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很理解這種心情,人都是怕死的,這沒有什麽可丟人的。就好像我,知道能活三十天,從來不出門的一個人拚了命的往窮山溝裏麵鑽,為什麽?


    還不是因為太害怕了。


    還是那句話,不怕死的人都是因為知道自己暫時死不了,真到了輪到你等死的時候,沒有人肯瀟瀟灑灑地踏進鬼門關。


    我跟著歎了口氣,然後說,我送你們兩個去洞口吧,我正好也想打一個電話。


    韓警官有些遲疑,然後說,你可不要離開,否則會先抓你的。


    我說,你不是放心我麽。


    韓警官說,放心是因為你的年紀比較大,比較沉穩,看起來也見識得多。但……有些事情沒有最後結論,我肯定不好定性。


    我說,放心吧,我好久沒有給家裏打電話了,打個電話。


    韓警官點了點頭,我們三人跟門口的前台侏儒打了個招唿,一起走上了山,路上還是挺尷尬的,一路無話。


    過了山洞,看著韓劉兩個警察離開,遠遠地擺了擺手,心中還真的有點說不出來的滋味。


    我出來真的是打電話的,早晨看到關於紅衣村的記載,雖然很少,但是發揮想象還真的是琢磨出不少東西來,我離開得早,對於古村的傳說早就忘了個一幹二淨了,但是我們家可是有一個土生土長的古村人,那就是我老爹。


    我這個電話就是打給他的,寒暄了幾句,說了自己挺好也沒有什麽事兒之後,我看似無意地說,爸,你還記得咱們老家麽?那個古廟村。


    我爸明顯是愣了一下,然後說,這麽多年怎麽想起這個來了?


    我說,最近寫東西沒有靈感,想要找點民間故事當素材,古廟村我記得好多傳說啊,你給我講一講唄。


    我爸說,算了吧,你小心寫出精神病來,鬼故事還是別寫了,缺錢我給你匯過去,要不然安安心心找找工作。


    我說,那可不行,我要是同意了,我的十萬粉絲也不幹,我想要找一個切入點,古廟村當年那麽多個傳說,有沒有合適的?


    我爸說,這麽多年了,誰能記得。


    我說,我的大綱是這樣的,一個盜墓的挖出了金子,然後有鬼啊神啊的,你想一想,給我講一講就行。你也知道,靈光一閃,說不上你哪句話我就有靈感了。


    我爸想了想說,你呀,神經兮兮的,要我說別寫了。不過你這麽一說,還真的是有一個說法,說古廟村之所以可以在那麽偏僻的大山裏麵存在,是因為他們守著一處寶藏,就是你說的金子什麽的。至於具體的,我想不出來了,反正有說法是地獄的入口就是金山的入口,但進去的人沒有可以出來的。對,就是這個說法,亂七八糟的,記不住了。


    我重複了一遍,這裏麵的信息量也很足,但是為了不讓我爸擔心,我含糊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地獄的入口就是金山的入口,但進去的人沒有可以出來的。


    這句話還真的是很有意思,我一麵琢磨一麵往迴走。


    迴來的時候外麵已經發黑,這個天也真是邪門,你看淩晨的時候還透出了一點點光出來,結果上午的時候仿佛已經成了午夜,整個世界就好像籠罩在一個壞掉的路燈下,黃黑色的光來迴閃動著,偏偏沒有雷聲。


    我有些擔心小愛跟風月,但兩個女孩子的房間我又不好老去,我轉了一圈,見學生們這一次真的老實了,都躲在房間裏麵不出來,我走到了大愛的房間,又敲了敲門,還是沒有應聲。


    恐怕大愛是迴鎮上等人來接小愛吧。


    我走了迴去,在小愛的門口猶豫了一下,然後敲了敲門。


    過了一會兒小愛打開了門,她說,怎麽了?


    我說,風月怎麽樣了?


    小愛說,你不知道麽,後半夜就送迴她自己的房間了,沒什麽事兒,我看沒什麽。


    我說,你幹什麽呢?


    小愛說,沒幹什麽,但穿得少,昨天半宿沒睡,正在睡覺。你想進來麽?


    我想象一下進去會發生什麽,還沒等我迴答,小愛說,算了,我還是繼續睡覺吧,你繼續迴房間胡思亂想去吧。你看看你,眼睛都冒光了。


    我有些尷尬,伸手刮了一下小愛的鼻子,小愛吐了吐舌頭,關上了門。


    我也隻好迴到房間,可是卻感覺小愛似乎在房間裏麵說話,是我的錯覺還是她的房間有人?又或者是其他的房間傳來的?


