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號雅間內,氣氛凝重壓抑。


    馮墨亭兩眼血紅,憎恨的看著地上的大林縣知府。


    “是他,就是他!”


    馮墨亭胸膛起伏,悲憤與怒火幾乎要衝垮他的理智,“狗官孫世昌,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吧!”


    楚蒹葭有些害怕,低聲向馮墨亭問道:“馮公子,這人是誰啊?”


    馮墨亭氣的渾身發抖,指著他怒道:“這狗官是大林縣知府,我就是被他害得家破人亡!”


    “啊!”


    楚蒹葭驚叫一聲……大林縣,知府?


    這……這不是朝廷命官嗎?


    怎麽被抓到這裏來了!


    要知道,劫持朝廷命官重則滿門抄斬啊。


    楚蒹葭忍不住向秦贏投去驚懼的目光,抓人的,是他身邊的這個老仆人。


    也就是說,是這位秦公子的意思。


    天啊,他膽子太大了!


    不要命了麽?


    “老黃,取下他嘴上的布條。”


    秦贏淡淡品了一口茶,向老黃說道。


    老黃身體不動,手裏不知道哪兒來的一枚石子,彈指打出恰好擦著他的耳朵飛去。


    布條便掉落下來。


    “你們這幫賤民好大膽,不知道我是朝廷命官麽?敢綁我?你們死定了!”


    剛張嘴說話,孫世昌便直接怒罵。


    眸光冷戾,聲音帶著一股可怕的殺機。


    “老黃?”


    秦贏見這孫世昌好像不認識自己啊,明明他把腰牌給了老黃。


    這時,老黃彎腰湊在秦贏耳邊,低語:“我是在路上碰見他的,索性就直接抓過來了,也沒有表明身份,他不知道您是誰。”


    秦贏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不過現在的情況,好像是不知道的話更好,免得他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你叫孫世昌是吧?”


    秦贏眼眸微冷,淡淡質問。


    “知道本大人的名諱,還敢綁人,你真是活膩了!”孫世昌冷冷一笑,下一刻,他轉頭看向馮墨亭,眼神變得猶如毒蛇一般冷厲。


    “是你這賤民主謀?好膽!本官知道你在帝都胡說八道,正要來抓你迴去,沒想到你竟膽大包天,敢找人綁我!”


    “馮墨亭,本官現在判你有罪!斬立決!”


    孫世昌一聲怒吼,完全不像個被綁之人。


    秦贏看到都樂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這麽不怕死,難道他搞不清楚自己的處境?


    都成這樣了,還敢威脅人。


    他是對自己的官位這麽自信嗎?


    還是說背景太大,覺得沒人敢動他?


    總之,孫世昌確實讓秦贏感覺到了大老爺的氣質,被打成豬頭綁到這兒還能那麽囂張,可見平日裏坐在衙門高位上,是多麽的霸道。


    “狗官,我既然敢來帝都告禦狀,就不怕你!”馮墨亭雖然書生,但卻極為硬氣。


    麵對孫世昌的霸道威脅,他臉上見不到一絲恐懼。


    “要不是本官今天來得倉促,未帶人手,豈能被你們抓住!”


    孫世昌恨恨不服咆哮。


    “公子,他是一人上路的,未見隨從。”老黃這時解釋道。


    秦贏眸光森冷,質問道:“你一個知府進京,為何不帶隨從?”


    一個知府,出門竟然不帶任何隨從,這不正常,而且聽他的語氣,分明是知道馮墨亭在帝都告狀,所以火急火燎趕過來抓人的。


    既然是抓人,更不可能一個人來了。


    這本身不合理啊。


    然而,聽到秦贏一副審問他的語氣。


    孫世昌不屑冷笑,直接別過頭去,壓根不打算理秦贏。


    在他眼裏,秦贏這一夥人不過是馮墨亭找來的幫手而已。


    馮墨亭被他害得家破人亡,定然是要報複的,區區賤民的下作手段,也配審問我大老爺?


