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一路急趕著去南邊馳援,行到半途時看到了陳兄發出的信號。”


    “是宮前輩讓我留在那等你們這隊過來,本來的用意是想讓我引你們繞路去包抄妖靈的後路。”陳詩琪此時補充道。


    “是。但詩琪聽我說了北麵的情況卻改了主意,催我掉頭,還與我一道來了北麵。”


    “多謝陳兄來援了,不然這邊還真有點棘手,主要是……拖了汪真人和老周的後腿……”李靈蘊歎口氣黯然道。


    “咳咳咳,哪的話李丫頭,”汪誠庸皺眉道,“如今抄了妖靈了巢穴,毀了他們煉丹的窩點,人人都有功勞,談何脫不脫後腿的!”


    “是,真人教訓的是,”李靈蘊自知失言,如此說豈不也是抹殺了蕭、阮幾人的功勞?忙低頭致歉。


    “不過這樣一來南邊沒遇到麻煩吧?”


    張純恩和煦一笑,“南邊無事,南邊的妖靈本就是佯攻,見偷襲不成便也沒再下死力,宮堂主一到便退散了。其後宮堂主覺得妖靈行動有異,又見陳兄遲遲未至擔心北麵也遭了埋伏,這才叫我與禪月法師過來看看。”


    “原來如此……”


    一番話解開了眾人的疑惑。


    “各位在最危機時刻都能夠堅持自我,做出了最正確的判斷,如此方才能夠聯手破滅了妖靈的一樁陰謀。新一代能有如此諸多的才俊在,老道是真的能夠放心退休了……”


    汪誠庸笑嗬嗬的看向周圍的一個個年輕人,心中欣喜,當真可說是老懷大慰。


    “真人謬讚。”


    眾人一邊答謝,心中迴想也是多少有點後怕。


    此次行動因為情報有限中間又斷了聯係,各組人簡直就是蒙著眼睛過河,一步步向前全憑經驗默契。


    若非張純恩機警早有準備,若非周崇禮力排眾議敢下決斷,若非李靈蘊幾人的拚死拖延,若非陳詩琪的臨時決策,宮鬱人的統籌全局,隻怕錯了任何一環,眼前的結果也將全不一樣。


    即便是梁澤西的堅持已見一意向南,此時看來也可說是歪打正著了。


    “那……既然梁兄的嫌疑擺脫了,這內鬼……又是何人呢……”阮文良突然問道。


    隻是一時間卻是無人答他,隻因聰慧的此時心中早已想到,隊中有如此勢力,而又兩次都參與冀州任務的人,此時隻剩下了一個。


    宮鬱人。


    “宮堂主此時正在追殺南麵潰散的妖靈,派我來前也囑咐了,若北麵也遇妖靈伏擊便盡力拖住,他不時便至。”張純恩道。


    他這是在為宮鬱人辯白了。


    汪誠庸心裏暗歎一聲,他本是對宮鬱人絕無疑心的,可眼前的證據指向,加上那鬼麵人所述的投名契上的內容,卻也容不得他不思量一二。


    鬱人啊鬱人。你到底是真的問心無愧,還是心機就能深沉到如此滴水不漏呢?


    “啊?”梁澤西突然反應過來,“難、難道你們還懷疑宮前輩不成?”


    汪誠庸暫且瞞住了洞中鬼麵的話不提,隻是道:“協會內有人對鬱人有所猜疑,但我是相信鬱人的。”


    眾人點頭,蕭懲惡憤憤不平道:“嘁,我們都是在一線拚死拚活的,誰家沒有個親戚友人葬身妖靈之手!這幫高坐幕後的卻還要懷疑我們?要我說最可能跟妖靈勾結的應該是他們才是!”