    我覺得自己可能是有點神經過敏了,拿起了筆記本,又讀了讀那幾句話,劉慈肯定是很可疑,我覺得自己的分析也很有道理,隻可惜資料太少,再往後古廟村就跟消失了一樣,再也沒有了消息。


    畢竟是村子太小,而且偏僻,過去消息閉塞這麽一座大山放在這裏,這裏發生的事情就跟另一個世界發生的一樣,鄉村生活又平靜,不可能天天死人,也不可能天天挖金子出來,沒有被記載也很正常。


    我快速地翻了一下,真的也就這麽點東西了,再然後就又到了建國後把古廟拆了那一段了。


    我想了半天,其實村子裏麵的事兒最好找一個老人講一講故事也就明白了,不過我爸似乎不太專業,說來說去就兩句話。你看我爺爺告訴我的那些個故事,一個員外家的女兒被人誣陷不軌,然後投河自盡,再然後屍體不腐,這個傳說聽起來就很靠譜。


    紅衣村如此得來,倒也可以解釋。


    但,故事這個東西傳一傳都跑偏了,我不知道這個故事在我這裏是第幾個版本,不過我覺得這下雨天還這麽無聊,我真的可以找人聊一聊這裏的故事。


    你說我找誰?


    當然是那個侏儒,雖然每一次他看我都沒有好眼神,但他在古廟裏麵來的那麽一手如果不是演戲的話肯定是高人。


    一個高人隱居在這麽一個連人都沒有的地方,讓你想到了什麽?


    劉慈。


    對吧,這不是另一個版本的劉慈麽?


    那麽他的目的是什麽?


    也是那個金子?


    這個想法蹦出來又嚇了我一跳。


    這個地方有旅店本來就很讓人驚奇了,你說搶占旅遊先機?那也就是騙騙學生的說詞吧,這地方能有多少人過來?而且就算是突然之間出現了什麽旅遊熱,人人都紮堆來這裏,那麽這一座破樓就能搶占旅遊先機了?


    胡扯的說法背後必然有其邏輯性。


    我看到了劉慈的故事,隻言片語之後猛然讓我對那個侏儒有所懷疑。


    他在古廟露出的那一手隻有兩個可能,要麽真有本事,要麽是在演戲。


    真有本事在這裏是為了什麽?


    演戲又是為了什麽?


    說到底背後都有一個大大的為什麽。


    我這人一想到自己還有二十多天就心急如焚,老覺得活不夠,以前拖延症特別嚴重,結果現在跟火燒了屁股一樣,恨不得什麽事情都竄起來去做。


    想到什麽做什麽,對於別人來說是莽撞,對於我來說叫做活在當下。


    好吧,反正也沒有未來了,一個侏儒又能拿我怎麽樣?


    我晃晃悠悠下了樓,轉到了前台,侏儒果然還在裏麵,正在看書。


    我喊了一聲張天師,侏儒一愣,抬頭看到我,居然笑了。


    我沒想到一個人的笑容居然可以如此不友善,我說,張天師,不是,大師,大師您好。


    侏儒說,幹什麽?


    我說,大師,我問你一個問題,可以麽?


    侏儒說,說吧。


    我說,那些個事兒是真的還是假的?


    侏儒說,什麽事兒?我不知道。


    我說,昨天晚上的事兒,還有古廟的事兒。


    侏儒說,我不知道你說什麽。


    我嘻嘻一笑,然後說,張大師,是這樣的,這古廟村有金子,大家都知道。你也知道我土生土長的,這些個故事早就聽煩了,我又不分你金子,我就是想問問……


    話音未落,侏儒猛然竄了出來,隔著桌子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領,他說,你知道什麽?


    其實我什麽都不知道,但是我現在什麽都知道了,這侏儒還真的就跟過去那個劉慈一模一樣,都是奔著那些金子來的。


    我打算騙出點內幕來,雖然這個侏儒看起來麵目猙獰,但身材比我矮一半的人能拿我如何?我說,劉慈的傳說,他的那些個金子嘛,還能知道什麽。


    侏儒哦了一聲,放下了我的衣領,迴到了前台裏麵,然後說,你說什麽我不明白。


    我一愣,然後知道這批金子不是劉慈的,我自己說露餡了。


    那批金子肯定是屬於另一個人,而劉慈挖出來的也是很小的一部分而已。


    我發現最近可能是太緊張了,我的大腦異常靈活,我口風一轉然後說,劉慈挖出的那點東西算什麽,我爺爺說,這裏還有金山銀海。


    侏儒看了一眼我,這一次不衝動了,他說,你想要幹什麽?


    我說,沒什麽,我聽說過一些故事,但是我對金子沒興趣。我就是個寫小說的,你要是能找到那些金子,那麽我不說什麽,你要是不能找到還想找,我可以給你點線索。不過放心,我不要金子。


    侏儒說,那你想要什麽。


    我說,我想要一些關於古廟村成立之初,也就是紅衣村的故事,你講給我,我講給你。


    侏儒又掃了我一眼,然後想了想說,你先說你的。


    我說,別,別,還是你先說吧,我要的是故事,你要的是金子,怎麽看都是你占便宜。這樣,過去的故事我也聽過一些,你講給我,我聽聽。隻要你不騙我,我就把我知道的講給你。


    侏儒說,你真知道?


    我說,當然,我是這裏土生土長的,我爺爺的爺爺也住在這裏,你說我能沒有聽說過一點故事麽?那個金子世世代代都說有,但誰也沒有找到,我們都沒有在意啦,倒是常有外人過來尋寶,我們都當看笑話而已。


    侏儒哦了一聲,看了看我,然後說,那行,我可以先講,但是為了證明你是紅衣村土生土長的人,你把那首兒歌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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