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蛋對旁邊一個圓乎乎的黑女孩兒說:“黑妞,把我的坐騎牽來。”


    “好的,少爺。”黑妞牽來了一頭大水牛,驢蛋跳上了牛背,用柳條抽了一下牛臀,大水牛哞了一聲,沿著山坡朝著長林的方向跑去,幾個小跟班兒光著腳丫子在山坡上飛奔,還有一個光著屁股蛋子的二傻子,一溜煙全跑的不見了影兒。


    周星在神泉打了水,然後將竹筒背到了長林邊,放到了一塊平坦的大石上,對小茵說:“我們去林子裏采香草吧。”所謂的香草,其實就是野蔥、野蒜、野韭菜、野薄荷,以及山茴香、胡麻椒、樹辣椒、酸香苔、野蕨菜……


    林子裏的野菜非常豐茂,沒用多久,兩人就采了有滿滿的一鹿皮袋。


    “阿星,這裏好多粉白的狼毒花,好漂亮呀。”


    小茵扔下鹿皮袋跑了過去。


    周星往長林深處看了看,用憐愛的聲音說:“小茵,別往林子裏麵走了,說不定有猛獸。”他之前已經嚐試過了,別說有色眼鏡與換裝戒指,就連地獄場也根本無法溝通。他明顯的感到了地獄場難度的增加,這次場景的真實性,要比之前都強很多。他現在與小茵差不多年紀,都是九歲多的孩童,一旦遇到了餓狼猛虎,想要逃跑,基本上沒有可能。而且,他剛才已經詢問過小茵了,她擁有的那種強大的力量,在這個場景根本不複存在。而且,小茵與皇叔等人一樣,原本的記憶似乎全被抹去了一樣。


    周星看了一眼幽暗的密林深處,他感到壓力很大。


    “放心吧,采一些就好了。”


    小茵在草叢中跳來跳去,如一隻美麗的蝴蝶,采摘著粉白的美麗狼毒花。


    周星叮囑著:“千萬別把狼毒花的根拔出來,是有毒的,不小心誤食會死掉的。”


    小茵說:“知道了,你也幫我摘呀。”


    周星不斷摘著長枝的狼毒花,十分鍾後,兩人已經采了一大束,繁茂的粉白碎花瓣散發著芳香,讓人心曠神怡。


    小茵用粉嫩的小手抹著小臉兒上的汗珠,奶聲奶氣說:“哇,摘了好多花呀,累死了呢,我們去那邊的石頭上休息一下下,你給我編花帽吧。”


    周星抱著一大束鮮花說:“好的。”


    秋天的楓葉紅的如嬌羞的花朵,風吹過,紅葉從樹上飄到大石上,又被垂落到草地上。


    周星坐在大石上,認真的將長枝的狼毒花挑揀出來,然後均分成了兩小束。他將一束放在石頭上,拿著另一束,將花朵順齊,然後不斷取著旁邊放的一大堆花,或取一兩枝,或取兩三枝,將花朵順齊,將花枝的一頭編在了那一小束長花枝上,隨著不斷編花,整齊排列的花朵就像是美麗的花簾。周星將旁邊放的那一束長花枝的接了上去,然後繼續編著,小茵捧著小臉,目不轉睛的看周星編花帽……


    半小時後,周星用一根草葉收了邊兒,捧著美麗的花帽說:“呐,編好了。”


    小茵站了起來,笑嘻嘻說:“你給我戴上。”


    周星比小茵高出半個頭,他將花帽緩緩放到了她烏黑的長發上,輕輕按了按說:“好了。”


    “笨蛋,親一下嘛。”


    周星笑了笑,蜻蜓點水一樣在她的小臉上親了一下,拉起小茵的手說:“迴家咯。”


    周星頭也不迴的走在前麵。


    小茵看著周星的背影,她的小臉桃紅,含情脈脈的美眸中透著濃濃的愛意,這不是一個小孩子該有的眼神。她的紅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卻又什麽都沒說……


    ※※※※※


    長林外的石台上放著滿滿一筒清水,石台旁站著一頭牛,驢蛋騎在牛背上,嘴裏叼著一根草葉,問旁邊一個光頭男孩兒:“鐵石,你說怎麽辦好?”


    鐵石用滿是泥垢的黑指甲撓了撓光頭,嘿嘿一笑說:“要不,在立麵尿尿吧。”


    黑妞一巴掌啪的扇在了鐵石的光頭上:“你們能尿進去,我怎麽尿?”


