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歆兒托著下巴,意猶未盡地看著躺在病床上的風十郎,追問道:“後來呢?”


    “後來就沒有後來了。”風十郎道:“然後醒了就看見你了。”


    文歆兒來到病房,看到風十郎時,被他的樣子嚇壞了。當時的風十郎處於深度昏迷之中,臉色更是白得像牆灰一樣,整個人雖然身材沒變化,卻讓人有一種枯槁的感覺,好像下一秒就要死了一樣。


    “所以你怎麽能恢複得這麽快?”文歆兒好奇,這才半天,風十郎不僅從昏迷中醒來,居然還能有力氣說話。


    “我體內有一道靈力凝聚著,我昏迷的時候,這道靈力迅速補充著我幹涸的身軀,吊住了我的這口氣,正是因為吊住了這口氣,我才能這麽快恢複。”風十郎道:“我可是恢複力很強的。”


    “我知道啊,閔悟學長說,你練出來的靈力都不能施咒,全練到肌肉裏去了。”文歆兒嘲笑道:“所以他說你和狗一樣,有著驚人的恢複力,哈哈哈!”


    風十郎笑了笑,歎氣道:“這個家夥,果然沒我一句好話啊。”


    文歆兒看出風十郎似乎是一種調侃的語氣,但是又有些不對頭,於是問道:“你和閔悟學長是以前就認識的嗎?”


    閔悟笑道:“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不過隻見過兩次。兩次都和很恐怖的事聯係在一起,而且我都不太爭氣,閔悟可能有些鄙視我吧?”


    “你不是一直生活在山裏嗎?怎麽會見過閔悟學長的?”文歆兒更好奇了:“你們一起經曆過什麽事啊?”


    風十郎想了想,道:“這要從閔悟的出身說起,閔悟和我一樣,都是孤兒,被師父收養的。不過不太一樣的是,我是被人送上山的,而閔悟,是被他師父找到的。”


    “呀!”文歆兒低低地驚唿了一聲,她沒想到,風十郎和閔悟竟然都是孤兒。


    “閔悟的師父,是第八代中洲‘八聖靈’之一的陰聖靈,霍神恩。”閔悟道:“八聖靈是中洲夜守界的最強戰力,而其中尤以無聖靈、陽聖靈和陰聖靈戰力最高。”


    “嗯嗯,然後呢?”


    “閔悟出生的時候,距他師父所在的地方不遠,他師父當時感受到天地靈力波動,在附近形成了一個靈力漩渦。好奇之下,他前去尋找,在一處坑洞之中,發現了閔悟,和他死去的父母。”


    “閔悟的父母竟然是兩名夜守,這在中洲是很罕見的。從現場遺留的情況看,他的父母竟然是想將靈脈引入閔悟母親的腹中,讓閔悟成為先天靈童。”


    “先天靈童?那是什麽?”文歆兒打斷道。


    “你應該已經知道,每個嬰兒降生的時候,都會帶有一絲先天靈氣,這一抹靈氣或多或少,其目的是天地用來保護身為萬物靈長的人類的。”風十郎解釋道:“而這一絲靈氣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流逝。但有一種情況例外,就是先天靈童。”


    “先天靈童體內的不是靈氣,而是靈脈,所謂靈脈,是天地萬物的靈力源頭。通常來說,靈脈是不可能附著在人身上的,因為那樣很不穩定。”風十郎道:“閔悟的父母之所以那樣做,是因為他們有幸獲得了一件東西。”


    “什麽東西?”


    “十三卷秘經之一,《秘經·蜃》。”風十郎道:“這是一十三卷秘經中的幻術之冊,閔悟的幻術能這麽強,完全是因為這卷秘經。”


    “那麽他為什麽一定要將靈脈引入閔悟體內呢?”文歆兒不解,既然有這種神奇的法術,為什麽自己不練。


    “因為秘經會選擇自己的主人,換言之,並不是你有幸得到秘經就能習練的。”風十郎道,“閔悟的父母顯然沒有得到《秘經·蜃》的青睞。通常來說,秘經即使自己不能修煉,也可以拿去出售,換取價值極高的天材地寶和法寶。”


    風十郎頓了頓,眼神忽然變得有些怪異:“可是當時閔悟的母親應該已經懷了閔悟,他們決定逆天而行,讓孩子成為先天靈童,這樣很大幾率可以修行《秘經·蜃》。”


    文歆兒一愣,道:“僅僅隻是可能?而不是必然?”


    風十郎歎氣道:“所以我一直覺得父母之情是很奇怪的東西,有的父母可以為了一種可能性,寧願犧牲自己也要給孩子一個光明的未來。而有的父母,卻在孩子剛生下來,就把他遺棄了······”


    文歆兒知道風十郎說的是他和閔悟,閔悟父母的所作所為和風十郎父母的所作所為,雖然造成了近似的後果,卻並不是因為同樣的原因,這一點,或許讓風十郎心裏有疙瘩吧。


    “那麽閔悟學長生來就學會《秘經·蜃》了?”文歆兒岔開話題,轉移風十郎的注意力。


    “沒有,當時的閔悟雖然像個漩渦一樣汲取著天地靈力,但是,他並不是先天靈童,也並沒能習得《秘經·蜃》。”風十郎道:“當時的他,與其說像個嬰兒,似乎更像個······主宰者?”


    “什麽意思?”


