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界,如同蒼穹的天幕之下,安倍晴明的靈魂體正站在天守城的最高處,仰視著那虛假的天空。


    “我為這個隻有鮮血和靈魂的世界創造了天空、大地、河流、生物,可是為什麽,我依然隻是一介凡人呢?”安倍晴明喃喃自語著:“我的力量分明已經和那些參與創世的神隻不分伯仲了,可我居然連聖人都不是,更別說成神,我究竟是少做了什麽,才一直沒有突破這一個世界的限製呢?”


    安倍晴明不明白,或者說,他雖然明白,卻始終無法放下這樣一個執念。安倍晴明的母親是九尾天狐族的*****中的大妖白狐葛葉(雖然還有很多不同的說法,但是本書認可這一種),他的父親則是安倍家的高手陰陽師,當時還沒有後世的土禦門家,而安倍家在當時的瀛洲已經算是比較大的陰陽師世家了。而安倍晴明呢,他自從降生起,就是天才級別的陰陽師,雖然因為體內的妖血超過了百分之五十,所以身體總是會出現一些奇特的病症和不適,但是不得不承認的是,這絲毫沒有影響到安倍晴明的實力和成長,至少,在他還是個少年的時候,就已經是名滿瀛洲的天才陰陽師了。


    年輕時期的安倍晴明很強,也很正派,他不僅創造了後世瀛洲夜守界大規模使用的桔梗印,更是發明了許多實用並且容易掌握的強力陰陽術,可以說,安倍晴明對於瀛洲的貢獻是非常巨大的。


    但是,瀛洲的社會似乎無論如何也容不下他,無論是少年成名之時,還是一直到步入中年的歲月裏,他都能感受到平民和夜守們對於他的排斥和警惕。無論是那些被他幫助的人類,還是打上門的夜守,大家似乎都把他安倍晴明當成了一個異類,僅僅是因為安倍晴明的身上的一些妖化特征。


    還有那個蘆屋道滿,那家夥分明是個見識和實力都異常厲害的陰陽師,可是為什麽偏偏就是容不下自己呢?


    最後,接納了安倍晴明的,還是那些鬼魂和妖怪,事實上,安倍晴明最初在對於妖怪和人類的問題上這樣一視同仁,隻以善惡認定,不以種族劃分的做法,讓他得到了許多黑暗生物的認可。而在這些妖怪和鬼魂的幫助下,安倍晴明也很順利地達到了瀛洲第一陰陽師的水平,他的眼界,終於越過了瀛洲這個小小的國家,開始望向那條無數人追逐過,並且鮮有成功的道路——成聖。


    安倍晴明不止一次想象過,自己突破了人類和聖人的界限,成為聖人,得到世人的認可,然後把自己萬物平等的思想傳遞給所有願意相信他的人。可是,一次衝擊成聖的關卡前,殘酷的事實讓他感到絕望。那一天,安倍晴明完成了天人感應,他感應到了上層世界的召喚,那意味著他即將蛻去著一層世界的束縛,成為淩駕於世界規則以上的聖人。可是,當上層世界的使者出現並看到安倍晴明的時候,卻隻給了一句話,就消失了:


    “妖怪有法可以成為妖聖,人類有道可以成為聖人,但是,你又算是什麽呢?”


    接引成聖的光芒就這樣消失了,安倍晴明徹底崩潰了,他原本以為,隻要自己夠努力,隻要自己夠聰慧,就一定可以成聖,然後摒棄掉那些醜陋的偏見。可是,事實卻比他想象的更醜陋,他不能成聖,原因不是因為他的功德不夠大,不是因為他的實力不夠強,更不是因為他對這個世界的明悟不夠透徹,而僅僅是因為,他是一個妖化的人類······


    安倍晴明在空無一物的黑屋中整整閉關了一年,好友源博雅來看過他,名將源賴光也來勸慰過他,天皇更是派出使者來探望慰問了一番。但是,安倍晴明就這樣消失了一年,當他再出現的時候,他看上去依舊和以前一樣,誠懇地幫助每一個向他求助的善良的人或妖或鬼,更勤勉地為天皇服務,仿佛曾經的打擊已經徹底被他拋諸腦後了一樣。但是,明眼人看得出來,安倍晴明不一樣了,他的身上,總是會微微發出一些刺人的寒意。


    安倍晴明當然不會將這一切忘掉,他更加堅定了自己要成聖的欲望,同時,他也不再想去建立一個什麽夜守、人類、妖怪和平共處的國度了。隻有人類消失,隻有那些毫無本事卻占據著世界最優質資源的生物消失,其他的生物,才能得到真正的平等。


    可是,人類是殺不完的。


    所以安倍晴明需要成聖,他需要得到聖人那擺脫世界規則束縛的力量,到了那時候,他就可以嚐試著去改變這個世界的法則,把那些人類,都變成和自己一樣的生物,這樣,他們的優越感,他們的偏見,都會徹底消失吧!隻有這樣,自己才會擺脫那些醜陋的偏見和不公吧!


    安倍晴明開始了瘋狂地研究,他迫切需要知道,該怎麽做才能夠跳過接引的關卡,成為一個聖人。通過許許多多的研究,安倍晴明終於在當年徐福東渡留下的殘破文獻中,找到了一丁點的線索,那上麵清晰地記載著安倍晴明所遇到的情況——對於成聖的接引關,有著並不嚴苛卻絕對不容許悖逆的原則:人類成聖必須遵守人類的成聖法則;妖族成聖,同樣也必須遵守妖族的法則。而那些跨越兩族,卻因為血繼界限的問題,無法明確定義種族的生物,是沒有成聖資格的,因為出身的異類,他們在成聖後的傾向和定義難以劃分,所以,他們無法通過接引關。


    是的,徐福的記載雖然詳細,但是僅僅隻是讓安倍晴明明白了,自己為什麽無法成聖,對於這個問題本身,徐福並沒有給出任何的解釋和幫助。


    但是安倍晴明很敏銳地洞察到了徐福在文獻中留下的漏洞,他發現,就算是他,也有成聖的可能,但是,要做到這一步,卻必須付出更巨大的代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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