    二傻子說:“讓鐵石抱著你尿。”


    黑妞一腳踢在了二傻子的光屁股蛋子上:“你怎麽不去死呢!”


    旁邊還有五六個小孩兒,嘰嘰喳喳的爭辯著,驢蛋等的實在沒耐心了:“你們這些瓜皮蛋,連捉弄個人的鬼把戲都想不出來,活該你們的爺爺被狼咬死。”


    黑妞說:“驢蛋哥哥,你有什麽好辦……”


    不等她說完,牛背上的驢蛋怒道:“跟你說了多少遍了,要叫我少爺,不許再叫驢蛋哥哥,不然我撕爛你的大嘴巴。”


    黑妞急忙賠笑:“少爺,奴婢錯了。”


    驢蛋露出了滿意的微笑,他點了點頭:“等我當了寨主,就讓你當我家的廚娘,每天可以吃白麵饅頭和烤肉。”


    黑妞感恩戴德的說:“多謝少爺厚愛。”


    突然,驢蛋聽到呱的一聲蛤蟆叫,他眼珠子一轉,冷笑兩聲:“黑妞,把草叢裏的蛤蟆捉過來,放到他的水桶裏。”


    黑妞嚇了一跳:“少爺,我怕。”


    “快去,不然,我讓鐵石把蛤蟆捉來讓你吃掉。”


    黑妞哭喪著臉摘了一大片牛蒡葉,撥開草叢,見到了一隻碗口大的黃斑白點癩蛤蟆,用葉子包住忍著惡心和害怕,扔到了木桶裏,濺了她一臉的水。


    鐵石說:“這也太便宜他了吧?”


    驢蛋說:“大家,一起往裏麵尿尿,吐唾沫,擤鼻涕。”


    二傻子流著口水說:“我想拉屎。”


    驢蛋大笑:“等我們弄完了,你再拉。”


    驢蛋、黑妞、鐵石等人分別往木桶裏撒尿,黑妞是驢蛋和鐵石架起來尿的,還呲了他們一手的尿,惹的驢蛋很不高興。因為聽他爹說,女人在男人身上撒尿,不吉利。


    最後,二傻子坐在木桶上,拉了一灘稀屎,惡臭熏的驢蛋的大水牛直顫抖,驢蛋等人更是退避三舍,紛紛捂著口鼻呲牙咧嘴。


    這時,一個小男孩兒從樹林中跑了出來:“快走,快走,掃把星來了。”


    掃把星是他們給周星取的外號。


    驢蛋跳上了牛背,對身後的眾頑童說:“快,我們藏在遠處的樹林裏,看看那傻子的生氣的慫樣。”


    大水牛朝著遠處跑去,頑童們一溜煙跟在後麵,倒拖的樹枝弄的塵土飛揚……


    ※※※※※


    周星在樹林中就聽到有說話聲,但是卻發現長林外一個人影都沒用。


    “嗯?”


    他看向水桶邊,隻見石台上濺了不少水,旁邊扔著一片皺巴巴的牛蒡葉。


    “怎麽了呀?”小茵問。


    周星說:“有人動過我們的水桶。”


    他看到石頭不遠處的草被踩倒了,還有不少牛蹄印,剛往水桶走了幾步,就聞到一股刺鼻的惡臭。


    呱……


    裝水的竹筒中傳來一聲蛤蟆叫。


    隨即,就見一隻碗大口的癩蛤蟆從水桶裏蹦了出來,頭上還頂著一坨稀糊糊的黃屎。


    周星氣的渾身發抖,小臉發紫,惡狠狠地咒罵道:“那個缺德鬼做的這種喪盡天良的惡事,也不怕遭雷劈。”他真的非常生氣,這可是裝飲用水的木桶。


    隻聽不遠處的樹林中傳來大笑聲:“哈哈哈,小傻子,吃黃屎,喝黃尿,抱著癩蛤蟆睡大覺。”驢蛋騎在牛背捂著肚皮笑的前合後仰,其他的頑童們也跟著嘲笑:“小傻子,吃黃屎,喝黃尿,抱著癩蛤蟆睡大覺。”


    刺耳的辱罵聲讓周星渾身發抖,他緊握著雙拳大聲喊道:“驢蛋,晚上我要打得你吃驢糞蛋子!”


