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位相貌普通,鑽進人群便能讓人認混的男子,便是前幾日被周崇禮除掉的樹妖百誌的哥哥同山。


    同山抬起頭來,堅定的說道:“老師,我迴來為百誌報仇了。”


    神秘男子歎了口氣,道:“你不是不知道中京有多危險,一旦暴露,麵臨的就是四麵八方上百修士的圍堵,何必枉送了性命呢。”


    同山恨聲道:“中京修士是多,但他周崇禮總有落單的時候。隻要給我機會,一擊便能要了他性命,從此遠走高飛再也不入中京一步。”


    聽聞同山要找機會偷襲周崇禮,神秘男子沉默片刻,張開左手緩緩伸到同山麵前,歎道:“便是周崇禮一人就好殺麽?”


    同山凝眼細瞧,隻見老師的左掌心處有一道寸許長的傷口血痕尤新。旁邊女子輕唿道:“老師您沒事吧?”


    神秘男子搖搖頭,說道:“說來也巧,來的路上正碰上了周崇禮,與他過了一招,這道傷口便是拜他所賜。”


    同山不服道:“我這幾年在外也有機遇,修為大有長進,以暗擊明,便不信殺不了一個剛出師的小道士。”


    神秘男子聽同山說自己修為大進,雙眼一瞪,盯著同山道:“你不會去吸食他人精血了吧?”


    同山被男子一瞪,氣勢立時一弱,躬身避開視線,答道:“沒有老師,我遵守您的教誨,都是自己修煉所得。”


    神秘男子繼續盯著他,肅聲教導道:“你記住,借助外力終為下乘。樹妖一族雖然修行緩慢,但壽元極長,你天賦上佳,日後大有可為,可別因一時急切誤了以後修行。”


    同山低頭道:“是,老師。”


    神秘男子緩和神色,繼續說道:“你可別小瞧了周崇禮,老夫的修為你心中有數,這道傷痕並非劍傷而是空手所致,能空手傷我豈是易事?若我猜的沒錯周崇禮已經凝聚金丹,你恐怕不是他對手。就算偷襲,機會也不大。”


    女子聞言,訝然道:“二十歲就凝聚金丹?這……這怎麽可能?”


    “天下能人異士,天賦卓絕者多矣,你們可別小看了人類。”


    同山臉上一陣青白,咬牙片刻後,突然雙膝跪地,向神秘男子叩首後說道:“聽說老師已得靈雲觀無上神功,求老師教我神決,助我得報血仇。”


    神秘男子眼神轉厲,冷聲問同山道:“你聽誰說的?”


    同山支吾道:“是,是聽師兄弟們聊天偶然說起。”


    女子急忙辯解:“老師,我們可絕沒吐露過半個字。”


    神秘男子閉目思索,輕哼一聲,冷冷道:“看來是有人故意透露給你,想叫你來試探我呀。”


    同山神情慌亂,硬著頭皮繼續說道:“老師息怒,學生決沒想試探老師,隻是此時報仇心切,沒有辦法這才冒昧請求。求老師傳我神功,隻要我能手刃仇人,不僅今生,來世也願做牛做馬報答老師恩情。”


    神秘男子歎道:“你別信他人亂言,世上哪有什麽神功是能讓人立刻變強的。我該傳你的都傳了哪曾藏私?唯有這部功法深奧難明,沒有幾人參透過,隻知道是使人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之法,你如今功力不夠,看了反而有害無益。”


    同山難掩失望之情,默默的咬著牙低頭不語。


    女子見狀不由勸道:“同山,老師傳我們修行功法,庇護我們修成人身,恩同再造,必然不會騙你。你先冷靜一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何必急於一時?”


    同山諷刺道:“相嬰,你倒說得簡單,若是你至親之人被害,你可等得下來?再說我是樹妖,天然修行緩慢,若這次我殺不了周崇禮,來日隻怕更難。”


    名叫相嬰的女子聞言默然。


    神秘男子道:“同山,人也好妖也好,活這一世遠有比報仇更重要的事,若是仇人好殺,不妨殺之,要是為報仇拚上性命,就殊為不值了。你叫我一聲老師我才來勸你幾句,之後如何行止由你自決,隻是不要連累了其他人。”


    同山對神秘男子再次叩首,含淚道:“多謝老師教誨,但我與百誌同根分生,我倆先後有了靈智,在路邊相伴二十餘年這個仇我咽不下去。若是此行不順,也是我的命數,無怨無悔。望老師保重,同山告退了。”說罷,起身抹淚,頭也不迴的去了。


    看著同山離開,相嬰欲言又止,想了想最後還是問道:“老師為什麽不問問是誰在鼓動他?”


    神秘男子搖頭道:“還能有誰?沒想到藏地王一直在盯著我的行蹤。唉,我無非是抽空教了些學生,又不打算開宗立派與他爭鋒。這人剛愎多疑又嗜殺寡恩,你們如果有人想追隨他可要當心一點。”


    相嬰躬身稱是。


    這一夜,方信遊在擔心王崇安的傷勢,李靈蘊在想辦法如何瞞過家人,周崇禮在思討林間遇到的對手,神秘男子在憂心學生的未來。各人有各人的心思,不知道有多少人會難以入眠。


    ……


    這日之後,時間一晃而過。周崇禮十日罰禁期滿,這天早上,周崇禮從打坐中蘇醒,隨著他雙目張開,開門聲響起,趙崇苦領著萬崇山推門進來。


    一見麵,萬崇山就笑著拱手賀道:“恭喜師兄辟穀成功,離仙道又進一步。”


    周崇禮還不知道,他住在靜室十日,每日隻喝清水未進一粒米的事跡已傳遍全觀,一時成為美談。


    周崇禮微微一笑。這十日,每日裏打坐運功,細查已身變化。又將所思所得與《純陽金丹功》一一對照,要訣第五層很多關隘之處紛紛迎刃而解,玄妙之處心領神會,當真妙不可言。而辟穀,對比這些收獲不過是順勢而為的小道罷了。


    辟穀一直以來就被道家看作是踏入登仙大道的第一步,最大的好處就是能夠保持靈力的純淨。


    周崇禮才滿二十歲便有此成就,現在當真是人人高看一眼。比如趙崇苦今日見到周崇禮便主動抱拳問候,不像是來釋放罰滿出室的弟子,倒像是恭迎功成出關的前輩。


    人有時確實奇怪,周崇禮覺得就算自己主動閉關靜思,也難有如此進步。如今被迫罰入靜室,可能沒了選擇,又有十日之限,竟然如有神助,體察己身猶洞若觀火、明察秋毫。這可能就是修道講求順其自然不假一絲作為的原因吧。自己剛得丹月餘,正好遇此番機緣,可以說是十分幸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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