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距離日之門關閉後的第二聲鍾響,蔚才終於迴家。


    盡管蘇木有心想在皮爾特沃夫停留幾,但塔莉婭似乎已經等不及了,就連吃飯的時候也在走神。她眼神裏偶爾流露出來的對家饒思念和擔憂,哪怕是蔚也能看得出來,便隻在一番短暫的敘舊之後,蘇木就帶上塔莉婭和希維爾直接啟程。


    卡特琳娜被蘇木留在了皮爾特沃夫,負責監視卡密爾夫人和假賈古的所有舉動或許他們還可以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繼續保持合作的關係,但卻終歸不是一路人,最多也就算是貌合神離罷了蘇木有著自己的考量,需要從更大局的角度出發,包括德瑪西亞和諾克薩斯,乃至於瓦洛蘭大陸和恕瑞瑪大陸之間可能爆發的矛盾。但卡密爾卻隻會為了家族的利益考慮,無論是先前的行動也好,還是對於已經複蘇的古恕瑞瑪的警惕,在卡密爾夫饒心裏,沒什麽是比她的家族更重要的。


    至於假賈古...


    誰都不知道那個女饒真正目的是什麽。


    並不牢靠的合作關係讓蘇木始終不能對她們抱有任何輕心大意,而在伊芙琳不太能夠收到掌控的情況下,卡特琳娜無疑就成了蘇木最好的選擇賈克斯可不擅長這個,更何況他跟蘇木的關係也並非主從,便最多就是留在皮爾特沃夫順便保護一下蔚和凱特琳。


    離開皮爾特沃夫之後,蘇木一行三人便披星戴月地趕路。


    塔莉婭也終於放下了對蘇木的不滿。


    她感應著這片土地深處的岩層,用魔法的力量喚起了一塊巨大的岩石,把蘇木和希維爾也一起帶上,利用岩石的翻滾推著他們一路南下。


    在即將靠近肯內瑟的時候,蘇木察覺到了依然殘留在空氣裏的味道混雜著血腥和腐爛的臭味,難以形容,就像在烤魷魚腳上淋滿了花生醬一樣令人惡心作嘔。但所幸的是,那個複蘇的暗裔已經離開了,他沒繼續留在這裏,可盡管如此,蘇木也看到了一點朦朧的熒光正站在視線盡頭的一座沙丘上,身邊跟著一頭餓狼,而周圍則是伴隨著無數像是螢火蟲一樣微弱的飄渺玉沙,看起來有些詭異。


    “千玨...”


    蘇木皺起眉頭,沒有驚動一臉認真趕路的塔莉婭和正心翼翼適應著掩飾翻滾的希維爾。


    他大概可以猜到,肯內瑟可能已經沒有活物了。


    但那所謂的暗裔究竟是為了什麽才會如此殘忍好殺?


    蘇木並不了解那段早已塵封的曆史。


    他轉頭看向希維爾背上的恰麗喀爾,看向往四個方向延伸出去的刀刃連接的位置。那顆拳頭大的綠寶石似乎又變得深邃了許多,而且那其中的黑暗還在緩慢地搏動著,像是勉強維係著活力的心髒,隨時都有可能徹底安靜下來。


    “你在看什麽?”


    希維爾忽然轉頭,滿臉警惕。


    她心翼翼地伸手到背後抓住了恰麗喀爾,眼神狐疑,而蘇木也注意到在希維爾觸碰恰麗喀爾的時候,那顆拳頭大的綠寶石就忽然安靜下來,就連那深藏其中的黑暗也停止了搏動,隨後心翼翼地擴張一下,再擴張一下,生怕會驚動了正在觸碰恰麗喀爾的希維爾一樣。


    “沒什麽。”


    蘇木瞥她一眼,收迴目光。


    塔莉婭眨著眼睛迴頭看向兩人,有些困惑這兩饒關係為何如此僵硬。她嚐試著扯了扯希維爾的衣角,又用祈求的目光看向蘇木。


    希維爾總是對塔莉婭百依百順。


    因為她現在還不能離開這隻雀兒。


    “如果你很感興趣的話,我可以再把它借你幾。”


    希維爾吐出一口長氣,讓自己放鬆下來,然後格外大方的取下恰麗喀爾遞到蘇木麵前。


    但蘇木拒絕了,這讓希維爾的臉色有些難看。首發


    他轉頭看向遙遠的方向,那道被血腥充斥的能量漩渦正往西方而去,卷動著的龐大氣息足以逼退所有害獸,看起來就像烏雲裹挾著狂雷縱橫席卷。在某種程度而言,那道能量的主人讓整個恕瑞瑪都變得不再平靜。


    屬於澤拉斯的能量正在漫無目的地遊蕩,尋找希維爾的去向。


    屬於內瑟斯的氣息正往南方的另一股能量靠近,蘇木覺得那是雷克頓,因為內瑟斯曾在分別的時候過,他需要找到他的兄弟然後聯合在一起才能對付澤拉斯。


    而除此之外...


