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聲響一如既往,奎因從來都是用腳開門,無論在老彼得酒吧也或勞倫特家族。


    這很失禮,在任何地方,不止是貴族禮儀中,都很失禮。但對蘇木而言,他已經非常習慣了奎因的開門方式,包括米歇爾,神色間看不到任何變化,更沒有嚐試著去糾正奎因這樣的習慣。大概已經嚐試過許多次,但都失敗了。


    當兩人看向站在門口的奎因時,米歇爾的表現還算正常,隻是微微俯身行禮,但蘇木卻張大了嘴巴。


    “你這是要搬家?”


    蘇木艱難地迴神,卻仍舊有些接受不了。


    奎因正托著一個巨大的包裹,像是一座小山,並且隨著拖動不斷傳來金屬碰撞的聲響。盡管蘇木不能猜到裏麵究竟裝著什麽,但看起來這似乎就是米歇爾準備的東西,大概要用在自己身上。


    “當然不是搬家,而且這裏是勞倫特家族,就算我要搬家也不至於把勞倫特家的東西搬走。”


    奎因衝著蘇木翻了個白眼,而後就托著那巨大的包裹走進屋裏。


    看起來相當沉重,從地毯上留下的痕跡可以看得出來,但奎因的樣子顯然沒有那麽吃力,隻是步伐有些緩慢而已。但之後,奎因就托著這巨大的包裹到了拱窗下麵。


    “還有要收拾的嗎?沒有的話咱們就該出發了。”


    她迴頭看向蘇木,同時打開了窗戶。


    “大概...沒有...”


    蘇木並不能明白奎因要做什麽,包括米歇爾,眼神中同樣帶著疑惑。


    但奎因顯然不打算解釋,微微點頭之後就將手指塞進嘴裏打了個嘹亮的唿哨。就在不遠的地方,華洛那雄壯的身影猛地騰空而起,伴隨著刺耳的尖嘯,徑直向著拱窗的方向飛來。


    而之後要做的事情,蘇木也大概明白了。


    就像猜測中的那樣,身材雄壯的華洛穩穩落在窗台上,在奎因的囑咐下,兩隻利爪勾起包裹就轉身離開,究竟去了哪裏卻不能猜到。而那沉重巨大的包裹,似乎也無法影響到華洛分毫。


    “行了,華洛會將那個包裹送到指定的地方,咱們也該出發了。”


    奎因望著華洛的身影漸漸消失,而後便一躍上了窗台。


    “我在下麵等你,動作快點。對了,還有件事,米歇爾,今天晚上不必準備蘇木的晚餐了,我們迴不來的。當然,如果事情順利的話也許明天就能迴來,但也可能是後天,或者更久一些,前提是你準備的食物份量足夠。”


    說完,奎因就一躍而下。


    蘇木不由得抽了抽嘴角,畢竟這個房間有著三層樓的高度,這種距離直接從窗台跳下去,換做一般人應該不會這麽去做。


    但米歇爾卻仍舊保持著平靜的微笑,也許奎因並不是第一次這樣。


    “蘇木先生,動作稍微快點吧,奎因小姐在下麵等著您呢。您是了解奎因小姐的脾氣的,如果讓她等得太久,後果如何想來不必我再多說。”


    “...好。”


    蘇木忽然有些後悔,大概自己真的不應該接受奎因的交易。


    ...


    德瑪西亞雄都以北有座名叫維羅斯的小鎮,而小鎮以東則是大片的叢林與起伏的山丘。這裏是前往秘銀城的必經之路,盡管並不好走,但除卻這裏之外也沒有更好走的地方。


    兩匹戰馬,在黃昏日落的時候出現在地平線上。


    這是奎因通過一些蘇木並不知道的手段從軍隊裏弄來的戰馬,看起來相當強壯,但從來沒有學習過馬術的蘇木根本無法將其降服,盡管這些來自軍隊的戰馬相當溫順。


    “穿過前麵的林子就到了,再堅持一下。”


    奎因有些無奈的迴頭看向坐在身後的蘇木,連連搖頭。


    而此時的蘇木顯然有些狼狽,腦袋隨著馬背的起伏前後搖晃,灰頭土臉,眼神呆滯,嘴角也不斷地甩著口水。盡管奎因已經詳細地指點過蘇木應該如何騎馬,但聽得明白是一迴事,真正上了馬又是一迴事,蘇木在這方麵並沒有表現出任何天賦。


    直到他被旁邊並駕齊驅的戰馬從背上顛下來之後,奎因就不得不讓這家夥與自己共乘一匹,否則的話,恐怕天黑也沒辦法離開德瑪西亞雄都的範圍。


    “還有,要我說多少遍才行,抱著我的手不要這麽緊!”


    迴過頭去,奎因微微皺眉,又是一巴掌打在蘇木抱在她腰上的胳膊。


    這條胳膊已經變得又紅又腫。


    也許是被顛下馬的經曆讓蘇木有些後怕,上馬之後,他就死死地抱住了奎因的腰肢。而作為一個騎兵,奎因的身材如何自然無需多說,蘇木的胳膊徹底將她的腰肢環繞起來,雙手卡在兩邊腋下的盔甲縫隙,似乎這樣可以帶來足夠的安全感。


    而那所謂的羞愧與男女之別,包括這樣做給奎因帶來的麻煩,早就被顛倒九霄雲外去了。


    戰馬的速度很快,不多時便穿越了前麵的樹林。


    而奎因也終於結束了這漫長的行程。


    她是個相當爽快的女孩,並不介意這種情況下被人抱著腰部,但蘇木對於如何騎馬一竅不通,顛簸的搖擺讓她也經受了相當的折磨。


    “真的,我應該換個交通工具才對,你這家夥真的太蠢了!”


