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博雅哪裏見過這樣快、這樣瀟灑、這樣將殺伐與優雅完美結合的招式,他根本沒有防備,一招被斬傷了胸口。


    其實這完全是源博雅大意了,他從鍾庚子的劍氣修為上看出了鍾庚子的修為深淺,明顯遜於自己,於是便生出了托大之心。這才讓死亡騎士去對付後方三人,自己對付鍾庚子。殊不知,在一對一的情況下鍾庚子居然一開始就放出如此強大的殺招,這才著了道。若是源博雅冷靜應對,全神貫注,還真不至於吃這麽大一個虧。


    而地麵上,鍾庚子僅僅一招,就讓文歆兒震驚得說不出話來,這震驚裏不僅有震撼,更有對於絕美劍招的向往,單是那空中緩緩消散的如同月輪一樣的銀白印記,就讓人心中生出無限遐想。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文歆兒的聲音都發顫了:“這是李白《俠客行》當中的第一句啊!”


    “那麽他從''羈鋒''中放出的,就是俠客行的劍意了。”吳坤說道。


    “他們的劍意,都是李太白的詩嗎?”文歆兒立刻抓住了吳坤的胳膊問道。


    李白是中洲浪漫主義的開山始祖,而且在浪漫主義中被稱為“狂想主義者”,文歆兒是藝術係出身(設計係主修時裝設計絕對算是藝術係),對於這樣的浪漫主義詩人是非常推崇的,再配上這樣華麗的劍招,文歆兒立刻就被征服了。簡單點說,文歆兒已經決定徹底拋棄自己的劍術,去學太白樓的劍術了。


    “大多是,不過也有一些別的詩人詞人的,但是演繹方式都是這種類型。”吳坤說道。


    有人歡喜有人憂,文歆兒被華麗麗的太白樓劍招、劍意刺激得激動無比,源博雅卻覺得自己無比杯具。


    “這究竟是法寶,還是劍招?”源博雅用左手捂住胸口,以法力修複創口,狼狽地問道。


    “劍招?劍意?法寶?”鍾庚子逸然道:“要我說,都是,也都不是。”


    “少跟我文鄒鄒的!”源博雅憤怒於鍾庚子忽然表現出的這種眼高於頂的氣質,立刻拉起大弓就要射箭。


    實際上這算是太白樓劍意的一種附加效果,李太白為人疏狂(其實唐代疏狂的人物是最多的,這和唐代開放的風氣、雄厚的國家底蘊有關),這種情緒在酩酊大醉之際被化入了太白本人的詩句中,而太白是唐代自裴旻以下劍術最高強的人物,所以他的詩句中,或許真的是暗含劍意。這種劍意被太白樓弟子當作根基來修煉,逐漸融於他們的風骨之中,於是釋放劍意之後,一個個都變得近乎於李太白一樣。而李太白疏狂的態度給他引來了多少仇家,這一點連史書都沒法給出一個答案,所以說,這種目中無人的傲慢態度是非常能激怒人的,源博雅就被成功激怒了。


    “哼!”鍾庚子卻根本無視源博雅的憤怒,身法一動,再次殺出。


    這一次,鍾庚子的身法居然出現了完全不同於前一招的變化,這一次,鍾庚子的身法變得極快,或者說,快極!與之前那種略帶三分仙氣和飄逸的快不同,此刻的鍾庚子就宛若銀白色的流星一般,在夜空中滑動,而滑動的速度太快,便宛若真正的流星一樣,拖著銀白璀璨的光芒,在夜空中一閃即逝。


    看的人覺得這一招曇花一現,但是接這一招的人魂都快嚇沒了。源博雅隻覺得鍾庚子驟然一消失,然後空氣中仿佛炸裂出一團刺目的白光一般讓人睜不開眼,白光中鍾庚子仿佛他消失時那般突兀,就這樣突兀地出現,右手兩指合並,朝著自己點過來。那點過來的分明是手指,但是源博雅卻仿佛看到了一把塵世間不存在的寶劍直刺自己的咽喉!他奮力後撤想要躲過這一刺,卻發現上下前後左右皆是人影,慌亂之中,源博雅隻能躲過最致命的一擊,而身上竟然被連開了九道傷口!


    文歆兒作為旁觀者,對這一招的觀察也沒有完全,她隻看到鍾庚子身形一閃,空氣中留下一道熾烈的銀白色直線,然後源博雅就往後摔去,而源博雅衰落的位置,直到半秒之後,才向四麵八方散落出數道同樣銀白色的人影!這是真正的殘影現象,文歆兒一直以為隻有風十郎能靠絕對速度做到,沒想到鍾庚子也可以,也就是說,在那短短的萬分之一秒,鍾庚子竟然變換了數次方位,完成了數次攻擊,速度之快,甚至超過了光學上的程度。


    “這該不會是······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吧?”文歆兒覺得自己激動得都快哭了,要說周劍琪也是劍術高手,但是文歆兒堅信周劍琪就算成為了中洲夜守界第一劍客,也絕對沒有這麽帥的劍法。而且,鍾庚子是用劍氣攻敵,在觀賞性上更加令人歎為觀止,也更多出三分飄逸灑脫,簡直是無與倫比。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閑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


    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


    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


    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


    救趙揮金槌,邯鄲先震驚。


    千秋二壯士,煊赫大梁城。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


    誰能書合下,白首太玄經


    就仿佛是鍾庚子個人的表演一樣,一整套《俠客行》劍意就這樣酣暢淋漓地在西洲的夜空上完成了演繹。源博雅好像影視作品中最悲催的炮灰小兵一樣,被鍾庚子整整一套《俠客行》劍意徹底壓製,根本沒有任何反擊的機會。鍾庚子的劍招和劍氣總結起來就是三個字——快、帥、酷。而且在出招的時候完全不符合體術招式或者劍術招式的常規,仿佛這招式是以詩句為基礎,而不是以體術或劍術為基礎一樣,讓源博雅根本無從防範。


    十二招耍完,源博雅已然身負重傷,難以動彈。


    而鍾庚子也臉色發白,氣喘籲籲。


    疏狂總是有代價的,這飛揚無比的劍意,不僅威力十足,更是傷敵亦傷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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