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公，就算是尋常人，直接燒掉，這也······”吳坤遲疑道。
“如果不燒掉，我們還要修改他的記憶，而且吳小姐也有家人，吳小姐失蹤後，她的家人自然會想辦法尋找她，這個時候，尋找這個男人自然是尋找吳小姐的最佳途徑。”閉著眼睛的夜守說道：“如果記憶修改和刪除不夠完美，留下了任何的蛛絲馬跡，最終暴露了他和吳小姐經曆過的事情，讓吳小姐的家人知道了，怎麽辦？或者更進一步說，若是他的記憶中牽扯出了明公和我們，又怎麽辦？”
“原來如此，是我想得太簡單了。”吳坤說道：“明公恕罪。”
“沒什麽恕罪不恕罪的，隻是神目說的還不夠全麵，我並不僅僅是因為害怕他的記憶被人破解才這樣做的。”閔悟說道：“吳坤，你是吳城地區的夜守，吳城是先秦時期諸國之中吳國的都城，而吳國曆史上最出名的人，就是伍子胥，你知道當年為什麽伍子胥過昭關的時候，會一夜白頭嗎？”
“不是急的嗎？”吳坤問道。
“怎麽可能，伍子胥不僅僅是一名強大的政治家、軍事家、謀略家，也是一位強大的夜守。”閔悟說道：“要毫發無損地通過昭關，並不是什麽難事，更何況那個年代，夜守還沒有被管轄，他們的實力和行為都是完全自由的，盜蹠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那······伍子胥是為何白頭的呢？”吳坤問道。
“為了讓人們忘記他。”閔悟說道。
“忘記他？”吳坤不解。
“好吧，我就給你講一講，伍子胥的故事好了。”閔悟無奈道。
在諸侯大國爭奪霸權的鬥爭中，大國兼並小國，擴張了土地。可是大國的諸侯不得不把新得到的土地分封給立了功的大夫。大夫的勢力大了起來。他們之間也經常發生鬥爭。大國國內的矛盾尖銳起來，都想把爭奪霸權的戰爭暫時停止下來。
為了這個緣故，宋國大夫向戍在晉、楚兩國之間奔走，做調停人。
公元前546年，晉楚兩國和其他幾個國家，在宋國舉行了“弭兵會議”（弭兵就是停止戰爭）。在這次會議上，晉國的大夫和楚國的大夫代表南北兩個集團講了和，訂了盟約。規定除齊、秦兩個大國外，各小國都要向晉、楚兩國同樣朝貢。晉楚兩國平分霸權，以後五十多年裏，沒發生大的戰爭。
到楚莊王的孫子楚平王即位之後，楚國漸漸衰落了。公元前522年，楚平王要把原來的太子建廢掉。這時候，太子建和他的老師伍奢正在城父鎮守。楚平王怕伍奢不同意，先把伍奢叫來，誣說太子建正在謀反。
伍奢說什麽也不承認，立刻被關進監獄。
楚平王一麵派人去殺太子建，一麵又逼伍奢寫信給他的兩個兒子伍尚和伍子胥，叫他們迴來，以便一起除掉。大兒子伍尚迴到郢都，就跟父親伍奢一起，被楚平王殺害。太子建事先得到風聲，帶著兒子公子勝逃到宋國去了。
伍奢的另一個兒子伍子胥，也從楚國逃出來，他趕到宋國，找到了太子建。不巧宋國發生內亂，伍子胥又帶著太子建、公子勝逃到鄭國，想請鄭國幫他們報仇。可是鄭國國君鄭定公沒有同意。
太子建報仇心切，竟勾結鄭國的一些大臣想奪鄭定公的權，被鄭定公殺了。伍子胥隻好帶著公子勝逃出鄭國，投奔吳國，吳國的國都，就是現在的吳城。
楚平王早就下令懸賞捉拿伍子胥，叫人畫了伍子胥的像，掛在楚國各地的城門口，囑咐各地官吏盤查。
