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光四天王之一——碓井貞光。


    瀛洲平安時期的夜守,源賴光手下的四大家臣,這四個人每一個都是實力超群的夜守。其中,渡邊綱乃是源賴光的副官,而碓井貞光、卜部季武、阪田金時四人,則是源賴光的親衛。源賴光以及其麾下的賴光四天王,被當時瀛洲最負盛名的夜守****晴明推薦給當時的瀛洲天皇,奉命討伐,居住在丹波國大江山的瀛洲史上第一鬼王——酒吞童子。


    源賴光的一生是傳奇的,賴光四天王同樣也是。其中,渡邊綱以斬斷了酒吞童子麾下頭號大將,茨木童子的右臂而聞名;卜部季武則是因為在得勝歸來的途中,看破了偽裝成婦女的妖怪——姑獲鳥的幻術,成就了名聲。另外兩人,阪田金時是半神半鬼之身,擁有無比巨大的力量,相傳可以舉起整座山嶽,在對抗酒吞童子的戰鬥中,阪田金時一人,就戰勝了酒吞童子手下的星熊童子、虎熊童子、金熊童子、銀熊童子四大妖怪。為源賴光和賴光四天王斬殺酒吞童子,贏得了寶貴的時間。


    而碓井貞光,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在瀛洲的曆史記載中,碓井貞光的巫術十分了得,是一名魔武雙修的夜守。可是,在對抗酒吞童子的戰鬥中,用來麻醉酒吞童子的藥酒,是****晴明調配出來,交給源賴光的;將源賴光等人化妝成妖怪的,騙過酒吞童子,是丹波國妖僧的手筆;而煉製出飛天網,兜住酒吞童子首級的,則是大江山下的遊腳僧貢獻的。在整個源賴光和酒吞童子的故事裏,碓井貞光似乎從沒有出什麽力。


    然而,研究過源賴光的人,就會發現,碓井貞光對源賴光最大的貢獻,就是為源賴光找到了阪田金時,而他收服阪田金時的手段,就是殺了阪田金時的養母。


    相傳,阪田金時是雷神的兒子,被交托給一個名為山姥的妖怪撫養,在瀛洲的足柄山中長大。據史書載,阪田金時在五歲時,就能單手摔翻巨羆(也就是巨大的人熊)。源賴光路過上洛時,聽到了這個傳說,就命令碓井貞光前去招攬阪田金時。


    碓井貞光來到了足柄山,見到了當時已經有二十一歲的阪田金時,發現阪田金時是半神之體,卻因為被鬼族養大,身體已經出現了鬼化的特征。


    為了招攬到這樣一員猛將,也為了夜守的職責,碓井貞光竟然趁著阪田金時外出的時候,殺掉了山姥,不料離開的時候,碓井貞光正好碰上了迴來的阪田金時。阪田金時見到養母被殺,狂怒失控,出手攻擊碓井貞光。


    碓井貞光根本不是阪田金時的敵手,隻能且戰且退,一路跑迴了上洛,他跑了一路,阪田金時就追了一路。到了上洛,阪田金時見到源賴光,就恢複了理智,直接拜倒在源賴光麵前,自願侍奉源賴光為主。


    “這就是碓井貞光啊!”一邊看著閔悟傳過來的資料,文歆兒一邊看著場中對峙的男女。


    “沒錯,就是那個人了。”閔悟看著碓井貞光道。


    “我怎麽覺得這人不僅沒本事,而且很壞呢?”文歆兒問。


    “你的感覺有一半是準的。”閔悟道。


    “沒本事?”文歆兒猜。


    “不,是很壞。”閔悟道。


    “難道說他很有本事?”文歆兒吃驚。


    “在賴光四天王中,碓井貞光分明做了最難的事情,卻偏偏沒讓人記住他一點厲害的地方,這還不算是本事嗎?”閔悟問道。


    “我看不出他厲害在哪啊?”文歆兒愣愣地。


    “他見到阪田金時第一眼,就能看出鬼化特征下的半神之體,這樣的眼力,連我都沒有,這是其一。他隻從阪田金時的麵相,就看出這個人無法用言語來說服,當機立斷,就選擇斬殺了山姥,這份果斷和狠辣,遠超常人,這是其二。”閔悟道:“最關鍵的,他在源賴光手下吃了那麽久閑飯,源賴光還願意養著他,阪田金時也和他成為親密的戰友,說明這個人很有手段,這是其三。”


    聽完閔悟的話,文歆兒覺得自己的背後一陣陣的發寒。試想,如果有一個人,殺掉了養你二十多年的養母,還能讓你心甘情願和他成為親密的朋友,這樣的人,能不可怕嗎?