    將兩匹戰馬拴在樹林裏,奎因看著正趴在一旁的樹下不斷幹嘔的蘇木,無奈,又有些好笑。


    “嘔——!”


    這就是蘇木的迴應。


    事已至此,奎因也不打算計較這些東西,畢竟已經離開德瑪夏亞雄都很遠的距離,就算要迴去也得等辦好了事情才行。


    也似察覺到奎因與蘇木的到來,華洛的身形在不遠的地方出現,同時將那巨大的包裹也帶了過來,落地時發出一陣巨大的聲響。


    “我勸你最好吃點東西,否則根本沒有足夠的體力去完成我給你的任務。”


    奎因終於將那包裹解開,裏麵露出了一副完整的鎧甲,泛著金屬的光澤,厚重而又安全。尤其頭盔,套在腦袋上完全不會露出任何破綻,包括眼睛的位置。


    但它看起來並不像是頭盔,反而更像個鐵打的壇子。


    蘇木也終於結束了自己的幹嘔,麵色相當難看,尤其在見到那副鎧甲的時候,更難看了許多,甚至有些不敢置信。


    他從來沒有想過那包裹裏會是這些東西。


    “我隻是答應要幫你抓住薩科而已,並不會有任何危險,這也是你答應我的,但這幅鎧甲是什麽意思?”


    “對啊,沒有任何危險,足夠厚實的盔甲絕對可以保證你的安全,我可是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弄來的。尤其這幅頭盔,米歇爾一整夜都沒怎麽休息,就是為了找人趕工做好這幅頭盔,帶上試試?”


    奎因將包裹裏準備的食物丟開,轉而便撿起那壇子一樣的頭盔,眼神中帶著明顯的興致,迴頭看向蘇木。


    “我拒絕。”


    蘇木越發有些後悔,衝著奎因翻了個白眼。


    但蘇木的拒絕顯然沒有起到任何作用,當他迴過神來的時候,奎因已經提著那壇子一樣的頭盔把蘇木踹到在地,而後便騎在他的身上,強勢地將蘇木的腦袋塞了進去。


    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見,確實相當的安全,隻是有些氣悶,有點緊,腦殼也有點痛。


    “哈,我的眼力果然沒有退步,隻是目測就能確定你的尺寸!”


    奎因笑著敲了敲這壇子一樣的頭盔,清脆的聲響著實有些滑稽。


    “看起來不錯,很合適!不過現在還是摘下來最好,你得吃點東西才能保證足夠的體力,畢竟那副盔甲相當笨重,否則穿上去之後恐怕走路都難。”


    “在那之前,我真誠地希望你能把這東西摘下來...”


    蘇木有些不好的預感,因為這壇子一樣的頭盔似乎越來越緊。


    而奎因也終於從他身上離開,隻是當她嚐試著將那副頭盔從蘇木的腦袋上摘下來時卻並沒有如願以償,尤其在用力的時候更伴隨著一陣悶住的慘嚎聲。


    “好像...真的摘不下來了...”


    奎因適時的停手,微微皺眉之後就轉身離開,將那些盔甲都帶了迴來,同樣強勢地給蘇木全部套上,而後便不再理會。


    “暫時就這樣吧,等之後迴去德瑪西亞雄都,我再找人幫你把這東西拿下來,沒什麽大問題。不過這樣的話就得盡快抓住薩科才行了,兩天時間不吃不喝還可以,但三天的話,就應該會出問題了吧...”


    蘇木的表情如何,大概可以猜到,但這壇子一樣的頭盔沒有任何破綻,奎因自然也就看不出來。


    盡管這家夥是一切的罪魁禍首,但她卻仍舊心安理得地在一旁大吃大喝,而且在不斷地調侃著蘇木現在的模樣。畢竟米歇爾是個細心的女仆小姐,在準備食物果腹的同時,也準備了不少的糕點與密封的淡水,包括燒水工具、點火工具,與相當份量的茶葉,這些東西足夠兩個人在三天之內都不愁吃喝。


    但這些顯然與蘇木沒有任何關係了。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把你吊在樹上狠狠地...”


    獨自躺在一旁的蘇木恨得咬牙切齒,他清楚地聽到奎因將原本屬於自己的食物都給了華洛,同時伴隨著華洛愉快的長鳴。


    至於為什麽躺在地上,隻是因為蘇木確實沒辦法坐起來,這幅盔甲的重量已經超出了他的極限。


    但任何的抱怨也隻能悶在壇子裏而已,蘇木並不認為自己是奎因的對手,尤其在這樣的狀態下。盡管這家夥看起來不太靠譜,但身手如何與靠譜程度並沒有任何關係,畢竟她是一個可以無視軍隊紀律的騎士,哪怕這家夥相當的不靠譜,所以蘇木將後麵的話盡數咽了迴去。


    可冷靜下來後再仔細想想,他似乎還不知道奎因究竟打算做什麽。


    壇子裏的蘇木又是一陣齜牙咧嘴的抱怨。


    “這是第一次交易,也是最後一次交易,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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