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軍隊進行了製度改革以後,蘇木就成了整個新兵團的名人。


    但這並不能緩和他跟自己的那些室友之間的關係,或者說,在某種意義上而言,蘇木和他們之間的距離更遠了許多。畢竟大家都是平民入伍,偏偏其中有個人甚至可以做到將軍隊製度進行改革...不同的層次,不同的身份與地位,注定了他們沒辦法跟蘇木平等相處。


    甚至漢娜也對蘇木表現出了些許的敬畏。


    在宿舍的時候,蘇木從來都是孤身一人。


    至少在別人看來是這樣的。


    可蘇木從來都不會感覺到孤獨,因為他的腦袋裏滿是娑娜的聲音。


    大概是娑娜跟自己的室友交換了床鋪的位置,自從蓋倫迴來的第二天起,他躺在床上的時候就可以聽到娑娜的聲音。當然,在這之前蘇木也曾見過娑娜跑到自己的宿舍,滿臉認真地樣子比劃著什麽,現在想想才終於明白過來。


    但這隻是無關緊要的小事而已,蘇木也並不在意被娑娜聽到什麽。


    他已經很習慣控製自己的想法,類似自我的催眠,或者暗示?蘇木也不太明白那究竟是什麽,但隻要下床就可以脫離跟娑娜溝通的極限距離,在這種時候盡可能地放空自己,或者選擇性地遺忘掉那些他不想被娑娜知道的事,這在蘇木而言很簡單。


    大概這就是屬於蘇木的天賦。


    盡管沒什麽太大的用處。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


    當蘇木從睡夢裏醒來的時候,整個宿舍都顯得空蕩蕩的,沒有任何人在。


    自從製度改革之後,這些家夥訓練和學習的勁頭甚至讓人感到恐懼。加班加點已經不足以形容他們的熱情,包括漢娜,或許用狂熱來形容才更恰當一些。


    “這些家夥...”


    蘇木輕輕搖頭,瞧了眼剛剛亮起來的天色,有些無言以對。


    人說日上三竿,可這些家夥是月上三竿也不肯睡覺,總得抱著各種各樣的書籍細細揣摩,又一大早,天還沒亮的時候就起床跑去校場訓練。過去的種種訓練模式,包括緊急備戰訓練之類的,都已經徹底地成了擺設。


    “這樣下去的話,他們可扛不住太久啊。”


    蘇木撓著頭發,打著哈欠離開了宿舍。


    “中午還得去趟刑場...”


    “你去刑場做什麽?”


    娑娜的聲音忽然在他的腦袋裏響起,嚇得蘇木打了個激靈。


    麵前的宿舍門也吱呀一聲被輕輕推開。


    娑娜並不喜歡軍隊裏的鎧甲,貌似是因為不太合身,在某些地方稍顯擁擠,所以在新製度改革之後,娑娜就重新換上了自己更喜歡的那身水藍色的宮裙。


    比起鎧甲要養眼得多。


    “一個叫塞拉斯的家夥會被處死,我去看看,就是...看熱鬧。”


    蘇木緩了口氣,又聳了聳肩膀。


    “你應該知道才對。”


    “我當然知道,但我不知道是今天。”


    娑娜眨著眼睛。


    “自從你那個新製度改革之後,我的生活也變得相當安逸。當然,我有訓練的自覺性,而且說不好那天就要奔赴戰場,哪怕作為一個魔法師,我也需要足夠的體力。但,適當就好,我可不會跟諾克薩斯的野蠻人比拚拳腳。”


    說著,她自己就笑了起來。


    蘇木衝著娑娜翻了個白眼。


    “我記得你的軍職好像還沒有撤除吧?軍部的那些家夥就打算讓你一直擔任著蓋倫的職位?那他去哪?而且新製度的挑戰規則好像並不涉及到你這個職位,應該是吧?你起這麽早要做什麽,訓練嗎?”


    “你的問題太多了。”


    蘇木皺了下眉頭。


    雖然以前的娑娜也很能說,但最近幾天,這家夥似乎變得更能說了。或許是因為樂斯塔拉的緣故?所以她早就知道樂斯塔拉隻是把身邊的所有人都當作棋子,而如今終於放下了心裏的芥蒂?蘇木也不確定。


    “前麵幾個問題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但我答應了菲奧娜要認真訓練。”


    蘇木擺了擺手,不打算繼續跟娑娜嘮叨。


    “如果你也想去刑場看熱鬧,午餐結束的時候就去校場大門那兒找我。當然,午餐的時候來找我也行,也省得我再等你。就這樣,我得去訓練了,你自己隨意。”


    說完,蘇木就已經動身跑去了校場邊緣的角落,那邊的草叢裏藏著他從奎因那兒借來的一把鋼刀。


    黑刀墨淵可不適合用來訓練,蘇木也不太願意長時間接觸那家夥。


    午餐的時候,娑娜很快就找到了蘇木,而且身邊帶著波比。


    她們都不太願意每天被訓練束縛著,尤其現在的氛圍著實有些火熱,相較之下,哪怕稍微鬆懈一丁點,都會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蘇木先生,您的改革確實很成功,但他們的熱情實在太高了。”


