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rry,槍法不太準,沒能讓大家欣賞到腦漿和鮮血混在一起的畫麵,我待會兒開槍一定會注意一點的。”


    王梓若無其事。


    曾穎眼睛睜得大大,顯然是死不瞑目。


    她還沒有問第三個問題,並且再也沒有機會問第三個問題。在王梓發消息要讓曾穎加入“審判者”時,顯然沒有明,最先死的人會是她啊。


    這裏隻有俞飛白是混混,其實他也是最慫的……俞飛白劇烈掙紮起來,可他的腳被金屬鐐銬困住,椅子是焊死在地麵的,他掙脫不了。


    “媽的,瘋子,你這個瘋子!”


    一言不合就開槍殺人的,當混混的也沒見過,這還是俞飛白第一次看見有人被槍殺。


    濃重的血腥味彌漫開,曾穎的血流的到處都是,因為靠的近,甚至流到了俞飛白的座位下。


    真的死了人,王梓就算是個瘋子,他也是個心狠手辣敢想敢幹的瘋子——“謊言組”這邊,全部臉色發白。兮兮嚇得忘了哭,安妮聞著那血腥味,隻覺得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了。


    她當然是害怕的。


    她是個怕死,而且對生存質量有相當高要求的人!否則,她拚命完成“全民女神”的任務幹嘛,不就是怕死麽。恐懼是人類很正常,無法避免的情緒。


    安妮害怕的要命。


    這個瘋子真的敢殺人。


    不要試圖和瘋子講道理,更不要奢望和瘋子順利完成“遊戲”後被放走……安妮終於忍不住去看沈銘,恰好沈銘也看過來,兩個人的眼神遇到一起,沈銘在叫她放心。是了,再忍一忍,拖一拖時間,沈銘不可能毫無安排的,他們是被當眾綁走的,嘉利·梅爾文是幫兇,但外麵的人肯定也在拚命營救他們。


    安妮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至少沈銘就很鎮定。


    ……


    “殺人了!”


    “他真的殺了曾穎……”


    “上帝,請把這個惡魔帶走!”


    “雖然知道曾穎和綁匪或許有關係,但就這樣被隨意殺死了……太可怕了……”


    “會是演戲嗎?是他們事前安排好的,隻為了恐嚇annie?”


    “曾穎要是和綁匪同謀,事先也做好了死亡的心理準備。她這樣直接不掩飾自己的身份,本來就不想活了,這是當著全世界在犯罪!”


    但是,真的殺人了啊。


    王梓將安妮等人劃入了“謊言組”,從這點來看他將安妮看成了反派。


    相對來,“真相組”就應該是王梓的自己人了,不也連話都沒完,就被王梓隨手殺掉?!


    殺人很可怕,更可怕的是喜怒無常的殺人!


    好一個人能問三個問題,曾穎才問了第二個,因為為難不了沈銘,就被惱羞成怒的王梓殺掉了——從這點看,王梓又很有原則?


    血腥味還充斥著現場,也沒有處理曾穎的屍體。


    她閉不上眼,仿佛骷髏般的屍體看上去十分恐怖,給人帶來了極大的心理壓力。


    “我們的‘真相組’少了一位嘉賓,讓我們感謝曾穎女士為遊戲的無私奉獻。2:5的話,真相組就處於弱勢中,不過真相組還剩下的嘉賓,我想等一下再讓她出場。現在,有請‘真相組’第二位嘉賓進行提問,王嫻珍女士,你準備好了嗎?”


    王嫻珍萬分艱難的點了點頭。


    她能和王梓攪合在一起,當然有了破釜沉舟的決絕。


    娘家破敗了,她仇恨著的葉萱和沈銘卻越活越好。沈銘這畜生當著星倫的ceo,公司股價飆升,沈銘的身價也水漲船高。沈銳呢,卻欠下許多債務,不得不躲去軍隊裏,現在還在偏遠地方苦熬……娘家因此敗了,沈家見死不救,沈銘本人也沒有受到任何懲罰。


    王嫻珍本想和沈銘同歸於盡。搞死了沈銘,葉萱要痛苦一輩子,也不可能再和沈華林死灰複燃!