    “秦公子,這事我知道。”馮墨亭這時開口。


    秦贏道:“你說。”


    馮墨亭眼眸憤怒,低喝道:“這個時間,大林縣衙門的衙役應該都抓人頭稅了,這人頭稅十天收一次,恰好趕上時間了,所以他才沒帶人。”


    聽到這話,秦贏不禁疑惑。


    “人頭稅?”


    馮墨亭解釋道:“是這狗官巧立名目收取的一種稅,家裏有幾口人就要交幾份稅,還有耕牛稅、農種稅、糧食稅、就連去衙門報案都要交報案稅。”


    秦贏一聽,當即怒上心頭。


    “什麽!”


    就連一直沉默寡言的老黃,都罕見的動怒寒聲道:“如果不交稅會怎樣?”


    馮墨亭滿臉悲痛,“如若不交稅,那衙役就會搶,若實在沒錢,就會拉走百姓家裏的牛馬,變賣糧食。大林縣已經有幾百戶人家被收垮了,更有甚者連家裏的女兒都被搶了去。”


    說話之間,馮墨亭渾身氣得發抖,恨不得衝上去把這個狗官生生咬死。


    秦贏的臉色已經陰沉到極致。


    人沒有最惡,隻有更惡。


    這麽多稅,虧他想的出來啊。


    耕牛都要交稅,報案也得先交稅,不交就搶……天底下還有比這更離譜的事嗎?


    簡直駭人聽聞,令人發指。


    秦贏第一次這麽憤怒。


    這簡直是亡國之舉。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百姓就是水,若逼得百姓活不下去,那麽就隻有造反。


    “哼,賤民就是賤民!”孫世昌聽到這些話,不僅沒有半分羞愧,反而理直氣壯的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朝廷多收點稅怎麽了?是誰保國土平安?是朝廷!”


    “是誰管你們這些賤民的生死?是我們當官的,你們這些賤民,不知感恩還敢綁架朝廷命官,真是該殺!”


    砰!


    下一刻,秦贏手裏飛出一個茶壺,直接砸在孫世昌臉上。


    茶壺爆碎。


    孫世昌的臉也開了花,被砸得滿臉是血,七葷八素。


    “該死的東西!”


    “我讓你嘴賤!”


    “賤民是吧,你全家都是賤民,長人樣不幹人事,你喜歡當大老爺是吧,我讓你當!”


    秦贏一邊怒罵,一邊拳打腳踢。


    他實在忍不了。


    這狗官巧立名目坑害百姓,幹這麽多壞事,居然還打著朝廷的名號,讓朝廷背黑鍋。


    如果今天他不出宮,沒有碰到馮墨亭,秦贏還不知道,原來民間的官員,已經惡到這種地步了。


    這樣下去,不等魏國來攻。


    大漢就被這群吸血鬼害死了。


    “啊……你敢打我!”


    孫世昌被揍得哇哇大叫,但嘴裏還是不服軟,厲叫道:“你死定了,你全家都死定了,我叔叔是戶部尚書,他一定會滅你全家滿門!”


    話音傳出。


    換來的卻是秦贏更狠的暴打。


    楚蒹葭悄悄向馮墨亭詢問,“他姓孫,戶部尚書姓趙,怎麽會是他叔叔?”


    馮墨亭極為鄙夷的道:“這人是屬狗的,誰權利大就認誰當叔叔,他這個知府也是行賄得來的。”


    聽到這話,楚蒹葭也是一臉鄙視。


    她雖說是青樓女子,但怎麽說也是憑本事吃飯,賣藝不賣身,每一分錢都是辛辛苦苦自己賺來的。


    可這孫世昌一個大男子,竟然無恥到這種地步,為了找靠山連臉都不要了,跑去認別人做叔叔?


    “少爺,再打人就死了。”


    老黃輕聲說道。


    “唿……”


    秦贏唿出一口氣,抹了一把額頭的汗,衝馮墨亭說道:“我打累了,輪到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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