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


    拉克珊娜的目光掃過蘇木,並沒有生出任何懷疑的想法,繼而落在盧錫安和菲奧娜身上,畢竟他們兩個才是真正的主力。


    “右邊第四個房門,但裏麵並不是普通公民的家庭,而是一座地下賭場。”


    “賭場?!”


    樂斯塔拉女士的眼神立刻變得淩厲無比。


    似乎有些過激的反應讓蘇木幾人有些驚訝,他們不太明白為什麽樂斯塔拉女士會對這樣一座地下賭場做出這樣的反應。在整個德瑪西亞雄都而言,賭場並不稀有,就像蘇木所知道的,崔斯特就喜歡混跡在賭場這種地方,如果沒有足夠的賭場讓他用以消遣,這家夥絕對不會在這裏停留太長時間。


    但蘇木剛來到德瑪西亞雄都的時候,崔斯特那個混蛋卻消失了整整三個月的時間,任誰也不會相信他可以忍住三個月不去賭場。


    “在光照者搜集到的情報裏,並沒有這家賭場的存在,所以按道理來說,這家賭場應該算是違法營業。而且我剛才已經進去看過了,裏麵的人大多是附近的平民,賭注也並不是很大,甚至可以說很小,想來應該是附近好賭的人自發組建起來的不正規賭場。”


    拉克珊娜開口解釋著,但她的目光卻忽然轉向樂斯塔拉女士。


    “裏麵的情況...很混亂,比起城東的那家酒吧更亂。”


    “等之後有時間,我會讓人來解決這家賭場的。”


    樂斯塔拉女士並沒有表現出意外的樣子,相反,她已經徹底冷靜下來,大概類似的事情已經不止一次兩次。


    賭場很難能夠躲得了大額消費,而德瑪西亞雄都裏那些個正規營業的賭場更是專屬於貴族也或有錢人的娛樂場所,無論什麽玩法,無論怎樣的對手,賭注永遠都是天價。一枚金幣,足夠普通平民很長一段時間的生活開銷,可在那些個正規賭場裏,卻至少也是十枚金幣打底。


    蘇木不知道這家賭場裏是個什麽模樣,但以平民為基礎的賭場,賭注應該不會超過十枚銀幣。


    這就是差距。


    但也正是這樣的原因,所以才會出現類似的不正規賭場來滿足那些好賭的平民。


    “這東西有什麽好玩的?”


    蘇木暗中咧嘴,他從來沒接觸過賭博,也不太明白。


    但塔裏克卻忽然嘿的一聲笑了起來,包括菲奧娜和奎因,看向蘇木的眼神都有些古怪,但更多的卻是意外。


    “這個賭啊,雖然不是什麽好的習慣,但...”


    “閉嘴!”


    塔裏克還沒說完,菲奧娜的藍鋼長劍就已經噌楞出鞘,憑空卷起一抹森然的寒光。


    落定時,已經架在塔裏克的脖頸上。


    菲奧娜的眼神有些過分的銳利。


    “不說話也沒人把你當啞巴!”


    “...好!”


    塔裏克吞了口唾沫,然後很果斷地點頭,眼神看起來相當堅定。


    他就算再怎麽傻也已經明白菲奧娜究竟是什麽意思,尤其在藍鋼長劍終於離開自己的脖頸之後,塔裏克看向菲奧娜和蘇木的眼神中已經帶上了些曖昧的深意。


    “我記得你應該和崔斯特認識才對,怎麽,他沒教你玩牌?”


    奎因來到蘇木身邊,臉上滿帶著些狐疑的詭笑。


    其他幾人已經動身去抓捕伊芙琳,隻有奎因和拉克珊娜還留在原地陪著蘇木。在來到這裏之前就已經商量過了,無論如何都得有人保護蘇木才行,這是菲奧娜最為堅持的一件事,她不希望再發生像昨天晚上一樣的情況。


    昨天的變故,是黑刀墨淵救了蘇木,這件事誰都不知道,除了菲奧娜,即便不說她也猜得出來。但迴去旅店之後,蘇木很快就把墨淵藏了起來,並沒有帶在身邊。而救了蘇木一次或許是巧合,也或是其他的某些可能,但菲奧娜並不打算把希望放在墨淵身上,相較而言,奎因和拉克珊娜跟在身邊,或者其他任何人都行,哪怕是樂斯塔拉女士,都更能讓她放心。


    所以現在還留在原地的不隻是蘇木一個。


    “崔斯特?那個臭名昭彰的賭徒,他好像還是一個騙子!”


    拉克珊娜也聽說過崔斯特的惡名,臉色當即變得古怪起來。


    “你和崔斯特...”


    “僅限於認識而已。”


    蘇木聳了下肩膀,他並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糾纏。


    “而且我確實不會玩牌,更沒接觸過賭博,難道你們以為老彼得會允許崔斯特教我?那根本不可能!”