    是王梓,能有讓沈銘更痛苦的解決方法。


    可過了這麽久,王嫻珍那同歸於盡的勇氣沒一開始那麽強烈了,更重要是曾穎就死在王嫻珍麵前,這讓她感到害怕。她原本想潑在沈銘母子頭上的髒水,那三個問題,是反複在心裏斟酌過的,絕對能把沈銘母子套進去的——但王梓是個瘋子,如果沈銘答了不是,王梓真的會去查,他不定就會給自己一槍!


    死人刺激到的絕對不止安妮幾人的神經。


    王嫻珍也害怕。


    她幾乎是立刻就放棄了之前那幾個棱模兩可,很有誘導性的提問。


    她的視線從沈銘轉到了葉萱身上。


    “葉萱,你現在拍著好萊塢電影,和國際大導演傳緋聞,你敢告訴全世界觀眾真相嗎?你是不是瘋了30年?”


    沈銘是奸詐的,他拿走了曾穎的錢捐給動物保護學會,整整4000萬美元啊,這樣大的一筆錢誰不心動?換成華幣差不多3億!沈銘沒有私吞,卻捐給了狗屁wcs!曾穎以為必定會為難住沈銘的問題,偏偏害她自己丟了性命。


    王嫻珍想,自己不會犯那種錯誤了!


    葉萱,她應該找上葉萱。


    葉萱比沈銘好對付,毀了葉萱,沈銘同樣會痛苦。


    王嫻珍得意而殘忍的去看沈銘的表情,果然,他已經不像之前那麽冷靜了。王梓之前拿著槍對著他,讓他選誰去死,沈銘是很冷靜的……因為他有後招,並不害怕。


    現在,涉及到葉萱了,沈銘的冷靜就難以自持了!


    你是不是瘋了30年?


    這句話迴蕩在葉萱耳邊。


    仿佛不斷有人提著高音喇叭在喊:“你是不是瘋了30年?”


    當著全世界觀眾麵,要承認自己是個瘋子嗎?


    ……


    “王嫻珍……”


    沈華林的拳頭重重在桌子上砸了幾下。


    他早該收拾掉這個女人的。她像一條毒蛇,有機會就要咬死葉萱母子,哪怕沒有閨蜜付柔出主意。


    葉萱並不是瘋了,是產後抑鬱。


    雖然那時候很少有人知道這個概念,但沈華林是找國內頂尖的醫生確診過的。瘋子會攻擊人,葉萱從不來不會攻擊人……現在去迴憶從前,很多事都加入了柔光濾鏡。沈華林忽略了葉萱對他的厭惡,他認為是王嫻珍,是挾恩圖報的王家拆散了他和葉萱。


    現在王嫻珍又要當著全世界的麵,逼葉萱去承認,去直麵從前的難堪。


    這是傷害葉萱?


    這是要讓他和葉萱再無複合的可能!


    “還是沒有消息?”


    秘書冷汗流了一大堆,“沒辦法定位到他們,現在很多人在找,要求停止直播。”


    當著全世界殺人了,王梓的行為已經和恐怖份子一致。這種恐怖份子,要打擊他的可不止是華國,所有國家都不會姑息這種行為。


    “剛才恐怖份子還對外聯係了!”


    當著全球觀眾的麵,王梓曾經打電話給國際野生動物保護學會,wcs的人能接到電話,為什麽就追蹤不到對方的位置?


    王梓是個很厲害的黑客,這世界上又不止王梓一個黑客。


    “他是通過一個站對外聯係的,站是‘謊言和真相’……理論上,這是唯一能和恐怖份子聯係的途徑。”


    ……


    明珠市,李東海焦躁不安。


    王嫻珍要逼葉萱承認自己是瘋子……等這個危險的遊戲結束了,葉萱要怎麽麵對世人的眼光?