    波比苦著張小臉,吃飯都沒什麽食欲。


    她原本很喜歡軍隊食堂裏的飯菜的。


    “那些家夥每次都要找我對練,還讓我指點他們那些戰鬥技巧。我可不會什麽技巧,可能...我的力量要比普通人更大一點,但真正的主力可是錘子,我隻是負責揮舞它而已。”


    說完,波比晃著自己的雙馬尾,看起來很不開心的樣子。


    蘇木和娑娜都是禁不住笑了起來。


    或許波比的年齡已經很大了,在普通人而言,但她的心態卻始終像個小女孩一樣。而這次之所以會跟著去刑場看熱鬧,或許就是因為波比不太願意指點那些找她請教的家夥,她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麽指點別人。


    “得了,早點吃完飯咱們早點出發,蓋倫那家夥可還在等著呢。”


    蘇木輕輕搖頭,他並不介意波比會跟在身邊。


    今天之所以要去刑場,也隻是瞧瞧那個叫塞拉斯的家夥究竟變成了一副什麽模樣。有且隻有兩個人知道的,菲奧娜和娑娜。蘇木可以感受到魔法能量的存在,這和塞拉斯所擁有的能力很像,或者說,是和塞拉斯所擁有的其中一個能力很像。


    而如今的蘇木也終於明白那時跟菲奧娜說起這些,菲奧娜為什麽要讓他小點聲,甚至以後都不要再說。


    一個不小心,或許蘇木就會淪落到和如今的塞拉斯同樣的境地。


    這很值得警惕。


    結束了午餐,蘇木和娑娜波比很快就離開了軍隊校場。


    這並不困難,而且蓋倫在之前已經打過了招唿。


    或許現在的蓋倫還不能算是重新迴到新兵團裏任職,但身為無畏先鋒團的團長,蓋倫的話無論在哪都很有用,這也免去了相當一部分的麻煩。當然,如果蘇木想要離開校場的話也不難,隻需要跟軍部那邊打個招唿就可以了,看在新製度改革的功勞上,那些家夥不會太過為難。


    但娑娜和波比就未必能一起跟著去了。


    德瑪西亞刑場位於雄都的中心街道上,道路寬闊,卻仍舊舉步維艱。當蘇木三人來到這裏的時候,放眼望去已經是大片大片的人頭攢動,人山人海之間根本沒辦法靠近中間區域。


    德瑪西亞的公開行刑太少了,而且還是如此巨大的規模,甚至通告了整個德瑪西亞。


    也由此可見冕衛家族的能量究竟龐大到了一種怎樣的程度。


    可這個位置根本看不到裏麵的情形。


    “或許咱們應該換個地方。”


    蘇木的目光瞄向了不遠處的一座鍾塔。


    人流之間,蘇木帶著娑娜和波比很快就繞到了鍾塔下麵,負責看守鍾塔的是個年邁的老人,一番說辭之後,當然不能直說自己的目的,隨便找個理由就好,例如瞻仰藝術的名頭,老人很快就同意了蘇木的請求。


    來到鍾塔頂樓,雖然距離尚遠,卻也可以清楚地瞧見刑場上究竟在發生著什麽。


    中央噴泉附近都站滿了人,而在中央噴泉前麵的空地上,一副巨大的絞刑架立在眾人麵前,周圍的四個角落裏站著鐵鎧森然的士兵。他們手持長槍,麵無表情,威嚴與肅穆讓能夠看到他們的人都莫名感到陣陣壓抑。


    蘇木也皺起眉頭。


    “德瑪西亞的絞刑和我所知道的絞刑似乎不太一樣,那些長槍...”


    蘇木輕輕眯起眼睛。


    那些長槍並沒有想象中的寒光熠爍,反而滿帶著斑駁的鐵鏽。蘇木並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但大概猜得到,塞拉斯應該會被吊在絞刑架上,而後由這些士兵用手中的長槍結束他的生命。


    “肅靜!”


    一聲沉重的怒喝驟然響起,打斷了蘇木的猜測。


    今天一整天都沒見到的蓋倫終於出現在刑場上,高高堆起的木架上,這家夥穿著嚴整的鎧甲,氣勢雄渾,甚至與整個中心街道的氣氛都被壓抑下來。


    和那些士兵絕不是一個檔次的氣勢。


    在蓋倫的身邊,蘇木還見到了一身金色鎧甲的嘉文四世,當今的皇子殿下。


    “那個女人...”


    娑娜的關注點和蘇木不太一樣,她張大了眼睛看向皇子殿下身邊。


    那個一身鱗角血鎧的女人。


    “龍的氣息,還有魔法...”


    波比也注意到了她。


    然而,蘇木並沒有在那個女人身上感受到任何魔法的氣息,或者說,那種氣息並不是魔法,而是一種非常古怪又危險的氣息,像是獸類最本能的野性一樣,卻比蘇木見過的任何獸類都更加可怕。


    就像很久之前,在街上第一次見到那個女人時一模一樣,令人窒息。


    “這就是...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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