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體不好,全靠我父親跟外公砸錢吊著一條命,苟延殘喘。”


    “遇見傅聲琢那年,我十五歲。”


    …………


    課間暈倒進了醫院,一待就是半個月,十五歲的裴妙對生死沒有概念,每一次治療像是折磨,有點時候,她更想自己閉上眼睛就不要再醒過來了。


    從醫院裏偷跑出去,到心心念念的奶茶店排隊。


    “誒,你看,那個新來的店員好帥呀!”


    “戴著口罩,你怎麽知道帥?”


    “笨蛋,你看看他那雙眼睛,寬肩窄腰,骨骼分明的手指,鐵定是個大帥哥!”


    “……”


    嘰嘰喳喳的聲音吸引到了低著頭的裴妙。


    裴妙順著她們的目光望過去,就看見了穿著黑色工作服的傅聲琢,戴著口罩跟鴨舌帽,看不出來有多帥,但是氣質不錯。


    很快就排到了裴妙。


    裴妙琢磨了許久也沒研究出來喝哪個,於是決定把難題推給店員。


    “你好,請問你們家,最好喝的是哪個?”


    點單員是傅聲琢。


    他沒抬頭看,淡淡說:“喜歡喝甜的還是酸的?”


    “甜的!”


    聲音很好聽,傅聲琢掀起眼皮看了眼,眼睛一下子就微微亮起。


    目光落在女孩精致小巧的臉蛋上,最後停留在她蒼白的唇上,想了想,傅聲琢出聲提醒:“喝熱的?”


    “不要不要。”裴妙猛搖頭,喝中藥喝多了,對熱的飲品都有後遺症,她嬌俏的聲音不容置喙:“我要多冰!多冰!”


    像個漂亮的娃娃一樣。


    傅聲琢藏在口罩下的唇微扯,隨後給她點了單,拿起杯子,跟店員說:“這杯我來做。”


    店員們莫名其妙看了他一樣,但也沒多說,換了一個人去點單。


    裴妙期待地盯著他們搖杯的動作,趴在桌子上目不轉睛。


    “你的好了。”


    他打包好放在桌子上。


    裴妙猛地站起來,倏然地,天旋地轉,眼前開始發黑,她臉色蒼白地嚇人,不受控製地冒出冷汗。


    隨後,就重重跌落在地上。


    奶茶店亂成一團。


    剛做好的奶茶被打翻,傅聲琢忙不迭摘掉口罩,抱起隻有六十多斤的裴妙去了醫院。


    等到裴妙醒來,已經天黑了。


    裴妙渾身冰冷,四肢無力,使不上一丁點力氣,她閉了閉眼睛,又睜開。


    看見了坐在病床旁邊的傅聲琢。


    裴妙眨眨眼睛,突然看見一束光落在少年的臉上,光落在了他的臉上也有了形狀,勾勒出了他的臉龐。


    “你醒了?”


    傅聲琢聲線溫柔,透著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少年氣息。


    裴妙輕“嗯”一聲,有些自責:“謝謝你送我來醫院,我,我把你今天的薪水支付給你。”


    “不用。”傅聲琢站起來,給她倒了杯溫水:“醫生說,你的病……”


    “嗯?!我身體很好啊,我今天應該的低血糖犯了,所以才會突然暈倒!”


    她很忌諱別人說她的病。


    下意識就給自己忽然暈倒找了借口。


    裴妙看了看他,眼睛亮晶晶地:“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男孩子,我們能做朋友嗎?”


    她補充:“我很喜歡你。”


    她直言不諱。


    傅聲琢耳垂微紅,心髒猛地跳了下,抬眸看她,卻看見她目光清明,很純粹。


    喜歡,但不是那種喜歡。


    傅聲琢目光快速劃過失落,低低地應了聲:“好。”


    “你不要隨便對男生說喜歡,不然別人會誤會的。”


    裴妙笑嘻嘻地:“好吧好吧,那我以後不說了。”


    從這以後,裴妙跟傅聲琢成為了無話不說的朋友,就連裴樹光都知道,裴妙有一個很好很好的朋友,名字叫做傅聲琢。


    裴妙經常去醫院,導致缺課學習跟不上,傅聲琢會主動給她補課、偷偷給裴妙做奶茶、還會帶著她去很多地方拍照……


    可隨著裴妙長大,病越來越嚴重。


    十七歲,裴妙再一次從急症室奄奄一息出來時。


    她睜開眼睛,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傅聲琢,我不想治了。”


    傅聲琢見過她被病態折磨到崩潰尋死的樣子,知道她日記裏寫著:我想要健健康康的。


    那天天氣很好,裴妙的身體好了許多,再過幾天就是她的生日了。


    傅聲琢跟她說:“我給你準備了一個生日禮物。”


    “但這幾天我有些忙,不能來醫院看你。”


    一聽到有生日禮物,裴妙哪會計較這樣,眉眼彎彎:“什麽禮物呀?”


    “你來這裏,就知道了。”


    傅聲琢唇角微扯,帶著少年的悸動,忍不住偷瞄她,看見她笑盈盈的模樣,耳垂更紅。


    他想了想,問:“妙妙,你有喜歡的人嗎?”


    “嗯?”裴妙目光疑惑:“我喜歡你呀?”


    看著她依賴清明的目光,傅聲琢皺眉,忽然有些生氣:“我說的不是朋友之間的喜歡!是,是……”


    “是什麽?”裴妙湊到傅聲琢麵前。


    她充斥馨香的唿吸噴薄在傅聲琢臉上,傅聲琢攥緊了衣袖,眼神躲閃,卻固執地說:“戀人的喜歡,你不想跟我一直在一起嗎?”


    “每天起床都看到我,每天都跟我在一起?”


    “啊……?”裴妙漂亮的眉頭皺起來,她認真思考,最後搖頭。


    “傅聲琢……”


    “好了!”傅聲琢不想聽下去,逃避地站起來轉過身不看她,心裏惱怒又無力。


    他眼睛猩紅,眼底閃爍著委屈,丟下一句:“我走了!”


    “砰”地一聲關門聲,裴妙眼睜睜看著傅聲琢消失在眼前。


    …………


    裴妙眼睫猛顫:“這是我跟他最後一次見麵。”


    “我生日那天,我是想去找他的,但是我……”


    裴妙哽咽著落淚,聲線都在顫抖:“我身體太差勁了,剛出了醫院,就又暈倒了,往後的三年,我再也沒出過醫院,也沒有了傅聲琢的消息。”


    霍選緊緊環抱住她,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麽,也不知道怎麽做才能讓她不這麽難過,隻能抱著她,陪著她,輕輕拍著她的肩膀。


    裴妙深深吸了一口氣,臉頰酡紅,鳳眸滿是淚光,她顫顫巍巍捧起了霍選的臉。


    貝齒咬著唇:“霍選,我想跟你說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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