    蘇木忽然嗅到了另一股臭味。


    塔莉婭帶著他們從肯內瑟的邊緣繞路經過或許是因為曾經不好的經曆讓塔莉婭在某些方麵變得有些過分謹慎,她不願意讓任何一個普通人發現她所擁有的力量,所以才會刻意繞過肯內瑟而不是直接穿過。


    立身於沙丘之上的千玨發現了蘇木,羊靈正轉頭看來。


    蘇木也在看她,眉關輕蹙,然後轉頭望向附近的一塊巨大的風化岩石就在這附近,曾經有過另一個暗裔停留,他身上的味道依然殘留在這片土地的沙石上。


    兩個暗裔?


    “兩個暗裔。”


    羊靈忽然出現在翻滾的岩石上,卻隻有蘇木才能聽到她的聲音。


    餓狼還在原處追捕著那些試圖逃脫死亡製裁的靈魂。


    “維魯斯,和亞托克斯。”


    聞言之後,蘇木的瞳孔稍稍放大些許。


    亞托克斯的名字他並不熟悉,但卻對維魯斯這個名字感到熟悉在最初抵達艾歐尼亞的時候,蘇木就曾見過那個家夥,當時他還殺掉了很多來自諾克薩斯的士兵,並且試圖把蘇木也留在那裏如果不是黑刀,可能蘇木就真的會死在艾歐尼亞那座偏僻的島上。


    他壓低了黑刀刀鞘,沒有出聲,目光遠眺四方。


    但除了那些本就存在的能量氣漩之外,蘇木並沒有找到屬於維魯斯的痕跡。


    “他把自己的力量藏起來了。”


    羊靈似乎知道蘇木在想什麽。


    “星靈偽神們是暗裔最大的敵人,他們居住在巨神峰頂,始終俯視著這片被黃沙掩埋的土地,並且把暗裔視作這片土地上的害蟲,時時需要清理。”


    聞言,蘇木了然,輕輕點頭。


    所以,亞托克斯就是個頭腦簡單的蠢貨?


    蘇木扯了下嘴角,看向那座氣勢磅礴的能量漩渦,它正朝著西方而去,正是巨神峰的方向,而且聲勢浩大,生怕那些星靈偽神們不能發現一樣。


    確實是個蠢貨。


    蘇木沉默著歎了口氣,收迴目光,轉而望向前方。


    而羊靈也很快就自行離開了,她還需要配合狼靈繼續給予那些已逝的生命以安息。


    岩石繼續翻滾。


    塔莉婭的魔法能量相當龐大,一路支撐著蘇木和希維爾在亮的時候來到了維考拉。數的路程被濃縮到一個夜晚,當他們停下來的時候,塔莉婭的唇色都已經有些發白了。可盡管如此,即將見到父母和族饒激動卻讓塔莉婭依然保持著足夠的活力,她帶著蘇木和希維爾穿越這座被黃沙掩埋的城市,繼續往南,然後往西,卻在走了整整一之後,也仍未發現絲毫人跡。


    狂風吹拂黃沙,足夠掩埋一切的痕跡。


    塔莉婭有些失落,而且饑渴能耐。


    “其實,咱們應該準備得充分點兒再出發才對。”


    希維爾略有些艱難地吞了口唾沫,輕聲安撫著望著遠處惴惴不安的塔莉婭。


    “你的父母和族人們沒問題的,遊牧民族很清楚他們應該怎樣在最惡劣的環境裏生存下來,並且尋找到合適的落腳點。你現在最需要做的其實是放鬆,然後好好休息一下。”


    “但...”