    這話雖然不是針對梁澤西說的,但他作為修士協會的內探多少也覺臉紅。


    陳詩琪忙打圓場,“好了好了,協會的各位委員多半也都是退役名宿,年輕時不也是跟你我一樣在一線拚殺出來的嘛。妄自懷疑誰,都是不好的。”


    “盧探查定然是知道些什麽的,隻可惜我們來晚一步……”李靈蘊黯然道。


    “是啊,盧探查生前曾受酷刑逼供,妖靈留他性命必是想逼問些什麽……”陳詩琪沉吟道,“可妖靈是想知道些什麽呢?”


    盧弘真的目的和調查進度?似乎不是多難猜和多重要的事。


    修士協會內部的機密?探查也不是協會高層,所知的訊息恐怕也是有限。


    “會不會是……”梁澤西猶猶豫豫道,“盧探查留下了什麽重要的物證?”


    “物證?”


    “凡事總講究個證據嘛,我們做密探的也不可能光靠口說為憑,尋到了妖靈或內鬼的蹤跡總要留個錄音、攝像什麽的以為憑證,所以微攝、錄音筆這種東西總是不離身的。可我們為盧探斂屍時卻一樣也沒看見。”


    蕭懲惡打斷他,“咳,盧探查都被折磨成這樣了,什麽微攝、錄音筆這種東西肯定早就被搜去毀掉了。”


    “是。但……萬一盧探查被抓前留下了一樣,藏起來了呢?”


    眾人同時一怔。


    這倒似乎能將眼前的疑點解釋得通了。


    “就算是有這麽一樣東西,可妖靈沒找到,內鬼也沒找到,我們又該上哪找去呢?”汪誠庸吧嗒口煙,皺眉思索。


    這時張純恩卻是突然一笑,開口道,“真人,也許我們並不需要去找。”


    “哦?”


    “若真如梁兄猜測的那樣有這麽一件證物留存,那麽我們隻要尋出近來誰在找它,那也是一樣。”


    汪誠庸緩緩點頭,心中已是有了計較。


    正這時,西麵劍光劃過,卻是周崇禮禦劍折返歸來。


    幾人招唿他落下,眼見他獨自一人李靈蘊詫異道:“嗯?老周?羖傲呢?”


    “跑了。”周崇禮無奈搖頭,隨後又道,“太師叔,咱們通知其他組的人放棄搜捕吧,紋吉到了。”


    “紋吉!”眾人紛紛愕然。


    ……


    而此時,讓人聞名而怯膽的大妖紋吉則正站在一具屍首前沉默不語。


    地上躺著的是一隻尺許長的鼠屍,正是寸莒。


    隨後匆匆奔至的羖傲一臉驚慌的唿道:“寸莒在哪、寸莒在哪?怎麽……怎麽就死了?丹藥呢?!”


    “沒了。”紋吉壓抑的聲音,沉沉道。


    “怎麽會?巢穴以北再沒有討伐隊的修士,寸莒一路向北怎麽就好好的死了?”


    紋吉淡淡瞟他一眼,“一切都是你在指揮安排,我才剛到不久,你問我,我問誰去。”


    羖傲聞言一窒,緊接著背後的冷汗便是涔涔而下——他已想到,自己作為此地主事之人,丟了丹爐失了丹藥,這趟就算囫圇的迴了藏地,隻怕藏地王也要扒他筋抽他骨的!


    “誒誒你別動!”羖傲突然一聲高叫止住了紋吉伸向寸莒的手。


    “此地前後無人,莫不是你覬覦大王的神丹先到一步殺了寸莒吧!”


    “嗯?荒唐!”紋吉怒斥,“你一雙瞎眼看不見這周圍打鬥的痕跡嗎?”


    “哼!誰知是不是你弄出來的障眼法,”說著蹲下身軀一探,“屍、屍體還熱著!分明就是剛死不久!”


    紋吉目光一寒冷,冷冷盯著羖傲道:“我若是心懷不軌,便不能在這兒殺了你麽!”


    “呃……我、我跟兄長說笑呢……”羖傲腿上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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