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臻鮮少見到顧如煙這麽生氣,她的性子一向比較溫軟,幾乎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今日卻這麽生氣,倒是有些意外。


    張雯的心情也不好,可在見到顧如煙為自己打抱不平後,心頭的那股濁氣也消散了許多。


    “如煙,謝謝你。”她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道:“雲鴻朗是什麽樣的人,這些年我早就看清楚了。


    想當初他便裝作一副偽善的模樣,我們府裏人人都以為他謙遜儒雅,娶了我之後絕不會虧待我。


    說到底,是當初我眼瞎,竟沒有發現這一切都是他裝出來的虛情假意,還信以為真。”


    “他今日帶著雲小娘上門求助,就是個笑話!”


    顧如煙想著方才雲鴻朗嘴上說著道歉,可雲小娘不過是裝一下站不穩,他便下意識地推開張雯。


    即便是她看著都覺得生氣,更別說是張雯自己了,隻怕是這些年明裏暗裏的不知道吃了多少虧,卻從未告訴過他們!


    “雯兒,你就告訴我是不是真鐵了心和離?我有一個表弟,前兩年夫人病逝了,如今在戶部當差,為人也不錯,我瞧著可比雲鴻朗強多了!”


    “母親。”


    宋若臻無奈地看著自家母親,難怪這幾日她聽母親身邊的嬤嬤說她在打聽有沒有人品好,年紀相仿的男子。


    當時還將府裏的人都給驚住了,還有下人竊竊私語說夫人是不是要改嫁,鬧了半天……她這是給張姨張羅上了。


    張雯亦是忍俊不禁,“瞧你這話說的,我這都還沒和離,你還幫我選上下一任夫君了?”


    “本來就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要是雲鴻朗是個好的,他就算死了,你守寡一輩子我也覺得值。


    可你瞧瞧他這模樣,根本就不配!”


    宋意桉聽著自家母親的話,輕笑著看向宋若臻,“自從你退婚之後的這些日子,母親的性子真是轉變了不少。”


    其實不光是母親,他們所有人在這段時間的變化都不少。


    一切都是從若臻退婚之後,那些當初覺得難以打開的枷鎖,如今好像都不會再限製住他們。


    “這是好事!”宋晏舟俊眉微挑,之前背負著沉重的枷鎖,依舊如履薄冰,如今將這一切打開,反倒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說到底,是他們之前都缺了那一份勇氣,而五妹妹,給了他們所有人勇氣。


    “你說得對,當初是我太憋屈,成婚之後將所有人都看得比我自己重要,最後淪為這般境地。”


    張雯眸色平靜,她這些日子想得通透,更別說還差點丟了性命,早就不在乎這些了。


    她當初為了雲鴻朗的官聲,家醜不願意外揚,可雲鴻朗升官了,她落得了什麽好?連她的孩子都得跟著她一起受委屈!


    她早些年便想過和離,可爹娘說她已經嫁作人婦,和離迴去隻會導致兄嫂不和,壞了家族的名聲。


    可這些年來……家人又為她做了什麽?


    如今和離,家人甚至要和她斷絕關係,她也不想再在乎這些人了。


    他們的名聲,她全都不在乎!


    “我不會迴頭,隻是雲鴻朗一直不答應,說了很多次他都不答應,如今隻能暫時僵著了。”


    張雯眸色複雜,平靜地說出了這其中的心酸和無奈。


    如果說她背後有娘家人撐腰,想和離並不難,可如今她孤身一人,娘家人和雲鴻朗一同反對此事,如果雲鴻朗不點頭,根本就很難成功。


    “張姨,您若真這麽打算,那今天就是一個好機會。”


    宋若臻眸色認真,“既然雲大人一心想救雲小娘,無異於把柄落在我們手裏,隻有他答應和離,我才會出手相救。”


    聽言,張雯也明白了過來,心頭確定雲鴻朗這些天咬死了不鬆口,但如果籌碼是雲小娘,他會答應的。


    沒想到……到了和離的時候,還得靠著雲小娘的幫忙才能成功,何其諷刺!


    “光是和離還不夠,包括念初、雲承澤以後都與他們並無關係,還有和離之後該得的東西,您都該想清楚。”


    “除了念初和承澤,其他的我什麽都不想要。”張雯一想起雲家就覺得厭惡至極,不想與之沾染半點關係。


    然而,宋若臻卻勸道:“您這些年為雲家付出了這麽多,這些本來就該是你應得的。


    您拿在手裏,不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念初他們,將來都是一筆助力,若是就這樣便宜了雲小娘,豈不是太可惜?”


    走的時候孑然一身,看起來有著錚錚傲骨,其實卻便宜了對方。


    在她看來,這可不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既然要走,就該將屬於自己的一切全都帶走,讓他們心疼痛苦,甚至因此發生爭執,這才是最好的結果。


    “臻兒說得對,我知道你一向不看重錢財,可錢財不論何時都是極重要的。


    你就算不為自己爭,也得為念初和承澤爭!”顧如煙認真地點頭,“雲小娘平日裏一向愛攀比,吃穿用度都不差,此次請小鬼,花的銀子是從哪兒來的?”


    張雯一聽隻覺得很有道理,“你們說得對,我聽你們的。”


    “張姨,您且說給我聽聽,我來幫您算算。”


    宋景深笑著走了出來,別的事情他比不過哥哥們,但在這銀子算賬方麵,他可比他們精明多了。


    眼見著張雯開始細說,宋意桉和宋晏舟熟悉朝廷律法,在一旁幫著分析。


    宋景深更是直接開始清算當年張雯帶進去的嫁妝,折成銀子應該要還多少,以及雲大人寵妾滅妻,雲小娘又請小鬼,該賠多少銀子……


    她招唿來了下人,讓人去將雲念初和雲承澤請來。


    這麽重要的事,他們兩人也得來幫張雯撐著,也好徹底斷個幹淨。


    宋之煜見自己也幫不上什麽忙,湊到宋若臻身旁,好奇道:“五妹妹,我聽說楚王發現天機大師的問題後,直接將名冊遞交給了朝廷,那雲小娘不是應該也在這之列嗎?


    朝廷已經傳令下來,都要重罰,雲小娘怎麽還能平安無事?”


    宋若臻輕笑,“之前雲小娘看起來已經命不久矣,自然不必官府出手,可如果治好了,那可就不一樣了。”


    宋之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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