伍子胥帶著公子勝逃出鄭國後，白天躲藏，晚上趕路，來到吳楚兩國交界的昭關。關上的官吏盤查得很緊。傳說伍子胥一連幾夜愁得睡不著覺，連頭發也愁白了。幸虧他們遇到了一個好心人東皋公，同情伍子胥，把他接到自己家裏。東皋公有個朋友，名叫皇甫訥，模樣有點像伍子胥。東皋公讓他冒充伍子胥過關。守關的逮住了這個假伍子胥，而那個真伍子胥因為頭發全白，麵貌變了，守關的認不出來，就被他混出關去。
伍子胥出了昭關，害怕後麵有追兵，急忙往前跑。前麵是一條大江攔住去路。伍子胥正在著急，江上有個打魚的老頭兒劃著一隻小船過來，把伍子胥渡過江去。
過了大江，伍子胥感激萬分，摘下身邊的寶劍，交給老漁人，說：“這把寶劍是楚王賜給我祖父的，值一百兩金子。
送給你，好歹表表我的心意。”
老漁人說：“楚王為了追捕你，出了五萬石糧食的賞金，還答應封告發人大夫爵位。我不貪圖這個賞金、爵位，難道會要你這寶劍嗎？”
伍子胥連忙向老漁人賠禮，收了寶劍，辭別老漁人走了。
伍子胥到了吳國，吳國的公子光正想奪取王位。在伍子胥幫助下，公子光殺了吳王僚，自立為王。這就是吳王闔閭。
吳王闔閭即位之後，封伍子胥為大夫，幫助他處理國家大事；又用了一位將軍孫武，是個善於用兵的大軍事家。吳王依靠伍子胥和孫武這兩個人，整頓兵馬，先兼並了臨近幾個小國。
公元前506年，吳王闔閭拜孫武為大將，伍子胥為副將，親自率領大軍，向楚國進攻，連戰連勝，把楚國的軍隊打得一敗塗地，一直打到郢都。
那時，楚平王已經死去，他的兒子楚昭王也逃走了。伍子胥恨透了楚平王，刨了他的墳，還把平王的屍首挖出來狠狠鞭打了一頓。
“明白了嗎？”說完之後，閔悟問吳坤。
“似乎······有一些明白了。”吳坤似懂非懂地說道。
“伍子胥的能力和樣貌深入人心，如果他不改頭換麵，就算到了吳國，結局也不會好，想要有所改變，唯有徹底拋棄過去。這個過去，不僅僅是他自己的經曆，更是別人對他的記憶。”閔悟說道：“伍子胥一夜白頭，改頭換麵，為的就是消除別人對他的記憶。而我這樣做，不僅僅是為了保證這個名叫陸虢的男子的記憶不會流出，更是為了通過減少一個對吳悠悠有記憶的人，消除人們對吳悠悠的記憶。”
“記憶······當記住的人越來越少，記憶就真的不複存在了嗎？”閉著眼睛的夜守問道。
“你聽說過一句話嗎？”閔悟反問道：“隻要這世上還有人記得你，你就永遠活著。”
“好像還真的聽過。”那名閉目的夜守說道。
“記憶是人留在這世界上的烙印，那些偉人，那些名人，他們為什麽在死後也能影響著別人？因為依然有人保有對他們的記憶，而有趣的是，這些記憶經由故事一代一代傳承下來，最終不僅讓他們活在人們心裏，甚至讓其中一些名字升華了。”閔悟說道：“而相反的，那些徹底被人們，被世界遺忘的名字，則注定永遠死亡。別問我都有誰，因為他們是被遺忘者，所以他們都已經死了。”
“借由讓擁有記憶的人死去······而讓吳小姐徹底被遺忘嗎？”吳坤這時已經明白了。
“沒錯。”閔悟點頭。
“可是我不明白，既然您一開始就決定讓吳小姐離開這個世界······”閉目的夜守忍不住問道：“可是為什麽······您又要我們保護她呢？”
“凡人的愚昧罷了。”閔悟說著，伸出右手的食指，輕輕地點在自己的額頭上，然後好像是從腦袋中抽出絲線一樣，抽出了一條淡淡的銀白色光帶，然後隨手一彈，將這光帶揮散到了空氣中。
“這是······”吳坤極不確定地問道：“記憶？”
另外兩人則立刻用驚訝的神情看向閔悟。
“沒錯，這確實是記憶，但我不理解，為什麽明公要把自己的記憶從腦海中清除出來？”吳坤問道。