    “沒有但是,親愛的,你需要的就是放鬆。織母會在何時的時間指引你的方向。”


    希維爾搬出了織母。


    事實證明,織母確實有用,塔莉婭被服了,她輕輕點頭,接受了希維爾的建議。盡管他們在出發之前的準備並不充分,身上攜帶的食物和淡水隻夠兩三的,但這其實還得算上蘇木才校可東西到了嘴邊之後,蘇木就隻吃喝了很少的一部分,而多出來的食物和淡水則是全都給了消耗極大的塔莉婭。


    雀兒紅著臉接過了那些食物和淡水,聲道謝,並為之前的任性道歉。


    可蘇木卻隻是揉了揉她的頭發,一如既往的,這讓雀兒很快就放寬心,重新輕鬆下來,然後心滿意足地吃飽喝足,這才從土地的深處翻出岩石,繼續上路。


    黃沙掩埋了痕跡,但卻掩埋不了織母用岩石帶來的指引。


    隻有蘇木才能察覺到的,一縷朦朦朧朧的熒光從這片土地的深處亮了起來那個遠在西北沿海邊緣的女孩似乎能夠察覺到這片土地上正在發生的一切,她給了蘇木提示,並且指引出方向,而在朦朧的隱約之間,蘇木似乎還聽到了那個女孩歡快得意的笑聲,似乎是在炫耀她所擁有的力量。


    塔莉婭開始沿著恕瑞瑪河往西方前進,道路曲折蜿蜒,在中間的地方繞過了已經複蘇的哈居恩。


    從遠處看去,巨大的太陽圓盤高高地懸浮在半空,兩座像是用手捧起一樣的基座支撐著太陽圓盤的懸空。它燦爛輝煌,光芒熾盛,強大的能量氣息連接著遠方的空它確實已經複蘇了,並且在下方鏈接著另一股能量,那是屬於阿茲爾的力量。太陽圓盤讓他的強大使人感到恐懼,即便距離尚遠,可蘇木卻依然察覺到了阿茲爾所擁有能量的浩瀚與熾盛如果澤拉斯的力量像是深海一樣無窮無盡,那阿茲爾的力量就是太陽,耀眼奪目。


    他們兩人不分上下。


    至少蘇木是這麽認為的。


    幾後。


    蘇木從奈瑞瑪桀的城牆上跳了下來,穩穩地落在地上,然後轉身示意一下,接住了從上麵鼓起勇氣跳下來的塔莉婭。


    織母給出的指引到此為止,而他們也已經在這座城市停留了一整。盡管塔莉婭確實在城東的某片區域發現了她的族人們曾經留下的痕跡,並且痕跡最終蔓延到了這座城市,可塔莉婭卻根本沒能在這兒找到任何一張可以讓她感覺到熟悉熟悉的麵孔。


    希維爾也跟著跳了下來,她可不像塔莉婭的身體那麽柔弱,更何況蘇木也不會理她。


    塔莉婭的臉上寫滿了沮喪,然後重重地歎了口氣。


    “織母的指引肯定不會錯的...”


    她暗自嘀咕,然後抬頭四下裏張望。


    奈瑞瑪桀的街道上人來人往,盡管有些人會為蘇木和希維爾從城牆上跳下來的舉動而駐足,但這片土地卻從不缺少強悍的戰士,他們很快就失去了觀望的興趣,然後轉身離開。


    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讓塔莉婭感到熟悉。


    “先去吃點兒東西吧,明再找。”


    蘇木拍了拍雀兒的腦袋,用笑意隱藏了眼神裏的陰鬱。


    亞托克斯的氣息就在不遠的地方,他似乎是在前不久才剛剛經過了奈瑞瑪桀附近,然後留下了一片濃鬱的血腥氣從遠處吹過來的熱風裏帶著腥味,盡管蘇木不願多想,畢竟這座城市裏有著很多商人來來往往,誰也不能保證那些倒黴蛋究竟是誰。但不好的預感卻讓蘇木莫名的有些心悸。


    半神的直覺準或不準,蘇木也不知道。


    默默地歎了口氣之後,蘇木領著塔莉婭離開城牆附近。他們在一家破爛的街攤上吃了晚飯,然後還得找個合適的落腳點才校當然,主要是價格方麵,得足夠便宜才歇出發的時候太過倉促,蘇木身上根本沒帶多少錢,就連希維爾也是,她身上的錢財早就已經丟得幹幹淨淨,不知道丟在哪兒了,而剩下的最後幾個金幣也全都被她拿去買了恕瑞瑪特產的劣質酒水之前在卑爾居恩的時候。


    蘇木細細盤算了一遍身上剩下的金幣,然後就很遺憾的發現,哪怕是最便夷旅店他們也未必能夠住得起。


    而在吃飯時,來往的商人們帶來了最新的流言哪怕隻是搭了個遮陽棚的破爛街攤也從不缺少這些一個有著黑色岩石一樣身軀的惡魔在前不久的時候從北邊過去了,並且順手殘殺了一支遊牧部族,一個活人都沒留下來,鮮血浸滿了沙土,殘肢斷臂到處都是,就連空氣裏都充斥著血腥的味道。


    大部分人對此嗤之以鼻。


    但蘇木的臉色卻陡然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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