天成睡得很香,根本沒有理我。


    我心再大我也睡不著啊,我跑到這麽一個山村裏不光看到了自己的親媽,還給自己起了名字,這中邏輯關係混亂到也隻有我這種寫小說的才能胡想出來。


    我抬起身子打算再看看,可屋子裏沒有人了,就剩下一旁的馬天成蒙頭大睡。


    我躡手躡腳地起來,跑了出去,走到村子中央那棵槐樹下,我確定無疑這就是那棵槐樹,我再打量打量四周,想一想自己在古村裏麵的過去,仔仔細細看著,果然發現這裏就是古村。


    不,或許說是二十年前的古村。


    那個時候我們全家還沒有搬離,就住在剛剛那個土房中,隻不過那個時候我的爺爺已經死了。


    我越來越奇怪,轉了幾圈又迴去,院子裏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參加婚禮了,反正都不見了。我迴到屋裏,馬天成還在睡,我不知道他怎麽這麽能睡。我在這硬板床上可是睡不著,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我不停地想著到底出現了什麽情況,但大腦並不是特別的靈光,我想了許久也沒有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來。


    難道我闖入了什麽時空亂流?讓我迴到了起點?


    這場婚禮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就是二十年前的那場婚禮,那一場婚禮我其實一點印象都沒有,我的記憶為了保護我而把它封閉起來。那婚禮是什麽模樣我不清楚,隻不過新娘子的模樣我可想起來就再也忘不了。


    一直以來我都不敢遊泳,我並沒有在意這件事兒,因為我本來也不會,也不想學,看到水總有一種眩暈感。


    我本來以為我是暈水的那種人,這對我的生活沒有任何的影響,但現在想一想,完全就是我小時候在河裏的經曆讓我的大腦與身體都對水有了排斥。


    畢竟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子,在溺水將死的時候,猛然發現一個女人在水底睜著眼看著你。當時可沒有人能夠冷靜地分析一下纏住你的腳踝的到底是女人的手還是水草。


    女人投河自盡被水草纏住,然後水草又纏住了我,這也隻能算是合理的解釋,畢竟在我的親身感知之下,就是那個女人抓住了我,她想要找一個替死鬼。


    想到這裏我打了一個冷戰,我又迴到了這一處山村,迴到了此情此景,等待我的會是什麽?


    我又嚐試喊了喊他,結果他依然不理我。


    好吧,我也很累了,大腦好像是煮開的漿糊一般,一會兒就處於一種半夢半醒之間。


    迷迷糊糊居然真的睡了過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風月在門口喊我說,婚禮要開始了,你們還睡?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揉了揉眼睛,看到馬天成已經不見了。


    我說,馬哥呢?


    風月伸頭看了一眼說,不知道啊,我以為你們兩個人在屋子裏呢。婚禮要開始了,我們快點吧,餓死我了。


    我們說參加這個婚禮,其實都是奔著晚飯去的,吃飽這一頓明天再出去,也就算是重獲新生了。


    問題就是,這裏如此詭異,我們還能出去麽?


    風月看起來有點興奮,我跟她走了出去,風月說,就在那麵,圍了好多人,好像新娘子的轎子要在這裏過去。


    我出門就發現天已經黑了,走出去之後發現一路上都是火把,人們圍著一條道,整整齊齊地站在道路的兩側,許許多多的火把照亮了整條小路,我們兩個擠進了人群,等了一會兒,風月低聲說,快看新娘子。


    我順著她的手張望過去,遠處緩緩地出現了一座紅轎子,轎子顛簸不已,慢慢地在這條路上前進著,轎子就好像是一條小船,兩側的人群與火把好像是潮水,每當轎子路過之後,後麵照亮的人便會跟著它,一步步地往前走。


    這情況看起來就好像是一種神秘的儀式一般,四周很靜,沒有太多嘈雜的聲響,與風月的興奮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四周所有人的臉。


    那一張張臉非常的嚴肅,無以倫比的肅穆。


    他們跟著轎子,慢慢地往前走,漸漸轎子路過我們這一麵,我們兩個也被人群卷入,跟著轎子一步步前行。


    這段路可不短,走了許久,風月突然抓住我的胳膊,低聲說,這裏是哪裏?怎麽還有一座古廟?