    “這麽說來,他比卜部季武厲害?”文歆兒悄聲問道。


    卜部季武以一人之力,獨鬥三名核心級實力的人物,這件事情文歆兒至今還記得清清楚楚。


    “我記得戒佛說過,單以實力論,賴光四天王裏,卜部季武是墊底的。阪田金時最強,碓井貞光其次,渡邊綱第三。”文歆兒想起戒佛說過的話,立刻轉述給閔悟。


    “看來戒佛也知道,這個家夥不簡單。”閔悟點頭,普通人的曆史中,對於碓井貞光的評價很一般,可是在夜守界,碓井貞光獲得的評價可是很高的。


    “兩位討論了我的事情那麽久,不知道究竟是敵是友啊?”碓井貞光一邊老老盯著周劍琪,一邊饒有興趣地問著閔悟和文歆兒。


    “看起來,你和卜部季武做了同樣的選擇?”閔悟淡淡地問道。


    “看來兩位是見過我的那位同僚了?”碓井貞光有些意外,笑道:“不錯,我和卜部季武曾經是同僚,現在也是,以後嘛,應該一直也會是。”


    “那麽你應該知道卜部季武不久之前做過什麽了?”閔悟的表情瞬間變幻了起來,文歆兒知道,閔悟已經在調整狀態了。


    “這個就無法迴答了,我和卜部季武已經有幾十年沒有見過了。”碓井貞光笑道。


    “你和他不是同僚嗎?”閔悟笑問。


    “然而主公給我們的任務不同,卜部季武主要負責處理一些緊急事務,而我,則是負責找東西的。”碓井貞光現在還摸不清閔悟的意圖,隻能一邊應答,一邊察言觀色。


    “也就是說,你和卜部季武依舊親如一家了?”閔悟笑了起來,是那種及其溫和的笑容,文歆兒一看,就知道要壞事了。


    “親如一家談不上,不過相識千年,確實是很好的朋友。”看道閔悟的笑容,碓井貞光想當然地認為對方和卜部季武是相識好友,現在這個節骨眼上,碓井貞光不想樹敵過多,立刻旁敲側擊地承認了閔悟的話。


    “正好,我有一句話,要告訴卜部季武,就有勞碓井先生,代為傳達了。”閔悟的笑容越發的溫柔起來。


    “好說好說,有什麽話我一定帶到。”碓井貞光鬆了一口氣,立刻應承下來,可是,他忽然發現,麵前的少女,和遠處的女孩,都閉起了眼睛,一副不忍直視的樣子。


    然後,閔悟的身形就那樣生生地在碓井貞光眼前消失了。


    不好!碓井貞光先是夜守,又化為鬼身,千年來大小戰鬥打了何止萬場,這一瞬間,他就知道事情有變,對方和自己根本不是在套近乎,而是在套話。


    殺氣!碓井貞光的感覺何等敏銳,立刻感受到了那如同實體一般的殺氣,不知多少年了,這樣淩厲的殺氣碓井貞光當真是多年未曾見過了,這殺氣就像無數把利劍,刺得他的皮膚生疼。


    “風切!”碓井貞光反應不可謂不快,一揚手,從他身側迸出兩道猙獰的裂痕,仿佛撕裂了空氣一般,兩隻身材幹瘦修長,卻又有些扭曲的有些像豹的動物,從裂痕中如同風一般衝了出來,正是瀛洲有名的妖怪——風切。


    風切是速度極快的妖怪,雖然比不上隱匿於風中的鐮鼬,但是在瀛洲,已經很少有能比風切要快的妖怪了。可是,這一次,兩隻兇猛的風切卻撲了個空。


    碓井貞光忽然感覺自己的腹部被雷給劈中了,眼前,是閔悟那張邪魅的臉龐,和如同鷹一般銳利的眼神。


    這個家夥,居然這麽快!


    “你都感受到了我的殺氣,我還打不到你的話,那我的手未免太短了。”閔悟笑道。


    碓井貞光大驚,手一伸,正準備借著閔悟這一次攻擊沒有收迴的時候,和閔悟拚一個兩敗俱傷。然而就在他動起來的瞬間,一股狂暴的力量從之前被擊打的部位瞬間充斥全身,讓碓井貞光整個人身形猛地一頓。


    碓井貞光隻覺得一瞬之間,一股其陰無比,卻又剛猛無鑄的力量,將自己的思維都震散了,沒錯,來自於腹部的打擊,傳入體內的力量卻震得大腦都麻痹了。碓井貞光感到口中一甜,一大口鮮血已經湧了上來,然而還沒等噴出——


    “砰!”


