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步青趴伏在桌椅處,雙目緊閉,清秀的臉龐蒼白暗淡,額頭上磕的腫起一塊包,看去一下蒼老了好幾歲。


    “老爺……”林氏撲過去帶著哭腔喊了一聲。


    “心清、心緒,快把老爺抬到榻上去。”楊氏穩住心神,吩咐道。


    心清搖頭,“夫人,主子說,遇到這種情形,病人不宜搬動。等郎中來再說。”


    心緒附和的點頭。


    心清二人按著主子教的,輕輕將雲老爺就地放平。


    楊氏眉頭緊鎖,吩咐心清弄來一盆熱水,浸了帕子,親自為他擦淨了麵部。


    工夫不大,郎中提著藥箱匆匆來了,把過脈,神色凝重的開方子。


    “郎中,我家老爺這是怎的了?”林氏問。


    郎中寫著藥方,答道,“他這是中風。需用藥好好調理。不過腿腳想恢複如前,難啊。”


    至於能調理到什麽程度,郎中可不保證。留下藥方,叮囑好生調養,搖頭去了。


    直到煎好藥,雲步青悠悠轉醒,他想挪動一下,發現自己左邊身子半身不遂。


    楊氏、林氏還發現她們清秀白淨的雲老爺,此刻口舌歪斜。


    二人彼此對視一眼,心下著急。


    心清叫來兩個小廝,小心的將人抬至榻上躺好。


    雲步青試了幾次,可是左手左腿根本不聽他的,動彈不得了。


    “出去!都出去……”本來因著許氏夠傷心鬧心的了,眼下半個身子不聽使喚,癱瘓到榻上成了廢人,雲步青心情差到極點。暴怒之下,口齒不清的驅逐身邊之人。


    楊氏示意林氏、心緒等先出去。


    “老爺,身子要緊,先喝藥吧。”楊氏說著,接過心清手裏的藥碗,舀了一勺湯藥,吹了吹,送至他嘴邊。


    啪!不想,雲老爺猛的伸出右手,啪的打掉了楊氏手裏的藥碗。


    雲步青怒目咬牙。府裏出了這種醜事,他身子也廢了,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事出意料,滾燙的藥湯灑了楊氏一手一身,楊氏呆立當場,神色莫明。


    心清走在最後,聽到身後動靜,扭頭看到這一幕,騰地的竄迴來,指著雲步青的鼻子,“老爺!你,你簡直……是許姨娘出醜氣病了你,你有本事找許姨娘撒氣去,幹嘛欺負我們夫人!”


    哼!自家主子可叮囑了,留她和心緒在府裏,就是叫她們護著夫人,不叫老爺、許氏等人欺負她了去!


    “夫人,咱們走!老爺平日寵愛誰,叫誰來侍候。”心清說著,扶住楊氏胳膊往外扯。


    可是,老爺病了,不吃藥怎麽行?


    到底多年夫妻,麵對此時頹敗惱怒的雲步青,楊氏做不到置之不理。


    “心清,吩咐人再煎一碗藥來。”楊氏望了一眼榻上的老爺,吩咐一聲,出了書房。


    “夫人,老爺怎麽樣了?”林氏聽到了室內動靜,見楊氏出來,急問。


    楊氏搖頭。


    “老爺這樣子,如何是好?”林氏顯得憂心忡忡,她身為後宅婦人,得寵與否,都得指著老爺過活呢。


    楊氏歎息,錦兒不在,她覺得一下子沒了主心骨。


    錦兒出府,她隻說有事出門幾日,沒說去哪裏。


    “心緒!”


    “夫人?”心緒應聲。


    “你去醫館、楊家那邊看看,找大小姐盡快迴府。”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楊氏凡事依賴長女。錦兒心細,凡事為她打點的妥妥當當的,不叫她操心。


    心緒領命,到醫館、楊家等幾處地方找了個遍,沒有找到大小姐。


    雲老爺病重又生氣不肯吃藥,雲燕迴來,勸了幾句也不頂事。雲燕一向不得父親疼愛,雲老爺哪裏聽得進她的話?雲府一時間愁雲慘淡。


    楊氏身邊一向是心清、心緒服侍的,心智、心竅辦完主子交待的差事迴來,沒有湊前。


    心智嘟著嘴,擔心主子明日上元節迴不來,不能跟主子一起看花燈。


    二人正自無聊,門上小廝來雲意院迴稟,說大小姐的莊子上來人了。


    心智、心竅到門口一瞧,好嘛,門外停著一拉溜十輛蓋的嚴嚴實實的馬車。


    “心智,我給主子送菜啦!”順溜樂嗬嗬站在第一輛馬車旁,衝心智打招唿。


    心智、心竅跑過去掀開苫布,哇,綠生生鮮嫩嫩一車芹菜!


    “哎喲,這麽多菜!”心智驚喜的叫出聲,這可是天寒地凍的正月裏,這些新鮮青菜,別說普通人家,就是達官顯貴能吃上這樣的菜的也沒幾個!


    “可是,主子出門了不在府裏,這些菜怎麽辦?”


    心竅緊忙去找坦克。


    坦克正在圖書館忙著布展,聞聽此事,一付胸有成竹的樣子,吩咐將十車菜運去火鍋店。


    坦克趕到火鍋店時,十車青菜早已停在飯店後門處。


    掌櫃李順瞧見這些鮮嫩嫩的青菜,樂的見牙不見眼的。火鍋店生意火爆,前些天郡主弄來的幾車菜,眼看要消耗完了,他正為此發愁呢。


    哎喲喂,這可真是及時雨呀!


    “莊子上青菜出圃,郡主說了,優先供應咱們火鍋店。李掌櫃,你看這次你要幾車?”坦克瞧著李順眼睛放光,張著雙臂恨不得將這些菜摟進懷裏的樣子,十分好笑。


    李順一愣,他以為這些寶貝都是送來他們火鍋店的。


    也是,地雷送來的那些菜,雖說叫店裏維持了這些時日,但到後來,蘿卜還好,芹菜、菠菜的就不怎麽水靈了。


    “李掌櫃,給你兩車,如何?”坦克瞧李順盯著這些菜出神,盯問一句。


    明日是上元節,家家戶戶品美食賞花燈,他這十車青菜可不愁賣,搶手的很。


    “啊哈哈!既是咱們郡主有話,坦克兄弟,記得一定優先供應本店喲。”


    那是自然,畢竟,這火鍋店主子也是東家之一呢。


    談好價錢,過稱。


    依著郡主吩咐,賣給飯店,批發價每斤兩百文,芹菜、小白菜、菠菜、蘿卜、韭菜,李順各要了二百斤。當下付了二百兩銀票。


    “照這樣子,每兩日送來一趟,坦克兄弟,拜托啦!”李順拱手笑道。


    坦克笑著點頭,跟李順說借用一下他的後院,李順自是應承。


    因為青菜怕凍,李順為他們騰出一間屋子,順溜吩咐人卸下五車菜,將菜搬到屋內。正忙著,心竅引著十一個男孩來了,這些人是從雲燕那邊借來的。六個男孩派去春來茶館、雜貨鋪子學習,這些人不能閑著,雲燕叫他們學習裁剪針線。


    算上順溜這邊趕車的十多人,大家齊動手,一斤一捆、二斤一捆,將這些青菜用穀秸打捆綁好。


    坦克帶上心智,引著三輛馬車去了福旺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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