“多餘的記憶，隻會成為我的累贅。”閔悟說道：“走吧，去事發地點，有很多東西需要確認。”
“直接這樣分離記憶，真的沒有問題嗎？”閉目的夜守問道。
“你知道嗎，在人類的概念中，記憶並不是什麽不可或缺的事物。”閔悟說道：“記憶的基本過程是由識記、保持、迴憶和再認三個環節組成的。識記是記憶過程的開端，是對事物的識別和記住，並形成一定印象的過程。保持是對識記內容的一種強化過程，使之能更好地成為人的經驗。迴憶和再認是對過去經驗的兩種不同再現形式。記憶過程中的這三個環節是相互聯係、相互製約的。識記是保持的前提，沒有保持也就沒有迴憶和再認，而迴憶和再認又是檢驗識記和保持效果好壞的指標。由此看來，記憶的這三個環節缺一不可。記憶的基本過程也可簡單的分成“記”和“憶”的過程，“記”包括識記、保持，“憶”包括迴憶和再認。而現在，我把保持和識記的部分，取出來，沒有了根源性的東西，就無法進行迴憶和再認，換言之，我的情感就不會因為反複出現的記憶而受影響。”
“那麽，現在您的感覺是什麽呢？”吳坤問道。
“我能感受到之前設置的法力保護的存在，沒問題，雖然追蹤不到具體位置，不過顯然還是能感應到的。這麽看來，他們還沒有對吳悠悠下手，吳悠悠也一定還活著。”閔悟說道：“現在，我隻需要前往事發地點，尋找法力總計，一路追尋著蹤跡過去就沒問題了。”
吳坤顯然很敏銳地察覺到了閔悟話中的關鍵點：“您······一個人？”
“沒錯，我一個人去就行了，你們把我帶到事發地點就可以了。”閔悟說道。
“可是您也不知道它們究竟把吳小姐帶到了哪裏，貿然前去可能會很危險。”閉目的夜守說道。
“我正是因為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才讓你們不要去的。”閔悟說道：“從目前已知的情況來看，幽冥組派遣到人間界的配置中，至少擁有一名十英傑級別的戰力。你們幾個的執行力是沒有問題的，但是說到戰力，我很懷疑你們是否有能力對抗他們。這樣的情況下，你們最好不要和我一起過去，我可不能保證你們的安全。”
“但是明公——”
“但是對於我來說，這樣的敵人並不算得上危險，隻有我能麵對他們，不是嗎？”閔悟說道。
“那麽我們該做什麽呢？”吳坤問道。
“去滬城夜守分部，調查一些事情，說實話我還是有些在意，從吳城直接越過滬城，兩個城市的夜守分部，直接將一艘船通過傳送法術送到中洲的邊界這件事情。通常來說，這樣的行為必然會引起地方夜守和法陣的反應，這是很難以避免的。”閔悟說道：“可是幽冥組的行動，僅僅隻是讓你們留意到了而已，除此以外，沒有任何吳城和滬城兩個地區的夜守做出反應，著讓我有些想不通。”
“會不會是因為法力痕跡隱藏得比較深？”閉目的夜守思索道。
“不排除這種可能，不過在我想來，應該有別的原因。”閔悟說道：“幽冥組不至於有這麽強大的法術媒介可以在人間界規避夜守分部和核心級夜守的感知，就算是安倍晴明親自施展法術，尤其是這種中距離以上的傳送，一定也會留下痕跡。”
“那麽就是說，中洲夜守部依然有人在幫助幽冥組隱瞞他們的所作所為嗎？”吳坤問道。
“也不是，中洲夜守部不可能有人敢於這樣明目張膽地幫助幽冥組作為。”閔悟說道：“很顯然，幽冥組應該是擁有某些我們認知以外的手段，或者說我們認知以外的人，來幫助他們實現他們在人間界的法力波動掩蓋。”
“可是這又和滬城夜守分部有什麽關係？”吳坤問道。
“我想起來，吳兩曾經在滬城借助春申江布置的封靈大陣。”閔悟說道：“你們去調查一下。”