    更何況,這個遊戲能結束嗎?


    會不會要讓所有人都死亡,遊戲才算結束。


    “海外特戰隊趕到現場,還要多久。”


    “還要20分鍾,這已經是意大利方麵一路大開綠燈了。”


    不僅是大開綠燈,恰好海外特戰隊有一支隊就在附近執行任務,不然從國內趕過去,哪裏來得及?也幸虧安妮形象積極正麵,官方一直對她印象很好,否則就算有李東海話,也沒有這樣的待遇。


    20分鍾?


    大家能堅持20分鍾嗎?


    特別是現在輪到王嫻珍問葉萱,她肯定想要葉萱死!


    李東海也無法再淡定。


    如果沈華林那個王八蛋站在他麵前,李東海一定會毫不留情將對方打一頓。


    不要你來我往的唇槍舌戰,不要言語中的機鋒,就是用拳頭!


    “撐住……”


    李東海握緊拳頭。


    王梓自視甚高,還事前搞了一個直播站,並且通過這個站和wcs聯係。隻要攻破這個站,一定能定位到王梓的位置!


    ……


    林鳳已經哭得不能控製。


    她不知道為什麽有人要這樣傷害葉萱。


    明明葉萱隻要演戲,別的方麵都是與世無爭的。


    好不容易才忘掉的過去,好不容易才開始的新生活,又要被人毀掉嗎?


    鄒萍仍然打不通sam的電話,距離事發已經20分鍾,沒有找到沈銘等人的下落,直播還在繼續,已經死了一個曾穎,鄒萍不知道下一個輪到誰。


    她都懷疑,sam是不是叛變了。


    誰知道sam是否對沈先生忠心,國外的很多事務都是sam處理的,包括沈銘在國外的一部分資產——那可是一筆龐大的數目,或許sam看沈先生被綁架了,覺得有機可乘。


    鄒萍無法控製的腦洞越開越大。


    她的電話快被人打爆了。


    她哪裏有心思理會。


    這不是爭一部片約,搶一個資源,也不是投資,不是賺錢……這是綁架,別人的關心根本幫不上忙。


    不行,不能再等了。


    已經死了一個曾穎。


    鄒萍的視線落在嘉利·梅爾文身上,這個女人百分之九十是同謀——她要怎麽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將嘉利綁走?逼問對方沈先生和安妮的下落?


    綁錯了呢?


    綁錯了就綁錯了!


    綁錯了完全也推在王梓頭上,就是王梓綁架的!


    鄒萍叫來一個保鏢,輕輕在她耳邊囑咐幾句。


    唯有林鳳聽得一清二楚,可林鳳什麽也沒。沈銘對她們母女倆有大恩,從幾十年前起,葉萱就很照顧林鳳。現在到了母女倆該迴報的時候了。


    林鳳哭得淚眼朦朧,卻又很欣慰。


    她在用眼神:你做的很對!


    ……


    葉萱。


    靠福克斯美劇《貴婦》重新複出的華語女演員,曾經的華語影後。在《奇幻國度》中,靠著出場不足20分鍾的戲份,力壓嘉利·梅爾文,走入觀眾的視線。《桃花扇》裏漂亮的女明星“鄭琳”也讓人印象深刻,差點也讓安妮的光芒被壓住……年過五旬,卻美麗優雅,你能在她身上找到東方女性的所有美好特質。


    你看她這樣的人生贏家,退隱30年都能複出再紅,吊打那些一直不紅的女藝人?


    你看她這樣的人生贏家,年過五旬,卻風韻猶在,能演貴婦,能演年輕女孩兒,還能被好萊塢大師級導演追求!


    你看她這樣的人生贏家,雖單親養子,人家養的是個什麽兒子?


