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王一劍刺了上來,可算得上是又快又狠,但是這一劍雖然看似暴怒無比,劍法上的強度可是一點也沒有弱,聖王怎麽說也算得上是“劍聖”級別的人物,怎麽可能僅僅因為憤怒就忘記了劍法中的沉澱呢?


    “果然是足以自稱為‘聖’的水準,這一劍的水平,當真是對得起這個稱號了。”苦行師說著,左手一摸,掛在後腰的那把單劍迅速出鞘,如同閃現一般躥到了聖王的黃金長劍之前,一個橫封便封住了這黃金長劍的來路,黃金長劍一刺刺在了這把單劍的橫麵劍脊上,分明是兩個接觸麵很小的位置,卻偏偏如同一個機梢一般生生地卡住了。


    這把橫掛在苦行師後腰上的單劍,全長隻有三尺出頭,而劍刃的長度隻有兩尺多長,按照隋唐以後的刀劍鑄造標準,這把劍已經可以歸類到短劍的範疇之中。但是這把劍的樣式,卻顯然不是普通的短劍應該有的,後世所謂的短劍,僅僅是普通的長劍削減到了一定長度後的造型,在寬度上,依舊奉行著一指到三指寬的劍身寬度設計。可是苦行師這把劍,足足有四指寬,甚至接近一掌的寬度,這就很獨特了。這種寬刃劍的風格,是基於時代的產物,什麽樣的時代呢?先秦到西漢的時代。


    先秦時期,普通人類的鑄造和冶煉技術相對落後,主流的金屬武器,大都是用青銅鑄造的。銅這樣的材料,韌性不錯,抗氧化性也算是優秀,但是在堅硬程度上,卻比較薄弱,所以在銅中混以錫、錫金等較為堅硬但是現脆性的材料,冶煉出的青銅,便成為了那個時代的主流武器。可是青銅這種武器沒辦法鑄得太長,一個主要的問題就是如果鑄得太長,銅自身所擁有的韌性不足以支撐錫金等金屬帶來的脆性,一旦受到較強的外力影響,依舊比較容易折斷。而為了保證銅對力量的緩衝空間更大,鑄劍師們就往往選擇把劍身鑄造得更加寬大,以此來提升劍身受到外力攻擊時,緩衝區的體積。這樣的鑄造技術,從先秦時期一直延續到西漢,直到西漢張騫出使西域,將鋼的鍛造冶煉技術帶迴了中洲,青銅才徹底從曆史的舞台上退出,即便如此,即使到了三國兩晉南北朝時期,依然有大量的青銅劍存在於世。


    而苦行師的這把單劍,就是最典型的青銅劍的鑄造形式,短而寬且厚的劍身,如同八棱形的“漢八方”劍形,這正是青銅古劍的傳統設計。而唯一不同的,也是讓安倍晴明最在意的一點,就是這把劍的材料,顯然是非常高級的現代煉製材料。


    如果實在材料允許、工藝允許的情況,依然要鑄成這樣一把製式和形態都比較落後的劍,唯一的解釋就是,這把劍的生產,是基於使用者的使用習慣製造的!也就是說,使用這把劍的式神——苦行師,生前很可能是一個活躍在先秦到兩晉時期的高手。


    從先秦到兩晉時期的高手嗎?安倍晴明的大腦已經開始飛速旋轉起來,最早的劍術高手自然是春秋時期的越國越女劍,一個普通的人類女子,手持長劍以一敵三千,何等的厲害?再之後嘛,便是刺客專儲、荊軻等人,不過更厲害的,就要數劍聖蓋(ge)聶了,其實劍術高手還有很多,就好像是春秋戰國時期的名劍也很多一樣,不過最出名的就是這幾個人了。


    是這幾個人嗎?顯然不是!安倍晴明飛快地否決了,越女劍是女子,第一個就排除掉。專儲、荊軻?那是刺客,怎麽可能是名號中有“師”的人呢?蓋聶嘛,倒是非常符合,首先是性別沒問題,其次是劍術的造詣和知名度上也不存在問題,可是······蓋聶外號雖然有幾個,卻真是沒有一個是帶著“師”這個字的。安倍晴明撓頭啊!他甚至開始覺得閔悟是故意放的煙霧彈,來迷惑自己的思索方向。可是萬一閔悟說的是真的呢?安倍晴明隻能繼續想。


    “橫封劍?”倒是聖王顯得更為吃驚,它是完全由當代的魂魄和軀殼製造出來的式神,橫封劍這種技巧它當然是知道的,可是就像青銅古劍被淘汰了一樣,橫封劍這種比較非主流的劍法,也隨著細、長、輕為要點的長劍普及,最終沒落了。


    所謂的橫封劍其實非常簡單,就是像苦行師這樣舉劍橫封,準確地擋下刺或砍一類的招式,但是這種技巧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非常有講究。首先劍體就必須寬、厚,這樣才能夠將集中為點和線狀的力量充分吸收。其次劍身橫封的時候,看似一點封鎖,實際上卻是在千鈞一發之間,以劍體劃過攻擊而來的劍尖或劍刃,以看上去沒有接觸的方式緩衝化解掉一部分的力量,然後用力一封——


    “區區一個橫封劍的技巧,你就已經覺得招架不住了嗎?”苦行師依舊是那樣一副愁苦的樣子,絲毫沒顯出任何的情緒。


    “當然不是!”聖王左手將劍一彈,一聲輕鳴響起,黃金劍如同跳躍一般直接脫離了苦行師手中劍的封擋,直逼苦行師雙眼而去。


    “技法倒是高明,可是這樣,卻浪費了這把劍的骨意。”苦行師漠然道:“寶劍有清剛之骨,寧折不彎,乃其骨意也。你為了求到一招的優勢,寧可犧牲了劍的骨意,豈非是舍本逐末,貽笑大方嗎?”


    聖王正欲反唇相譏,卻看到苦行師那空著的右手微微一舉,就擋下了自己這巧妙的一劍。擋下這一劍的不是別物,正是苦行師束在手臂上的劍形匕首。


    “居然用這樣的方式來防守!這也能稱之為劍術嗎?”聖王叫道。


    “劍乃器,劍術乃禦劍之術,劍道乃以劍修心之道,我用的是劍,便是劍術,有何不可?”苦行師淡然道:“若不服我的劍術,你便來試試我的劍招吧!”


    言罷,苦行師左手一轉,劍招陡變,猛然朝著聖王殺了上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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