    閔悟的第二拳已經狠狠地砸在了碓井貞光的臉上,這正要噴出的一口血,因為閔悟的一拳,全部被封迴了碓井貞光的嘴裏,巨大的壓力導致碓井貞光的鮮血直接從雙耳中噴出,可怖之極。


    這個家夥,是怪物嗎!


    這是碓井貞光被打飛以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即便是他身為人,身為夜守的時候,也沒有見過這麽強的家夥啊!金太郎(阪田金時的小名)的拳頭,恐怕也沒有這麽大的力量吧!可惡的卜部季武,你這個混蛋究竟是做了什麽啊!居然惹到了這麽可怕的家夥!


    然而,旁觀的文歆兒等人卻更是震驚。


    戒佛曾經說過,閔悟的體術當中,拳腳是最強的。也就是排除法寶本身不論,閔悟赤手空拳時才是最可怕的。這一點,文歆兒一直相信。可是今天,看到閔悟這如同驚雷一般的兩拳,文歆兒才知道,閔悟平常對於戰鬥有多麽懈怠。


    事實上,以文歆兒的目力,根本看不到閔悟這快到了萬分之一刹那的攻擊,但是正因為閔悟太快了,導致碓井貞光飛出去後,空氣中居然出現了慢放的殘影,將之前閔悟的重新迴放了一遍!


    此時的閔悟,整個人是有些歪斜的,不是因為他脫了力或是怎樣,而是因為之前打在碓井貞光臉上那一拳,閔悟是用了全身的力氣去打的,這一拳,沒有任何技巧,沒有任何法門,就是最普通的一拳,然而就是這極致普通的一拳,卻又厲害到無法抵擋。


    “咳咳咳!”碓井貞光艱難地從一片狼藉的廢墟中爬起來,他的口中、鼻中、耳中,乃至眼睛,全都嚴重充血,還有大量的鮮血從其中滲出,望之可怖。


    然而碓井貞光飛得並不遠,這是因為閔悟在拳頭裏加了一股迴力,不然讓碓井貞光飛遠了,還得去找,多累。


    “嘶啦!”一聲驚悚的撕裂聲傳來,閔悟居然在碓井貞光爬起來的時候,淩空抓住了一隻衝著他低吼的風切,然後生生地將這隻風切給撕成了兩半。黑血濺了一地,卻沒有濺上閔悟身體分毫。


    “你——!”碓井貞光看到這一幕,大怒不已,卻不知道說什麽好。


    另一隻風切看到同伴的異狀,早就嚇壞了,正要逃迴碓井貞光身邊,不料閔悟淩空一抓,分明隔著很遠,卻硬是像是抓住了一般,把那隻風切拎到了手上。


    那隻風切頓時嚇壞了,哪還有什麽低吼聲,全是哀鳴的聲音,仿佛小貓小狗一般柔弱,看得文歆兒都不忍心了。


    “嘶啦!”


    閔悟都把它抓過來了,又怎麽會手軟?


    “你這混蛋!”碓井貞光嘶聲道。


    “你替我給卜部季武帶個話。”閔悟看著碓井貞光,冷聲道:“連帶著這兩拳,一起帶給他。告訴他,打了小的,自然有大的出頭,你們給我惹麻煩,我就給你找麻煩!”


    碓井貞光瞬間就木住了,他滿以為會是什麽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原來隻是卜部季武打傷了一個人,然後惹到了這個怪物。這種代出頭的事情,從古至今絕不少,但是做到閔悟這麽兇殘的,確實少見。


    “告訴他,第一拳,因為他打傷了我朋友,我很要好的朋友。”閔悟道:“第二拳,因為他打傷我朋友,害得我這段時間的工作量,大了很多,我很煩躁。”


    聽到這裏,文歆兒都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了,閔悟的第二拳比第一拳重得多了,看來閔悟還是對自己的事情比較上心。


    “聽清楚了,就滾吧!”閔悟道。


    “你確實很厲害,我從沒在人間見過你這麽厲害的家夥。”碓井貞光嘶聲道:“還請你,留下個名頭。”


    “我的名字你沒必要記,因為你很快就記不住了。”閔悟笑道。


    “混蛋!不要太瞧不起人啊!”碓井貞光暴喝一聲,雙手一合,朝著閔悟一推,鋪天蓋地的黑火朝著閔悟湧來:“業·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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