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都以東,綠齒峰。


    河流貫穿著富饒的大地,從此而去,再向遠方就會十分接近前線的戰場。而作為德瑪西亞通往東方的主要幹道,綠齒峰南北相望,中間的峽穀也早就人為地開辟出一條足夠寬闊的大路,東西往來的商客無論是去往皮爾特沃夫,也或艾歐尼亞,都需要經過這裏。


    河流滾滾,草木蔥蘢,天色蒙蒙亮時,菲奧娜就已經駕著馬車趕到了這條巨大的峽穀。


    一路風馳電掣,難以想象的迅速。


    而車廂裏的蘇木,早已經顛得近乎昏厥過去,尤其這一路的磕磕絆絆,偶爾坐不穩,腦袋撞在堅硬的鐵壁上,一個又一個隆起的大包讓他看起來相當滑稽。


    但馬車仍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菲奧娜似乎打算就這樣穿過綠齒峰峽穀,一路前往皮爾特沃夫,也或直到東岸的海港,以求抵達艾歐尼亞。


    蘇木根本不知道自己到了哪裏。


    天色漸亮,衝入綠齒峰峽穀的菲奧娜眼神焦急,一夜未眠對她而言並不能影響什麽,手裏的馬鞭也是一刻不停,似乎真的很急。


    咻!


    輕微的破空聲來得十分突兀。


    菲奧娜耳廓輕動,眼角也瞥見了從不遠處的亂石堆裏射出的那枚鋼針,閃爍著冰冷的寒光與點點綠意,徑直刺入馬的眉心。


    掙紮都沒有,立即喪命。


    馬車轟鳴,隨著馬匹的翻倒直接砸在地上,大量的木屑殘渣四處亂濺,深深的溝壑蔓延到一旁的亂石附近,可怕的動靜迴蕩在整個峽穀。車廂仍舊完整,卻不知道滾了多少圈,躲在裏麵的蘇木發出陣陣哀嚎,很快就沒了聲響。


    菲奧娜也倒在馬車的殘骸之間,緊閉雙眼,似乎已經昏了過去。


    “嘿,抓到了!”


    許久,薩科那尖銳的聲音從河流一旁的亂石堆裏響起。


    似乎終於確定了蘇木和作為馬夫的菲奧娜已經徹底昏死過去,薩科這才小心翼翼地掀開蓋在頭頂上的石頭,一路蹦蹦跳跳地來到馬車的殘骸之間。


    對於偽裝成馬夫的菲奧娜,薩科並沒有任何興趣,隻是看了一眼就忽略過去,轉而便跑到車廂附近。


    “好堅固的車廂,不愧是用來護送重要文件的人,待遇真好!”


    薩科不斷地敲打著仍舊完整的車廂,那張詭異的臉上滿是好奇。


    “不過這個小家夥兒也真有本事,竟然能住進勞倫特莊園,那些家夥的眼界還真低!”


    搖頭晃腦地嘀咕了一陣,似乎薩科並沒有那麽著急。


    他繞著車廂轉了一圈又一圈,過許久才終於掏出了自己的匕首。


    兩把泛著黃光的古怪匕首,上麵帶著些細微的裂痕,看起來並不是那麽精致,但製作的材料似乎讓人有些眼熟,像是骨頭。


    隨意把玩了一會,薩科忽的一躍坐上車廂。已經翻倒的車廂對他而言並不是那麽友善,唯一的出入口被壓在下麵,如果薩科想要抓住裏麵的蘇木,要麽把車廂破壞,要麽把車廂翻迴來。


    兩種選擇,顯然是破壞車廂更簡單一些。


    但薩科並不知道這裏麵鋪滿了厚實的鐵皮。


    木屑亂濺,薩科的臉上帶著誇張的笑容,眼睛裏閃爍著一道又一道詭異的光彩,隨著那黃色的匕首不斷切下,本就已經布滿了裂痕的車廂很快就露出了裏麵的真容。


    這對薩科而言顯得更不友好。


    “我討厭勞倫特家族,他們為什麽不把這些鐵塊兒包在外麵?!”


    狠狠地罵了一聲,薩科跳下車廂,有些愁眉苦臉。


    車廂裏麵是鐵皮,很厚的鐵皮,薩科隻需要敲兩下就知道這東西究竟有多厚,所以才叫它鐵塊。而這種厚度的鐵皮,如果鋪滿了整個車廂,薩科很確定自己沒有足夠的力氣把它翻過來。


    似乎時間拖得有點久,車廂裏忽然響起陣陣哀嚎聲。


    “嘿,小家夥兒,你醒了?”


    薩科眨著眼睛,猛地興奮起來。


    這特殊的尖利嗓音也就隻屬於薩科一個人,聽過之後就不會輕易忘掉,尤其蘇木,聽過不止一次,所以車廂裏很快就沒了動靜。


    “喂,小家夥兒,我知道你在裏麵,別不出聲兒啊,咱們可以好好聊聊!”


    薩科看起來相當有興致,一躍跳上車廂,匕首不斷敲著已經裸露出來的鐵皮。


    “咱們商量一下,我幫你把勞倫特家族交給你的重要文件送到皮城去,肯定可以送到那個警察署署長手裏,你把你的腦袋給我,怎麽樣?這會是一場很公平很完美的交易,隻需要你情我願就好了!”


    “但,我,並不情願...”


