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來說,人的平行視覺極限距離是兩公裏,也就是說,在完全沒有視覺遮擋的平麵距離中,人的眼睛可以看到兩公裏以外。但是這隻是個理論值,因為有許多東西會影響到所謂的“視覺極限”。比如,物體的大小、高度、色彩對比,甚至還有環境光線等因素。


    而現在,屍潮距離集結在滬城港口的夜守距離有多遠,一時之間沒有辦法估計。


    因為即便是位於高空中的核心級夜守們,都看不到位於光柱最下方的海平麵上的具體情況。毫無疑問,屍潮的衝天怨氣和汙穢之氣,是從海麵上朝天空中湧動的,從光柱衝霄和汙雲的醒目,可以判斷出怨氣和穢氣的強大。但是從看不到源頭的距離來判斷,這距離至少在十公裏以外。


    “這真的是屍潮嗎?”夜守隊伍中有人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屍潮雖然不算是非常罕見的現象,但是作為幾百年才出現一次的災難,終究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見到的。甚至於很多夜守,一輩子都沒見過屍煞甚至是聽過屍煞的故事,因為主流級的夜守,壽命不過是一百多歲,主力級,也僅僅才兩百歲而已,就連核心級夜守都未必有機會在一生中遇到一次的屍潮,他們這些壽算更短的人,有哪裏有機會呢?所以,很多人不知道屍潮應該是什麽樣子的。


    “看來,怨氣漩渦已經成型了,馬上就會有亡靈和冤魂的浪潮,從漩渦中噴湧而出。”能成為核心級自然與平庸之輩不同,核心級的隊伍之中,已經有人從天空中的異象,分析出了屍潮的具體地步。


    屍潮其實是世界為了平衡陰陽體係,而出現的一種超自然現象,而這種現象的誕生,並不僅僅在於人類而已。通常來說,無論是人類、夜守、妖怪、靈獸,甚至草木竹石,都有自我意識,隻是強弱有別而已。當這些生物因為非正常的原因死亡時,便會產生怨念和執念,讓它們難以輪迴,所以駐留在陽間。不要覺得奇怪,就算是正常死亡的,也可能因為生前的某些遺願沒能得到滿足,而形成執念,這些夭死的生命,又怎麽可能平靜地往生?雖然有很多這樣的靈魂最終變成了惡鬼和猛鬼,但是大多數,隻是抱守著執念和怨恨,駐留在陽間,既不能往生,又不能化解自己的怨恨,而因為沒有作惡,它們也不會被夜守消滅或是送往幽冥界,所以,它們就成了影響陽間陰陽平衡的“異端”。


    可是陽間有陽間的法則,這些亡靈和冤魂是不能長期駐留在陽間的行為,不僅僅會打破陽間的陰陽能量平衡,更會對活著的生物產生某種不可逆的負麵化影響。人性扭曲、物種變異、環境劣化都是可能出現的。


    而這個世界,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世界是一個有生命的整體,當某一地區的駐留冤魂過多時,地脈的能量就會開始發揮作用。不要小看地脈的能量,哪怕隻是一絲一毫,可能都要勝過幾十甚至上百個普通的核心級夜守了。龐大的地脈能量會產生恐怖的吸引力,將一個地區內過盛的負麵體全部聚攏到一個區域內,然後以一種近似於碎紙機的方式,將它們全部毀滅然後噴吐出來。


    可是,靈魂又怎麽能和紙張一樣,說碎就能碎個徹底呢?


    總有那些怨念深重的、執念刻入骨髓的存在,它們的仇恨就連這個世界的力量都無法抹去,而毫無意識並且攪成一團的負麵靈魂體,就會凝聚在這些強大的情緒周圍,最終形成一個核心——屍煞。


    屍煞一旦成型,便直接如同一個靈魂由新生兒變成了成人,而它所擁有的全部記憶,都是關於仇恨和執怨的。沒錯,那是千千萬萬仇恨的記憶,扭曲的仇恨記憶,無數靈魂碎片編織成的法力,這種扭曲,塑造了這個世界上最詭異的物種,屍煞。屍煞一旦出現,就能夠指揮和控製其他那些散亂的靈魂和怨恨,讓它們在消散前的最後時刻,向人類世界發起毀滅性的衝擊。屍潮一定是在晚上出現的,而隻有等到太陽升起,這世界的陽氣被喚醒,它們就會像是被陽光蒸發的朝霧一樣,消散殆盡。


    幾個小時,對於破壞力驚人的屍潮來說,足以掃平一座巨型城市和周邊的很大一片地區了,這樣的災難,是夜守界決不允許出現的,所以,每逢屍潮爆發前夕,中洲夜守部都會預測到,並且集結一個地區和附近的所有力量,對抗可能發生的災難。


    “這屍潮形成的時間,好像格外早了一點。”閔悟看著遠處的雲彩,神色間有些憂慮。


    “不僅是時間,從天象上看,這屍潮的威力也比描述上的要大很多啊。”周陷空有些渾濁的眼中,逐漸亮起了慎重的光芒。


    “看來,滬城這個地方堆積著的黑暗養料,比我們想象的更加豐盛,把這些鬼養得膘肥體壯的,碎出來也比一般的大。”閔悟的表情分明是在笑,但是眼神中閃爍著的光芒,卻是不會騙人的。那分明是一種厭惡,不是對屍潮,不是對屍煞,而是對這個輝煌之下一片肮髒的城市,充滿了厭惡。


    周陷空看著這個擁有著遠超同齡人內心的少年,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至少,這孩子還有一腔熱血和正直的內心。


    周陷空雖然是中洲排得上號的猛人,更是斬鬼師中的翹楚,但是,他終究是上一個時代的老人了。對於閔悟,周陷空除了有對一個高手的尊重,更有一個年長者對於有天賦的孩子的那種期望。在周陷空看來,閔悟,一定會是未來中洲最頂尖的人物,周陷空也希望,這孩子在通過實力爬上權力頂端的路途中,不要喪失了這份熱血和正直。


    但是周陷空不知道的是,真正有熱血和正直,並且將會肩負起整個中洲乃至這個世界的未來的人,如今還站在下麵的人群裏,如同沙礫一般毫不起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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