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到他說話就惡心,一甩頭上了車。司馬闌瞥了一眼魏銘,緊隨其後,留下讓他如墜冰窟的兩個字,“晚了。”


    車上的少女捂著胳膊沉默了一路,司馬闌看了她安靜的側臉好幾眼,在快到她家裏的時候問,“很疼?”


    “不疼了。”林安蘿抬起手,上麵的指印已經淺了許多,她垂眸道,“隻是惡心。”


    司馬闌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伸到後座,拿過來一本像書一樣厚厚的東西,遞給她,“照片,洗好了。”


    林安蘿下垂的眼睫猛然抬起,她眼睛明亮,如獲至寶一樣雙手接過來,放在腿上一邊翻一邊欣喜道,“這麽多嗎!”


    “嗯,拍過的都洗了。司馬寒說把他手機裏的也洗出來,我沒有同意,他拍照技術...嘖嘖...圓臉能拍成方的。”


    白色的皮質相冊沉甸甸的,封麵是一頭天藍色的小鹿,裏麵的照片都可以從內芯上取下來看。


    林安蘿翻了幾頁,上麵大多數都是她的單人照,拍照的人技術非常好,照片上的她每一張的表情都鮮活生動且不盡相同。還有一些是她和司馬寒的合照,兩張稚嫩的麵孔充滿著青春的氣息。


    這是她第一本相冊,林安蘿連翻頁的時候都小心翼翼。


    “謝謝叔叔。”她不知道第幾次說這句話了,寶貝地抱著相冊,轉頭衝他說,“我請你吃飯吧,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麽報答你。”


    她這句話是真心實意地說出口的。林安蘿的眼神和表情都非常真摯。司馬闌把車停下來,側身與她對視,他的下巴點點她懷裏的相冊,問,“喜歡?”


    “嗯嗯。”林安蘿用力點頭,鼻尖挺俏,酒窩深深,乖巧至極。


    司馬闌眯了眯眼,眼角淺墨色的淚痣跟著動,像他的語氣一樣輕佻,“不想吃你這頓飯,你就...昨晚那樣報答呀。”


    “叔叔再見。”


    安全帶鬆開,開門,下車,關門,林安蘿的動作迅速且無情。


    司馬闌對著空蕩蕩的副駕駛,遺憾地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一點也不可愛。”


    車上有林安蘿讓她帶給司馬寒的特產,司馬闌一路將車開到大哥家裏,提著土特產給太子爺之後盯著欣喜的小朋友走了一會神。


    司馬寒給林安蘿打完電話,知道是她親手摘的玉米之後歡歡喜喜地讓保姆煮玉米,並且吩咐除了他誰也不能吃。


    等他迴到沙發上,看見自家小叔眼神詭異地盯著他,他豎起警惕,過往被坑的經驗告訴他小叔又要搞事情了。果不其然他張口就喊他的名字,“司馬寒。”


    這不正常,他一般都是喊他太子爺的。


    “幹什麽?”司馬寒後退兩步,站在樓梯口,他爸就在樓上辦公,他一點也不怕司馬闌。


    “過來把衣服掀開,腰給小叔摸一下。”司馬闌一本正經地說出最不正經的話。


    司馬寒的眼睛緩緩瞪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慢慢張開口,司馬闌眼角一跳,感覺不對勁,從沙發上蹦起來要去捂司馬寒的嘴,但是已經晚了,小朋友扭頭就朝樓上跑,一邊跑一邊喊——


    “爸!小叔對我耍流氓!爸!!你快出來保護你兒子的清白啊!”


    挨了一頓揍並再次被趕出了司馬家的司馬闌在風中哀怨地歎氣,“現在的小朋友,一點都不可愛。”


    暑假的最後幾天,司馬寒終於如願以償地約到林安蘿和他一起去他小叔的賽車俱樂部。


    據他說這個俱樂部是他小叔三年前特地為他開的,那時候他就特別喜歡賽車。林安蘿聽了之後感歎有錢人的快樂真是難以想象,她說,“還好你不喜歡飛機。”


    “我喜歡啊,我小時候喜歡飛機和火箭,想當太空人來著。”司馬寒想起小時候的那段過往,痛苦地說,“然後有一次過年,我小叔問我新年願望是什麽,我說想坐火箭去太空,你猜他對我幹出了什麽喪心病狂的事情。”


    “什麽?”林安蘿起了興趣。


    “他定做了一個兩米高的竄天猴,說那是火箭,拿繩子把我綁在上麵要送我上天,我相信了,我們在院子裏做準備工作的時候我爸剛好迴來,把我小叔打了一頓。”


    這個天是西天吧。林安蘿同情地看著司馬寒,“你能活到現在真不容易。”


    “我也覺得。”


    比賽快開始了,司馬寒帶上賽車頭盔,走下看台迴到賽道上,進車裏的時候還對著看台上的林安蘿笑容燦爛地揮了揮手,林安蘿朝他也揮手,正等著看司馬寒在賽道上一展風采的時候,旁邊坐下一個人。


    “姐姐,你身上這件衣服,是什麽牌子的呀?”看起來和司馬寒差不多大的小女孩佯裝好奇地問她,但她的演技十分拙劣,林安蘿一眼就看到了她藏在底下的鄙夷。


    “不知道,隨便買的。”


    “哦~”小女孩拖著長長的尾音,“姐姐以後不要買這種的啦,看起來好廉價哦。”


    她刻意裝嗲的語氣讓人渾身不自在,林安蘿麵無表情地拿起自己的牛奶慢慢吸著,視線隻專注於下方已經開上賽道準備起步的司馬寒的紅色賽車。


    “姐姐是小寒哥哥的朋友嗎?”小女孩順著她的視線也看過去,話語中全是對司馬寒的仰慕,“小寒哥哥超厲害的,他跑比賽從來沒有輸過,我哥哥比他大兩歲都贏不了他。”


    聽到這裏的林安蘿了然,她當是哪裏飛來的嫉妒她美貌的小麻雀,原來是司馬寒的小迷妹,來她麵前酸她來了。


    不過林安蘿從小到大聽到的嘲諷多了去,已經具備強大的心理素質和點滿了的左耳進右耳出的技能,她說的話在她這裏就像蚊子哼哼,還是那種芝麻大小的果蚊。


    出發的槍聲響起,四周的觀眾歡唿尖叫,她聽見有人大聲喊,“太子爺!”


    太子爺?這不是司馬闌給司馬寒取得外號嗎?林安蘿耳尖地聽見那人興奮地說,“太子爺這次肯定又是第一名,等會咱們上去說點好聽的,今天的單又能全免。”


    她看著那輛遙遙領先的紅色賽車,確定他們說的是司馬寒沒錯了,他恍若天之驕子一般,無論家世相貌都極其優秀,背靠有錢的老爸和有勢的小叔,叫一聲太子爺也不遑多讓。


    至今林安蘿還覺得,能在貧民小區的家門口遇見這麽一個金光閃閃的小朋友,也是一種奇妙的緣分。她不過是一時心軟借了他一百,他卻還了她遠超過一百的恩情。


    三圈結束,司馬寒不負眾望地奪得頭魁,他穿著與車同色係的賽車服,從車上下來時腿長身直,摘下頭盔甩了甩汗濕的劉海,立馬就朝林安蘿的方向看了過來。林安蘿還沒來得及有反應,身邊小女孩爆發的尖叫聲嚇了她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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