(本章完)
“如果不燒掉，我們還要修改他的記憶，而且吳小姐也有家人，吳小姐失蹤後，她的家人自然會想辦法尋找她，這個時候，尋找這個男人自然是尋找吳小姐的最佳途徑。”閉著眼睛的夜守說道：“如果記憶修改和刪除不夠完美，留下了任何的蛛絲馬跡，最終暴露了他和吳小姐經曆過的事情，讓吳小姐的家人知道了，怎麽辦？或者更進一步說，若是他的記憶中牽扯出了明公和我們，又怎麽辦？”
“原來如此，是我想得太簡單了。”吳坤說道：“明公恕罪。”
“沒什麽恕罪不恕罪的，隻是神目說的還不夠全麵，我並不僅僅是因為害怕他的記憶被人破解才這樣做的。”閔悟說道：“吳坤，你是吳城地區的夜守，吳城是先秦時期諸國之中吳國的都城，而吳國曆史上最出名的人，就是伍子胥，你知道當年為什麽伍子胥過昭關的時候，會一夜白頭嗎？”
“不是急的嗎？”吳坤問道。
“怎麽可能，伍子胥不僅僅是一名強大的政治家、軍事家、謀略家，也是一位強大的夜守。”閔悟說道：“要毫發無損地通過昭關，並不是什麽難事，更何況那個年代，夜守還沒有被管轄，他們的實力和行為都是完全自由的，盜蹠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那······伍子胥是為何白頭的呢？”吳坤問道。
“為了讓人們忘記他。”閔悟說道。
“忘記他？”吳坤不解。
“好吧，我就給你講一講，伍子胥的故事好了。”閔悟無奈道。
在諸侯大國爭奪霸權的鬥爭中，大國兼並小國，擴張了土地。可是大國的諸侯不得不把新得到的土地分封給立了功的大夫。大夫的勢力大了起來。他們之間也經常發生鬥爭。大國國內的矛盾尖銳起來，都想把爭奪霸權的戰爭暫時停止下來。
為了這個緣故，宋國大夫向戍在晉、楚兩國之間奔走，做調停人。
公元前546年，晉楚兩國和其他幾個國家，在宋國舉行了“弭兵會議”（弭兵就是停止戰爭）。在這次會議上，晉國的大夫和楚國的大夫代表南北兩個集團講了和，訂了盟約。規定除齊、秦兩個大國外，各小國都要向晉、楚兩國同樣朝貢。晉楚兩國平分霸權，以後五十多年裏，沒發生大的戰爭。
到楚莊王的孫子楚平王即位之後，楚國漸漸衰落了。公元前522年，楚平王要把原來的太子建廢掉。這時候，太子建和他的老師伍奢正在城父鎮守。楚平王怕伍奢不同意，先把伍奢叫來，誣說太子建正在謀反。
伍奢說什麽也不承認，立刻被關進監獄。
楚平王一麵派人去殺太子建，一麵又逼伍奢寫信給他的兩個兒子伍尚和伍子胥，叫他們迴來，以便一起除掉。大兒子伍尚迴到郢都，就跟父親伍奢一起，被楚平王殺害。太子建事先得到風聲，帶著兒子公子勝逃到宋國去了。
伍奢的另一個兒子伍子胥，也從楚國逃出來，他趕到宋國，找到了太子建。不巧宋國發生內亂，伍子胥又帶著太子建、公子勝逃到鄭國，想請鄭國幫他們報仇。可是鄭國國君鄭定公沒有同意。
太子建報仇心切，竟勾結鄭國的一些大臣想奪鄭定公的權，被鄭定公殺了。伍子胥隻好帶著公子勝逃出鄭國，投奔吳國，吳國的國都，就是現在的吳城。
楚平王早就下令懸賞捉拿伍子胥，叫人畫了伍子胥的像，掛在楚國各地的城門口，囑咐各地官吏盤查。
伍子胥帶著公子勝逃出鄭國後，白天躲藏，晚上趕路，來到吳楚兩國交界的昭關。關上的官吏盤查得很緊。傳說伍子胥一連幾夜愁得睡不著覺，連頭發也愁白了。幸虧他們遇到了一個好心人東皋公，同情伍子胥，把他接到自己家裏。東皋公有個朋友，名叫皇甫訥，模樣有點像伍子胥。東皋公讓他冒充伍子胥過關。守關的逮住了這個假伍子胥，而那個真伍子胥因為頭發全白，麵貌變了，守關的認不出來，就被他混出關去。