    不管在新認識她的觀眾眼中,還是她的老影迷們心中,葉萱絕對是人生贏家真女神。現在有人卻,葉萱瘋了30年——她哪裏像瘋子?她優雅的不像話!


    王嫻珍的笑容多麽得意啊。


    阿方索·戈頓雙手掩麵,竟不忍去聽葉萱的答案,也不敢去看葉萱的表情。


    葉萱的表演和30年前很不一樣了。


    在《奇幻國度》試鏡時,戈頓就發現了這一點。


    後來他也知道葉萱的婚姻出了問題,很多年裏過得不好。但過得不好,和“瘋子”是兩迴事啊!


    戈頓不是嫌棄,他就是覺得替葉萱難過……他還記得30多年前和葉萱在華國唯一的一次見麵,葉萱紅遍華國,一點也不盛氣淩人,其實是個特別溫柔的女孩兒。她那樣溫柔大方的性格,到底是多麽慘痛的經曆,才能將她逼瘋啊!


    大屏幕裏。


    麵對王嫻珍的笑臉,葉萱經過了極為激烈的心理掙紮。


    她一點也不想承認自己“瘋過”。


    這並不是什麽光榮的事。


    不管以哪國國情來看,這都是對**的侵犯。


    她當然能迴答“不是”,那些明星麵對鐵證孤山的爆料,就是咬死了不承認。


    但迴答“不是”……葉萱懼怕死亡,她更懼怕自己要去決定誰死誰生。她不可能叫沈銘和安妮死,那另外兩個姑娘就該死嗎?


    ——她們又不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她們也是父母生養的。


    “是。”


    葉萱好像怕別人沒有聽清,又重複了一遍:


    “是!”


    王嫻珍哈哈大笑。


    “你們聽見了嗎?這不僅是個戲子,還是個瘋子!一個瘋子也值得這麽多人喜歡?知不知道她瘋的時候,需要幾個醫生才能按住她,用繩子捆住她,給她打針……什麽狗屁女星!我為什麽知道,因為我親眼見過!”


    如果眼神能殺人,王嫻珍肯定被人殺死幾百遍了。


    沈銘原本想讓她下半生活得生不如死、淒淒慘慘,現在沈銘隻想讓她死!


    還是王梓打斷了她,“真相組的2號嘉賓,請不要與提問無關的廢話,這是我對你的第一次警告,我一般不喜歡給人第二警告。”


    在這個遊戲裏,王梓掌握著唯一的話語權,他就是神,就是上帝。


    王嫻珍不敢反駁他。


    讓王梓失望的人,屍體都還帶著熱氣呢。


    沈銘比葉萱更痛苦。


    這遊戲看似荒誕,設計者卻又是最洞悉人心的。


    像安妮和沈銘這樣驕傲的人,殺掉他們並不是最殘忍的,最殘忍是看他們慢慢掙紮,一點點瓦解,最終崩潰掉所有的驕傲……安妮可以沒錢,就是不能丟掉驕傲。要不是憋著那股驕傲勁兒,她早被別人鬥死了。


    沈銘也同樣如此,如果不是憑一股傲氣支撐著,他又豈能白手起家走到現在?


    看見沈銘和葉萱痛苦,王嫻珍比什麽都高興。


    王梓也高興啊。


    沈銘先是讓人打了他兩槍,逼得他整容躲避追殺。


    又把他的通緝像搞得整個華國都是,王梓從來沒有嚐試過這樣的艱難。


    都是沈銘!


    是這個男人,在阻止自己靠近安妮。


    王梓看待沈銘的眼神,就像抓住老鼠卻沒有馬上吃掉的貓。


    “第二個問題,你和我的丈夫不存在婚姻關係就生下了沈銘,沈銘是不是該被人唾罵的私生子?”


    直播間裏,曾穎的屍體散發著濃厚的血腥味,提醒著每個迴答問題的人,謊了,就有人要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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