    驢蛋大笑:“慫貨,不來就是孫子,我給你準備一筐子驢糞蛋,哈哈哈……”


    他說完用柳條抽打著牛臀,大水牛哞了一聲往寨子裏跑去,頑童們跟在後麵跑著。


    周星都快氣死了。


    小茵拉了拉周星的衣角:“好啦,別生氣了,我們迴家重新找一個桶吧。”


    ※※※※※


    夜裏,古寨前山的平台上擠滿了人,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的聲音壓過了蟲鳴聲。


    平台的中央有一座三米高的土祭壇,上麵點著篝火,巫師唱著古老的調子……


    周星擠在人群中,緊緊握著小茵的手,生怕分開找不到彼此。


    皇叔提著竹簍子說:“阿星,二郎,你們幾個定定的在這裏等我,我去祭壇上進行拜山禮,別亂走。”


    周星點點頭:“你去吧,我們不會亂走的。”


    皇叔提著竹簍子,拖著跛腳,一高一低往前方擠去……


    周星踮著腳,見皇叔走遠,對旁邊的大男孩兒說:“二郎,走,我們去後山。”


    二郎一點頭,對身後幾人說:“梅大梅二梅三,梅四梅五梅六,走,去後山揍那驢日的。”


    白天發生的事兒,他們都已經知道了,隻瞞著皇叔一人。


    周星拉著小茵,二郎牽著白犬,梅大抱著瘦鷹,九人擠出人群後,沿著小路朝後山走去……


    後山小樹林的空地上點著一堆火,樹上有幾隻火把,驢蛋嘴裏吧唧吧唧嚼著檳榔,嘴巴黑乎乎的,他斜靠在一棵樹上,歪著嘴說:“那幾個慫蛋,不會不敢來了吧?”


    鐵石說:“不能吧,我們白天可是把他給氣炸毛了,這都能忍住?”


    黑妞說:“我看未必,驢……少爺的威名,那可是響當當的,窩囊廢瘸子的撿來幾個傻兒子,一個比一個慫,敢來才怪呢!”


    二傻子嘿嘿笑著:“對啊,對啊,對啊……”


    驢蛋吐掉了口中的檳榔,問鐵石:“驢糞蛋子準備好了嗎?”


    鐵石從樹後拎出來一個竹筐:“你看,滿滿的一筐,都是新鮮的,剛從我家的驢圈裏鏟出來的,還有熱乎的呢。”


    驢蛋眼珠子一轉:“熱乎?對,往裏麵尿尿,讓他們一會吃個爽,哈哈哈……”


    一眾頑童拍手叫好,紛紛往竹筐裏撒尿,濕漉漉的驢糞蛋子冒著騷臭的熱氣。


    鐵石在竹筐裏扔了幾片牛蒡葉:“捂住點兒,別涼了,看書 嘿嘿嘿。”


    驢蛋笑道:“你可真是個做惡人的好胚子,等我當了寨主,就讓你當大管家。”


    鐵石溜須拍馬道:“哎呀,多謝少爺。”


    驢蛋有些不耐煩了:“怎麽還不來?”


    黑妞說:“可別真不敢來了。”


    “哼,不來則已,來了,我打的他們不認識親爹,這一筐熱驢糞蛋子,讓他們吃的一顆不剩。”驢蛋也就十三四歲,小小年紀,但因為老爹是寨主,竟然耳濡目染,不光手段兇狠,還有幾分毒辣。


    這時,把風的小男孩兒跑來報信:“少爺,那周星帶著大大小小好幾個來了。”


    周星看到了樹林中的火光,很快就發現了驢蛋等人,旁邊還放著一個冒氣的竹筐,不知道裏麵放的什麽東西。


    驢蛋看著周星冷笑:“小傻子,有種,沒想到你真的敢來。”


    周星麵沉似水:“你欺負我的,我今天就要還迴去。”


    驢蛋大笑:“哈哈哈,真是一個小傻子,我可是古寨三大娃皇中的單挑王,同齡最強!想還迴去?誰給你的勇氣!”


    娃皇的意思就是娃娃王。


    驢蛋口中的三大娃皇,就是他與鐵石、黑妞,經常欺負寨子裏的其他孩子,誰不聽他的話就打誰。因此,久而久之,這些孩子都變成了驢蛋的幫兇,惡習積累變得頑劣至極。


    周星說:“我要打的你滿地找牙。”


    驢蛋哼了一聲,指著旁邊冒氣的竹筐說:“小傻子,別白日做夢了,這一大筐熱驢糞蛋子,一會兒我會讓你們一顆不剩的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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