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穎身邊正在做作業的女兒,抬手指了指林墨琛的嘴角,“叔叔,笑一笑更有說服力。”


    張穎淡淡一笑,“醫學技術提供了診斷治療疾病的方法和工具,而人文關懷則更關注患者的心理和社會需求,兩者相輔相成,共同構成了現代醫學的完整體係。”


    “以上是您的原話,我以為您既然能說出這種話也一定可以做到,沒想到林主任也不過是‘說說而已’。”


    林墨琛當然記得那些話,隻是沒想到當初他用來說服別人的話,會被那個人用在自己身上。


    他不自覺抬手鬆了鬆領帶,“張主任有話請直說。”


    張穎點頭,“那我就直說了,林主任您的話我迴去反思了很久,我能理解您太太的想法,作為患者,他們往往承受著生理和心理雙重痛苦。醫療技術隻能緩解軀體上的痛苦,而患者精神上的痛苦,卻需要人文關懷來緩解。”


    “她說那顆瘤子已經非常嚴重的影響到了她的生活,我看她剛才的狀態應該不是假話。”張穎打量著林墨琛,雖然表情依舊淡漠平靜,但那緊皺的眉頭表明他正在思索。


    “的確,站在我們醫生的角度來看,腦垂體瘤並不是什麽複雜的病症,但您太太作為普通人,她隻知道她的腦袋裏長了顆瘤子,對於普通人來說,腦子裏長瘤子是大事,更何況林主任您還一直有意隱瞞這件事情,才更造成了她的不安。”


    “提升醫學人文關懷最重要的,是需要堅持以患者為中心,尊重他們的意見,作為醫生,我們看病不是修理機器,不能“見病不見人”。


    張穎見林墨琛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像是咽下了什麽難以言說的情緒,臉上卻依舊保持著從容的神態,她微微頷首示意小姑娘收拾起作業,“林主任,時間不早了,我要送孩子去學校,先告辭了。”


    而此刻,林墨琛的腦海中仿佛掀起了一場無聲的風暴。


    自從得知徐嘉予腦袋中有垂體瘤之後,他一直都覺得自己是站在一名專業的神經外科醫生的角度,去考量這件事情。


    以最萬全的方式,理性的,克製的,以最小的代價謀取最大的利益。


    然而張穎的話,卻讓他看清了自己之所以這樣做真正的私心。


    蒙在所謂的“極致理性”的軀殼之下,恰恰是“極致的不理性”,原因是來自於他內心深處最大的恐懼。


    害怕失去徐嘉予的恐懼。


    如果未曾得到過,或許他還不至於如此貪心。


    恰恰是無法放手的執念,讓他忽略了徐嘉予內心的想法與感受,借著為她好的旗幟卻完全把她當成了機器。


    忽略了傾聽病人的感受,恰恰是治好病人的首要步驟之一。


    也許他真的應該敞開與徐嘉予聊一聊,真心的站在徐嘉予先生的角度,而不僅僅是以一名神經外科醫生的視角來看待這件事情。


    窗外陽光不知何時穿透了雲層,斜斜地灑在地板上。香樟樹上一隻麻雀抖了抖羽毛,振翅飛向湛藍的天空。


    林墨琛:老婆,你在哪?關於瘤子的事情,我想跟你好好聊一聊。


    徐嘉予不接電話,他隻能選擇用短信的方式來聯係,消息剛發出去,手機就突然響了起來。


    林墨琛幾乎愣在了原地。


    那個電話曾經是他打了許久都未曾聯係上,來自於bc縣常警官。


    林墨琛飛快按下了接聽鍵,【常警官,您好。】


    【你說什麽?】


    片刻後,林墨琛緩緩放下了電話,眼神卻依舊直直往前前方,也就是轉眼的功夫,他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邊撥打電話,邊慌亂地抓起桌上的鑰匙,連外套都隻披了一半,便匆匆跑向門口。


    【徐書傑,你在哪?】


    林墨琛匆匆趕迴了市一院卻沒有去實驗室,而是向康複理療科走去。


    康複理療科走廊裏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藥草味,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將整個空間染上一層溫暖的金色,與尋常門診部相比,這裏要安靜許多。


    徐書傑拄著拐杖,一步一步在康複訓練室裏緩慢行走。他的左腿雖然還裹著厚重的石膏,但看狀態已經比之前輕鬆了許多。


    他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卻咬緊牙關,目光堅定地盯著前方。


    康複師站在一旁,手裏拿著記錄本,“徐隊長,今天的訓練量差不多達到了,您得注意別過度,恢複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不能追尋一蹴而就。”


    徐書傑停下腳步,微微喘著氣,點了點頭,“我再走一圈。”


    他聲音有些沙啞,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持。


    康複師無奈地笑了笑,沒有再阻止,抬頭看見站在門口的林墨琛明顯一愣,“林主任,您怎麽在這裏?”


    “我找徐隊長有些事情要談,不知道現在方便嗎?”


    經過何桂芳的大肆宣傳,全市一院都知道這位考古隊的年輕大隊長是神外林主任的大舅子,康複師自然也不例外,他客套地點了點頭,“今天的康複訓練已經完成了,就麻煩林主任送病人迴病房了。”


    按理說手術7天後就該出院的徐書傑一直在醫院住著,如今已經換到了康複醫學科的病房。


    病床邊的床頭櫃上堆滿了考古學的書籍和幾張未完成的手繪地圖,旁邊還放著一台筆記本電腦,屏幕上顯示著一段未寫完的考古報告。


    “要扶你上床嗎?”


    徐書傑搖頭,“不用,我自己可以。”


    他轉著輪椅走到床頭櫃前,拿起一本厚厚的書,目光卻時不時瞟向窗外,窗外是一片綠意盎然的草坪,幾隻鳥兒在樹枝間跳躍,發出清脆的鳴叫聲。


    片刻後他轉過頭,“林主任這麽著急趕過來找我有什麽事情?”


    林墨琛看著眼前的徐書傑,迴想起剛才常警官的來電,他歎了口氣,這是他給徐書傑的最後一次機會了。


    “我想知道徐叔叔當年到底是為了什麽事情,讓他不惜與徐嘉予決裂也要和你母親結婚,認你當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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