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硬地抬頭,撞入霍選空洞蓄滿淚水的黑眸,他眼尾是下垂弧度,此時梢紅。


    黑長的睫毛上還沾惹淚珠。


    不似平常具有攻擊性,如果是打比喻,他如狼般驕傲矜貴,可此時就如同一隻受傷狼狽的狼幼崽。


    呆呆地、緊緊地抱著裴妙,像是找迴了什麽寶藏,不肯放手,要私藏起來。


    裴妙以為他受了什麽委屈,小心翼翼地拍拍他的後背,放軟了聲音:“怎麽了?”


    他不說話,渾身僵硬機械地站著。


    倔強攬住裴妙的腰,重複呢喃:“妙妙……”


    裴妙皺眉,又問:“霍總?”


    霍選依舊抱著她,隻是重複地喊她的名字。


    這不太對勁。


    裴妙伸手抬起霍選低垂的腦袋,砰著他的臉看,空洞,麻木……


    這是……?


    倏然地,霍選鬆開她,轉身,上樓,動作一氣嗬成,出廚房時直接撞上門框,也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直接掠過去。


    裴妙眉眼一跳,關上冰箱門跟上去。


    就看見霍選走進她的房間,坐在大床上,手裏拿著她的衣服。


    呆呆地坐著,一動不動,盯著牆角。


    裴妙輕手輕腳走到他跟前,伸手輕輕將他抱住,說:“霍選。”


    霍選垂落目光,珍珠般的眼淚顆顆落下。


    “對不起。”裴妙閉了閉眼,感受到他滾燙的淚珠滴落在自己的手上,如此灼熱,如此令人心悸,如此……令她難受。


    裴妙撫摸著霍選的腦袋,低下頭,看著他俊美滿是淚痕的臉,細嫩的手指將他臉上的眼淚擦拭,低著聲道歉:“對不起。”


    “妙妙……”他麻木地重複,對於裴妙的親近仿若是感覺不到一般,任由裴妙擺弄。


    裴妙低下頭,額頭低著他的額頭,兩人唿吸交疊。


    她碰著霍選的臉,溫熱的唇瓣落在他薄涼的唇上。


    “不要走……”


    “妙妙。”


    霍選脊背停止,多吐出了兩個字,他又說:“我也不想的。”


    裴妙知道他在說什麽,坐在他旁邊陪著他,看著他。


    大約半個小時後,霍選猛地站起來,朝著門口走去。


    裴妙緊跟著幫他打開門,他拐角要撞上柱子,又連忙把他往旁邊拉。


    最後,霍選迴到自己的房間,“砰”地一聲關上門。


    裴妙:……


    第二天,早上八點鍾,裴妙因為昨晚的事沒睡好,眼底下一片青黑,整個人腦子混沌不堪,下樓看到霍選麵色無常地坐在餐桌上看報紙。


    她疲憊地坐過去:“給我倒杯牛奶,要熱的。”


    霍選掀起眼皮看了眼她,不解,但是照做:“昨晚沒睡好?”


    裴妙直勾勾地審視他,想要看出他有心虛的成分,然而並沒有。


    想了想,裴妙看了眼他昨晚磕到的額頭,此時還有點腫,於是問:“你額頭怎麽腫了?”


    霍選摸了下,皺著眉說:“一醒來就有了。”


    “你昨晚……”裴妙仍然心存懷疑:“好像下樓了?”


    霍選頓了下,掀起眼皮搖頭,十分坦誠的模樣:“沒有。”


    “我沒有夜半起床的習慣。”


    裴妙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怎麽了?”霍選覺得裴妙莫名其妙。


    “沒事。”


    裴妙上網搜了,這種情況是夢遊,因為情景壓力以及情緒壓力過大導致,不能在夢遊時強行打斷吵醒,避免造成夢遊者出現精神紊亂的狀況。


    裴妙:“霍總。”


    “嗯?”霍選直勾勾地盯著她。


    “你把屋裏都鋪一層毯子吧,對了,轉角處也記得包一層,二樓那個窗戶也給封住……”


    霍選動了動筷子,沒立馬迴答,沉默片刻後,才緩聲說:“好。”


    裴妙看出了霍選的疑惑,但也沒解釋。


    霍選會夢遊,說到底是因為她,夢遊是沒有判斷力的,萬一霍選發生了什麽意外……


    裴妙心髒猛跳,看來以後得看著霍選點。


    吃過早餐後,兩個人就去公司上班。


    裴妙今天的工作內容簡單,處理完之後就偷偷摸魚,順便給裴樹光發消息報平安。


    下午,裴妙小腹隱隱開始惴惴地痛,她生理期應該是快來了,已經推遲了大半個月。


    一到下本的時間點,裴妙就偷摸溜走,來到商城購買私人用品。


    她喜歡囤著,買了十多包的衛生巾後出去結賬。


    找到熟悉的巷子口,買了一份章魚小丸子,一邊走一邊拿著吃。


    街道吵鬧,她挑了個安靜的地方坐著吃。


    倏然地,淩亂嘈雜的腳步聲傳來,與此同時也響起了滿是生殖器官的髒話。


    “操她媽的,老子看你這次還往哪裏跑!”兇神惡煞粗暴的話裏還連帶著拳打腳踢的聲音:“居然敢拒絕黎煙,你他媽什麽貨色心底沒點數嗎?”


    “小白臉,想當鳳凰男,也不看看自己什麽資本,你就是給黎煙舔鞋子,都不配!”


    “傅聲琢,你居然敢拒絕她,讓她傷心,你憑什麽!?”


    傅聲琢……


    裴妙吃章魚小丸子想動作一頓,是她想的那個傅聲琢嗎?


    忽然覺得難以下咽,她把章魚小丸子放到一旁,探頭探腦地望過去。


    昏暗的燈光下,五六個穿衣殺馬特染著五顏六色頭發的男生,圍堵著一個烏發郎眉的男生。


    皮膚白皙,五官精致俊美,天生帶著一種倔強的神采,漆黑的發覆在額頭上,一雙雙眼皮褶皺下垂的眼睛,下眼圈是倔強清冷的猩紅,平添一分絕色。


    白皙的臉上傷痕累累,唇角被打得青紫。


    “轟”地一聲,裴妙大腦一片空白,還真的是他,傅聲琢。


    “傅聲琢,說話,啞巴了?”為首染著黃頭發的男生上前兇狠地揪住傅聲琢的衣領,帶著羞辱性意味拍拍他的臉頰:“你他媽連自個兒是什麽東西都分不清?”


    “黎煙喜歡你,你就給老子好好當她的狗,哄她開心,懂?”


    傅聲琢眸光不甘,猩紅著瞪著黃毛男生,頭一撇,避開了他髒兮兮的手。


    黃毛男生冷嘖一聲,往後退:“好啊你,傅聲琢,把老子的話當做耳旁風是吧!!?”


    傅聲琢是極具破碎感的長相,一雙眼睛支離含著水澤,卻不會令人覺得懦弱:“嚴賄,你喜歡黎煙,想討她歡心就自己去。”


    “像你這般,眼睜睜看著喜歡的女孩子投入別的男人懷抱裏的男人,還真是……賤。”


    “操,他媽的給老子弄死這個不識好歹的傻逼!”嚴賄惱羞成怒,帶領著其他非主流一起動手。


    裴妙心驚,心慌意亂之下直接衝上去。


    “住手!”


    “不準打傅聲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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