    我看到了那古廟,不過今天的古廟可不殘破不堪,反而有些富麗堂皇。


    風月對我說,為什麽還會有古廟?這裏……不會是……


    我點了點頭說,我也懷疑,這裏就是古廟村。


    風月說,這不可能,我們剛剛從那麵逃出來。


    我說,這可能是二十年前的古廟村,我們正在參加一場婚禮,這個新娘子……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她最後投河自盡了。


    風月一愣,然後說,投河自盡?


    我點了點頭說,是的,她投河自盡了,而我恰好在河裏看到了她。


    風月在古廟門口愣了半天,我們兩個看到這情況還敢往裏走?隻能退出了人流,過一會兒又有兩個人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是金三胖跟張大壯。


    他們兩個看到我倆,金三胖說,這地方……怎麽這麽奇怪。


    我說,能不奇怪麽,這不是古廟村的那座古廟麽?


    張大壯啊了一聲然後說,還別說,真的是那座古廟啊。我們怎麽會到這裏?


    金三胖說,你們看到那個……那一堆金子了麽?


    金子?


    我愣了半天說,沒看到,你們兩個在哪裏看到的?


    金三胖小聲說,我剛剛看到有人兩個人抬著一大箱子金子往山上去了,我們兩個跟著去看了一看,地方挺好認的,他們正在挖坑呢,估計一會兒就埋裏麵了。如果真的埋下去了,我們過去挖出來,你看怎麽樣?


    張大壯說,你跟他說這些幹什麽。


    金三胖說,人多不是好辦事兒?我們兩個打算跟著去看看,要是能在裏麵哪怕抓一把出來,都是一筆橫財。你們兩個去不去?


    我搖頭說,我不去。


    金三胖說,走吧,有錢大家賺。


    張大壯說,不過去之前吃點東西吧,我都要餓死了,萬一真讓人看到了,跑都沒有力氣了。


    金三胖說,也好,也好,不吃飽了怎麽太金條?你們兩個真不去?反正那麽多呢,我們肯定拿不完,多一個人多點保障。


    風月說,這古廟你還敢進?


    金三胖說,老子都要成百萬富翁了,我什麽地方不敢去?我跟你講,這古廟就跟每個地方都有城隍廟一樣,是地方習俗,看起來一模一樣而已。對吧,走,吃飯去。


    他們兩個倒是膽子大,鑽了進去,我們兩個互相看了一眼,獨自餓得呱呱亂叫,想著如果真的有古怪估計也不會放過我們,還不如進去瞧個究竟。


    我們兩個也擠了進去,裏麵可沒有什麽飯菜,到處都是人。


    透過人群我看到古廟的正殿地上跪著那個紅衣新娘,拉住擺滿了一地,她獨自跪在那裏,孤零零地跪著,並沒有一個男人出現在她的身旁。


    這太像小愛在古廟中的那場婚禮了。


    我愣了半天,新娘子突然站了起來,猛然把自己的蓋頭掀開,怒視著整個人群。


    我身旁的金三胖驚訝地啊了一聲,我扭頭看了看他,隻看到他臉色蒼白,他低聲對張大壯說了幾句,張大壯揉了揉眼睛,然後點了點頭。


    兩個人快速跑了出去,我跟風月跟著他們兩個跑了出去。


    風月說,怎麽了,你們兩個看到什麽了?


    那兩個人靠在牆上臉色蒼白氣喘籲籲,半天金三胖說,那個新娘子……她……長得好像是一個人。


    風月說,像誰?我們認識麽?


    張大壯說,你們不認識,可是你們聽過她的名字。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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