伍子胥出了昭關，害怕後麵有追兵，急忙往前跑。前麵是一條大江攔住去路。伍子胥正在著急，江上有個打魚的老頭兒劃著一隻小船過來，把伍子胥渡過江去。
過了大江，伍子胥感激萬分，摘下身邊的寶劍，交給老漁人，說：“這把寶劍是楚王賜給我祖父的，值一百兩金子。
送給你，好歹表表我的心意。”
老漁人說：“楚王為了追捕你，出了五萬石糧食的賞金，還答應封告發人大夫爵位。我不貪圖這個賞金、爵位，難道會要你這寶劍嗎？”
伍子胥連忙向老漁人賠禮，收了寶劍，辭別老漁人走了。
伍子胥到了吳國，吳國的公子光正想奪取王位。在伍子胥幫助下，公子光殺了吳王僚，自立為王。這就是吳王闔閭。
吳王闔閭即位之後，封伍子胥為大夫，幫助他處理國家大事；又用了一位將軍孫武，是個善於用兵的大軍事家。吳王依靠伍子胥和孫武這兩個人，整頓兵馬，先兼並了臨近幾個小國。
公元前506年，吳王闔閭拜孫武為大將，伍子胥為副將，親自率領大軍，向楚國進攻，連戰連勝，把楚國的軍隊打得一敗塗地，一直打到郢都。
那時，楚平王已經死去，他的兒子楚昭王也逃走了。伍子胥恨透了楚平王，刨了他的墳，還把平王的屍首挖出來狠狠鞭打了一頓。
“明白了嗎？”說完之後，閔悟問吳坤。
“似乎······有一些明白了。”吳坤似懂非懂地說道。
“伍子胥的能力和樣貌深入人心，如果他不改頭換麵，就算到了吳國，結局也不會好，想要有所改變，唯有徹底拋棄過去。這個過去，不僅僅是他自己的經曆，更是別人對他的記憶。”閔悟說道：“伍子胥一夜白頭，改頭換麵，為的就是消除別人對他的記憶。而我這樣做，不僅僅是為了保證這個名叫陸虢的男子的記憶不會流出，更是為了通過減少一個對吳悠悠有記憶的人，消除人們對吳悠悠的記憶。”
“記憶······當記住的人越來越少，記憶就真的不複存在了嗎？”閉著眼睛的夜守問道。
“你聽說過一句話嗎？”閔悟反問道：“隻要這世上還有人記得你，你就永遠活著。”
“好像還真的聽過。”那名閉目的夜守說道。
“記憶是人留在這世界上的烙印，那些偉人，那些名人，他們為什麽在死後也能影響著別人？因為依然有人保有對他們的記憶，而有趣的是，這些記憶經由故事一代一代傳承下來，最終不僅讓他們活在人們心裏，甚至讓其中一些名字升華了。”閔悟說道：“而相反的，那些徹底被人們，被世界遺忘的名字，則注定永遠死亡。別問我都有誰，因為他們是被遺忘者，所以他們都已經死了。”
“借由讓擁有記憶的人死去······而讓吳小姐徹底被遺忘嗎？”吳坤這時已經明白了。
“沒錯。”閔悟點頭。
“可是我不明白，既然您一開始就決定讓吳小姐離開這個世界······”閉目的夜守忍不住問道：“可是為什麽······您又要我們保護她呢？”
“凡人的愚昧罷了。”閔悟說著，伸出右手的食指，輕輕地點在自己的額頭上，然後好像是從腦袋中抽出絲線一樣，抽出了一條淡淡的銀白色光帶，然後隨手一彈，將這光帶揮散到了空氣中。
“這是······”吳坤極不確定地問道：“記憶？”
另外兩人則立刻用驚訝的神情看向閔悟。
“沒錯，這確實是記憶，但我不理解，為什麽明公要把自己的記憶從腦海中清除出來？”吳坤問道。
“多餘的記憶，隻會成為我的累贅。”閔悟說道：“走吧，去事發地點，有很多東西需要確認。”
“直接這樣分離記憶，真的沒有問題嗎？”閉目的夜守問道。