    “當年霍神恩前輩和我師父交談的時候,我曾偷聽過,霍前輩找到閔悟的時候,閔悟手中抓著一塊小小的牌子,那塊牌子非金非鐵,非石非玉,源源不斷地汲取著天地靈力灌入閔悟的體內。”風十郎道:“那塊牌子上,寫著的應該是閔悟原本的名字。”


    “難道他原來不叫閔悟?”


    “嗯,好像是四個字的名字,叫什麽霍前輩說的太小聲,我沒聽到。反正後來閔悟應該是不喜歡那個名字,又覺得自己無父無母,不應有名字,想叫無名的,但是又覺得無名太俗,就倒過來給自己叫閔悟了。”風十郎攤手道。


    “原來······居然是這麽土俗的原因啊!”文歆兒有些哭笑不得,學校裏還一直有傳言說閔悟是韓國人,現在看來,這隻是個巧合。


    “閔悟不僅不是先天靈童,而且靈魂更是殘缺不全,隻有常人的六分之一。所以雖然他天生悟性極高,法力高強,卻是體弱多病。”風十郎道:“霍前輩一生無徒無子,很多時候看來,閔悟就像霍前輩的親生子一樣。為了治好閔悟,霍前輩辭去八聖靈的身份,帶著閔悟遍走中洲,尋求靈丹妙藥或是神功秘法,那一年,他們師徒來到了斬風流所在的山門。”


    文歆兒看著風十郎,她忽然發現風十郎的眼神中多了一種東西,那是一種崇拜,這在風十郎麵對閔悟的時候從未出現過的神情。


    “我永遠記得那一天,那個病怏怏的孩子從輪椅上站起身,挑戰我已經十七歲的大師兄。那一年,他六歲,我四歲。”風十郎道:“我天資卓絕的大師兄被他一掌就打了下來,後來我師父兜不住臉,以指教的身份上去和閔悟過招,結果,不到十招我師父就敗了下來。”


    “閔悟學長當時就那麽強了?”文歆兒捂嘴,閔悟六歲的時候就能擊敗風十郎的師父,這種實力簡直就像怪物一樣。


    “一來當時我師父沒有用風蝕和另一件法寶罡風笛,實力大打折扣,另一方麵,當時我師父自持身份,讓了閔悟三招,結果閔悟下了黑手,連打了三道霍神恩的獨門絕技,北鬥玄冥勁到我師父體內。”風十郎笑道:“結果我師父再想認真去打,已經遲了,北鬥玄冥勁最大的特點,就是可以凍結敵人的靈力,對夜守來說,靈力被凍,是很麻煩的。”


    “後來呢?”


    “後來我師父也不是小氣的人,就坦蕩認輸了唄。不過據我師父私底下說,就算全力以赴,恐怕當時的閔悟已經可以和我師父打成平手,最多也不過是兩敗俱傷。”風十郎道:“於是當晚閔悟師徒就在我們斬風流住下了,第二天進山尋找靈藥。”


    “你就是那個時候認識閔悟學長的?”


    “是啊,似乎是因為年紀相仿,我和他熟絡得很快。不過閔悟一直覺得我這人太過懶散,不好好練功。”風十郎道。


    文歆兒抿嘴笑問:“那你有沒有好好練啊?”


    “我當然有!”風十郎氣憤道:“可是他那種怪物誰能練得過他呀!我當年才四歲啊,他居然讓我用靈力形成的風刃去打水裏的魚!我說我連風刃都凝聚不起來,他就說我一定沒好好練功。”


    文歆兒可以想象得到,兩個萌萌的小孩在河邊玩耍,其中一個天資很高的讓另一個很笨的用法術捉魚,很笨的那個稱自己做不到,然後被天資很高的小孩鄙視的樣子。又想到昨晚在閔悟的住處,閔悟鄙視風十郎的樣子,似乎這兩人的關係,比外人看起來更親近呢。


    “後來呢?”文歆兒笑道。


    “後來啊,我就告訴他這個年紀怎麽可能靈力聚形呢?他說他行,我就讓他聚一個我看看。”風十郎憤憤不平地道。


    “傲嬌的少年你一定被閔悟學長打臉了對不對?”


    “他說他不會風係法術,我就說他果然是裝會。”風十郎笑道,“然後這個家夥就說他可以凝聚陰氣長槍和掌心雷。我就更不信了,那兩個隨便哪個都比風刃兇狠。於是我就逼他演示,他說演示可以但是後果很嚴重。”


    “於是你更加不信了?”


    “是啊,後來他還是演示了,結果我們門前那條河裏的魚就被閔悟電死了一片,毒死了一片,因為陰氣是有毒的。”風十郎道:“師父知道後氣壞了,說那是有靈氣的魚,這麽一弄不僅靈氣全無,連吃都不能吃了。盛怒之下,他還打了我一頓屁股。”


    文歆兒聽得哈哈大笑,閔悟是客,而且是風十郎硬逼閔悟演示引起長槍和掌心雷的,那遭殃的一定是風十郎。


    “後來呢?”文歆兒抹著眼角笑出來的眼淚,問道。


    “於是那晚我不服氣,覺得閔悟一定是有什麽修煉秘法,我師父不會的。我思量一番,覺得學會了以後功力大漲,師父就會誇獎我,於是那晚我就去找閔悟,讓他教我。”風十郎道:“閔悟當時同意了教我他們那一派的練功法門,可是如果在我們山門內練功,會驚動警報,我師父知道了一定會再打我的。”


    文歆兒又笑了,問道:“所以你們跑到外麵去練功了?”


    “是啊,結果那晚,我們差點送了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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