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眼前恢複清明,她看到了禦恆,而禦恆也看到了她。


    四目相對,刹那間,周圍變得寂靜。


    火焰的光芒映得禦恆的眼睛忽明忽暗,隻見他眼神複雜地望著她,相對無言。


    禦恆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抬起,手指繞到腦後,勾解開了打好的結,黑色麵巾應結而開隨之掉落,他完整的麵容顯露在向晚眼前。


    看到禦恆容顏的那一刻,向晚感覺到腦子裏有什麽東西即將炸開,她悶哼了一聲,“哐當”一下,手裏的小刀掉到了地上。


    她想開口說些什麽,聲音卻堵在了喉嚨,她看著禦恆,很想說些什麽,她有預感,如果她不在這一刻把話說出口,她再也沒機會說了!


    不對,向晚僵硬地轉動眼眸,她看向映在少年麵容上的火光的來源之處。


    火……火……


    為什麽這裏會有一個火爐?!


    而禦恆,為什麽會站在火爐旁邊?!


    向晚心膽欲裂,她想大聲唿喊,讓禦恆從火爐邊離開!不要靠近那個火爐!


    可是她漲紅了臉,也說不出一句話!


    不要!不要!


    火爐的火光透著不正常的赤紅色,火勢之大頗有將旁邊的禦恆吞噬之意。


    向晚的心提到了頂點,她猛地衝向禦恆,想將少年從火爐邊拽下來,可是,她晚了!


    她眼睜睜看著眉目如皓月般的少年衝她一笑,身子一轉,毅然決然投身進火爐裏。


    “不!!!!!”耳邊隻餘她的嘶吼,她看著少年被火焰吞噬,她再也看不到少年的身影。


    禦恆死了。


    禦恆死了!


    在她麵前,禦恆投進火爐,他死了!


    渾身的力氣被抽得幹幹淨淨,她癱倒在了地上,鳳眸睜得巨大,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腦海裏有什麽東西完全爆炸了開,向晚閉上雙眼,兩行血淚從她眼角劃落,她尖叫了一聲,倒地不起。


    頭痛……


    頭好痛……


    心裏有一個聲音反複地說著:禦恆死了,禦恆死了,禦恆死了……


    每說一句,她的頭更痛一分,向晚痛得在地上打滾,卻還是能感覺得到徹骨的悲傷。


    禦恆死了,在她眼前!他死了!


    指甲在地上撓出數道血痕,地上的人兒停止了抽搐,她艱難地爬了起來,忍著巨痛,一步一步朝火爐走去。


    “別!不要去!”


    身後是風栩的聲音,身前有大禎皇帝攔著,向晚看著大禎皇帝,歪了歪腦袋,滿是血跡的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她指著大禎皇帝,輕聲吐出:“定”。


    大禎皇帝竟被定在了原地,身後風栩阻攔的聲音也微弱了下去。


    她嬌笑一聲,又道了聲“定”,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她緩緩走向火爐,每走一步,腦海裏便多了一部分記憶,她的力量,也跟著迴來一部分。


    她踱步至火爐前,幽幽的火光映著她沾血的麵容,她看上去索命的厲鬼,陰森恐怖。


    赤紅的火焰燃得正烈,忽高忽低,彰顯著剛剛吞噬了一人的饜足。


    她恢複了所有記憶。


    她重蹈了兩世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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