    蘇木有些發怵的聲音透過鐵皮傳了出來,之後就不斷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還有金屬碰撞的聲音。


    沒能得到想要的答案,薩科看起來有些失望。


    但失望隻維持了很短的時間,薩科嘴裏嘀嘀咕咕地跳下車廂,繞著車廂轉了兩圈,忽的轉身跑開,很快又迴來了,手裏拿著不知道從哪找來的麻繩,將倒在地上的車廂纏了一圈又一圈。


    “我可以給你最後一個機會。”


    薩科敲了敲車廂。


    “說實話,我對勞倫特家族的重要文件很感興趣,但我還是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就像先前說的那樣,你自己從裏麵打開車門,然後咱倆一起把車廂掀起來。”


    “不幹!”


    蘇木的迴答相當果斷,而且那些悉悉索索和金屬碰撞的聲音也都消失了。


    “就算你把車廂翻過來也打不開車門的,我已經把車門抵住了,你別想碰到我!”


    “這很不友好。”


    薩科又開始嘀咕起來。


    他趴在地上像個蟲子一樣蠕動起來,身軀起伏,十分柔軟。盡管這些動作很滑稽,但薩科的腦袋似乎和常人相比有些出入,就這樣持續了很久,才終於爬起來跑到麻繩的另一頭扯了幾下。


    然後拉著繩子跑到河邊,將它綁在懸在河邊的一塊大石頭上。


    重新扯了幾下以確定繩子綁得足夠結實,薩科才終於停止了嘀咕。他在旁邊找來幾塊小的石頭,一點一點塞進大石下麵的縫隙裏,直到整個石頭都變得搖搖欲墜,這才終於罷手。


    “應該可以,沒問題...”


    薩科又嘀咕了幾句,這才轉身來到石頭的另一邊,探著身子用匕首開始在石頭下麵挖起來。


    泥土落入湍急的河流,渾濁順水而去,本就搖搖欲墜的石頭也變得更加危險。但薩科似乎並不在意這樣的危險,他奮力地挖著,直到整塊大石變得越發晃動,他才終於停手。


    而後,薩科一腳便把這巨大的石頭踹下河裏。


    繃緊的麻繩發出一股令人牙酸的聲響,隨時都會崩斷一樣,但另一端的車廂也終於被拉了起來,隨著石頭的徹底沉落,整個車廂甚至騰空起來,蘇木驚恐的吼聲響徹整個峽穀。


    咻!


    刺耳的破空聲適時響起。


    一支冷硬的箭矢從天而落,精準無誤地截斷了繃緊的麻繩,而後狠狠插在地麵,暴露在外的箭尾還在不斷晃動。


    落地的車廂砸在地上,不斷翻動,巨大的聲音震耳欲聾,至於裏麵的蘇木是否還能保持清醒,誰也無法肯定。


    刺耳的長唳伴隨著巨大的陰影一同落下,奎因的身影當空俯衝,眼神仿佛鷹隼一般銳利,抬起的精鋼連弩大肆發威,漫天箭雨灑落,將整個河邊的範圍都囊括其中。


    風暴席卷,華洛尖鳴,湛藍的身影在半空迴旋,鋒利的爪子猶如鋼鉤,隨同在箭矢之後,撕向薩科。


    突如其來的變故似乎並沒有影響到薩科什麽,但他並不高興,沉著臉,手中匕首連連揮舞,將迎麵而來的箭矢盡都斬落,又隨手丟下許多暗藏殺機的小醜盒子。


    “可笑的把戲!”


    薩科刺耳的聲音裏帶著可怕的陰森,似乎有些惱怒。


    他抬頭看向臨近身前的華洛,那鋒利的鷹爪泛著冰冷的寒光,當真猶如鋼鐵澆築而成。


    一枚彩蛋從薩科的袖口滑落,他的臉上忽然露出詭異而冰冷的笑容。


    彩蛋砸在地上,當即炸開,蔓延出濃鬱的彩霧,很快就將舉起匕首格擋的薩科和奮力撲殺的華洛盡都淹沒其中。


    落在旁邊一塊大石上的奎因眼神一沉,舉起的連弩並沒有任何動作。


    然而,煙霧裏卻忽的傳來一陣華洛的哀鳴。


    “凱特琳!”


    奎因臉色大變,急衝上前。


    得到唿喚的凱特琳也終於先生,就在峽穀上方,懸崖邊緣。她將那把精良的步槍舉起,不假思索的扣動扳機,隻聽見砰的一聲,火舌吞吐,那濃鬱到散不開的彩霧仿佛棉花一樣忽然陷下,繼而蔓延的狂風將彩霧吹得搖搖晃晃。


    鮮血飄灑,落在十步開外。


    換彈,上膛,凱特琳的動作行雲流水,眼神冷若冰霜,淩厲如電,毫不猶豫地再度扣下扳機。


    “我從來不會失手。”


    冷靜的呢喃落下,她手中步槍槍杆忽的響起一陣哢哢的聲音,很快便消失,而後子彈帶著明亮的火尾出膛,仿若流星一般筆直越過山崖與峽穀深處的距離,狠狠殺入煙霧中。


    刺耳的唿嘯一瞬即逝,地麵的亂石轟然破碎,鋒利的彈片在破裂的石縫裏閃爍著冰冷的光澤。


    “啊——!”


    又一抹鮮血,濺開十米之外。


    刺耳的慘嚎聲相當痛苦,但緊隨而來的,卻是華洛更加淒厲的哀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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