“你知道嗎，在人類的概念中，記憶並不是什麽不可或缺的事物。”閔悟說道：“記憶的基本過程是由識記、保持、迴憶和再認三個環節組成的。識記是記憶過程的開端，是對事物的識別和記住，並形成一定印象的過程。保持是對識記內容的一種強化過程，使之能更好地成為人的經驗。迴憶和再認是對過去經驗的兩種不同再現形式。記憶過程中的這三個環節是相互聯係、相互製約的。識記是保持的前提，沒有保持也就沒有迴憶和再認，而迴憶和再認又是檢驗識記和保持效果好壞的指標。由此看來，記憶的這三個環節缺一不可。記憶的基本過程也可簡單的分成“記”和“憶”的過程，“記”包括識記、保持，“憶”包括迴憶和再認。而現在，我把保持和識記的部分，取出來，沒有了根源性的東西，就無法進行迴憶和再認，換言之，我的情感就不會因為反複出現的記憶而受影響。”
“那麽，現在您的感覺是什麽呢？”吳坤問道。
“我能感受到之前設置的法力保護的存在，沒問題，雖然追蹤不到具體位置，不過顯然還是能感應到的。這麽看來，他們還沒有對吳悠悠下手，吳悠悠也一定還活著。”閔悟說道：“現在，我隻需要前往事發地點，尋找法力總計，一路追尋著蹤跡過去就沒問題了。”
吳坤顯然很敏銳地察覺到了閔悟話中的關鍵點：“您······一個人？”
“沒錯，我一個人去就行了，你們把我帶到事發地點就可以了。”閔悟說道。
“可是您也不知道它們究竟把吳小姐帶到了哪裏，貿然前去可能會很危險。”閉目的夜守說道。
“我正是因為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才讓你們不要去的。”閔悟說道：“從目前已知的情況來看，幽冥組派遣到人間界的配置中，至少擁有一名十英傑級別的戰力。你們幾個的執行力是沒有問題的，但是說到戰力，我很懷疑你們是否有能力對抗他們。這樣的情況下，你們最好不要和我一起過去，我可不能保證你們的安全。”
“但是明公——”
“但是對於我來說，這樣的敵人並不算得上危險，隻有我能麵對他們，不是嗎？”閔悟說道。
“那麽我們該做什麽呢？”吳坤問道。
“去滬城夜守分部，調查一些事情，說實話我還是有些在意，從吳城直接越過滬城，兩個城市的夜守分部，直接將一艘船通過傳送法術送到中洲的邊界這件事情。通常來說，這樣的行為必然會引起地方夜守和法陣的反應，這是很難以避免的。”閔悟說道：“可是幽冥組的行動，僅僅隻是讓你們留意到了而已，除此以外，沒有任何吳城和滬城兩個地區的夜守做出反應，著讓我有些想不通。”
“會不會是因為法力痕跡隱藏得比較深？”閉目的夜守思索道。
“不排除這種可能，不過在我想來，應該有別的原因。”閔悟說道：“幽冥組不至於有這麽強大的法術媒介可以在人間界規避夜守分部和核心級夜守的感知，就算是安倍晴明親自施展法術，尤其是這種中距離以上的傳送，一定也會留下痕跡。”
“那麽就是說，中洲夜守部依然有人在幫助幽冥組隱瞞他們的所作所為嗎？”吳坤問道。
“也不是，中洲夜守部不可能有人敢於這樣明目張膽地幫助幽冥組作為。”閔悟說道：“很顯然，幽冥組應該是擁有某些我們認知以外的手段，或者說我們認知以外的人，來幫助他們實現他們在人間界的法力波動掩蓋。”
“可是這又和滬城夜守分部有什麽關係？”吳坤問道。
“我想起來，吳兩曾經在滬城借助春申江布置的封靈大陣。”閔悟說道：“你們去調查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