    “也是。”


    奎因聳了下肩膀,她注意到蘇木始終盯著菲奧娜幾人消失的方向,就沒在多問。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而奎因和拉克珊娜也漸漸緊張起來,她們的任務就是保護蘇木不會出現意外,所以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行,哪怕現在的伊芙琳已經是隻拔了牙的老虎,但她還有一雙可怕的利爪能夠撕碎自己的獵物。


    賭場裏,一片烏煙瘴氣。


    拉克珊娜之前對這裏的形容似乎有些太過溫柔了些,類似這種的平民賭場,裏麵的環境隻能說是不堪入目。


    貴族一旦放肆起來,定然是招人厭惡,畢竟高高在上的地位與絕對不平等的權利讓他們可以變得相當恐怖,尤其在麵對觸犯了貴族的平民時,他們甚至可以隨意決定那些平民的命運。而在類似的場所中,大部分貴族至少還保持著基本的涵養禮數,但眼前所見,卻讓從沒有來過這種地方的菲奧娜和塔裏克徹底開了眼界。


    昏暗的燈光下,煙霧繚繞間,嗆鼻的劣質雪茄明暗閃爍,汗水的味道,潮濕的味道,食物腐爛的味道,以及某些莫名的味道盡都混雜在一起,甚至其中隱藏著鮮血的腥氣,簡直讓人惡心作嘔。


    寬闊的地下空間裏,桌椅板凳破破爛爛,角落的地方滿布青苔,那些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林林總總不下百人。他們或是赤著肩膀吆五喝六,或是在金錢驅使下做著的不堪勾當,坑蒙拐騙之類。酒精與雪茄迷醉著人心,視覺感官刺激著情緒,汙言穢語充斥在耳邊。初次見到這些的菲奧娜和塔裏克幾乎忍不住暴怒出手,恨不得將這些人殺個幹幹淨淨!


    人性醜惡,暴露無遺!


    平靜怡然的生活下,總會隱藏著黑暗的一麵。


    “這些東西上不得台麵,不好由軍隊出麵鎮壓,所以大部分都是由光照者來解決的。”


    樂斯塔拉女士的表情很平靜,她對這種場麵已經司空見慣了一樣。


    “這個地方不會徹底消失,而會納入光照者的管理,畢竟每個人都需要宣泄情緒的地方,貴族,也或平民,都需要,它必不可少,也不可能徹底鏟除。我們能做到的,就隻有盡可能讓它變得正規起來,否則完全查封,後果不堪設想。”


    說完,樂斯塔拉女士鎮定後退,她隻是跟著來看一下這家賭場裏的情況,同時也預料到了菲奧娜和塔裏克見到這幅場景後的反應,以免他們會做出什麽過分的事來。


    目的已經達到,他們兩人也已經冷靜下來,樂斯塔拉女士還是其他事要做。


    蘇木所處的地位有限,所以注定了他的眼界有限。


    賭場裏的這些人再怎麽不堪,那也是德瑪西亞的公民,樂斯塔拉女士有義務保證這些人的安全。之後的抓捕行動並沒有非常安全,尤其對這些人來說,黑暗生物伊芙琳,還有不計後果的盧錫安,他們兩個一旦出手,肯定會危及旁人,而樂斯塔拉女士需要做的就是盡可能地疏導這些人趕快離開,還有周圍的居民們。


    賭場大門外,負責守衛的一對中年夫婦正小心翼翼地抱著腦袋蹲在房間的角落裏,瑟瑟發抖地偷看著退出來的樂斯塔拉女士。


    “賭場暫停營業,你們知道應該怎麽做。”


    樂斯塔拉女士在他們麵前停下腳步,眸光森寒。


    這對中年夫婦隻得滿臉苦澀地點頭,當然更多的是恐懼,猶豫了片刻後,終究還是痛苦地歎了口氣,小心翼翼地躲過樂斯塔拉女士身邊,進去賭場裏麵把所有賭客都驅逐離開。


    而賭場裏的菲奧娜三人也已經發現了藏在陰暗角落裏的伊芙琳,殺氣騰騰。


    她正坐在一個肥胖男人的身上,鋒利如刀的雙手十指緩慢地撕裂著他的胸膛,將一塊又一塊內髒生生掏出,場麵恐怖而又令人作嘔。造就了這一切的伊芙琳臉上滿帶著愉悅的表情,但那個男人卻似乎並沒有察覺到這些,隻是僵硬地躺在那裏,沒有絲毫反應,已經氣息奄奄,分明是活不成了。


    黑暗生物的能力似乎有些古怪,周圍人也都是瞧不見的樣子。


    剛剛進入賭場的中年夫婦瞧見菲奧娜幾人難看的臉色,雙腿一顫,差點跪在地上,他們可承受不住這種凜冽的殺氣。但無論是菲奧娜也或塔裏克,盧錫安,誰都沒有理會過這兩個家夥,徑直奔著似乎還沒發現他們的伊芙琳而去。


    藍鋼長劍出鞘,遺物雙槍上膛,塔裏克也捏緊了拳頭,殺機騰騰。


    這片地下空間略顯有些擁擠,但任何擋在麵前的垃圾都會被他們無情地推開。冰冷的劍刃,黑黢黢的槍口,以及塔裏克魁梧的身材,當那些個賭客終於發現這家賭場出了變故的時候,一陣吵鬧的喧嘩再也無法避免。


    關於賭徒,瘋狂這樣的形容詞可並非空穴來風。


    但盧錫安卻從來都不懂什麽叫手下留情,槍聲接連響起,他的腳下很快就出現了幾具不太完整的屍體。


    混亂,甚至於暴動,在短暫的寂靜後驟然而至,所有人都沒命一樣地逃了出去。


    很快,這片擁擠的空間就變得空了下來,隻有那麽了了的幾道身影遙遙對峙,還要一些趴在地上的身影,毫無聲息。


    不止盧錫安的腳下,伊芙琳腳下的屍體,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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