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斷朝著草原的深處行進,無論走到何處,我們都能看到那座名為亥多拉羅的火山,它看起來就像這草原的守護神一樣,我突然間想到了古時候的人們,將高山神化這種事情比比皆是,現在看著那亥多拉羅火山,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古人為何要這麽做了。


    畢竟在那種靠天吃飯的時代,除了山的神化,還有自然的神化,這些行為彰顯了人類的渺小,詮釋了古人對大自然的敬畏,然而現在時代變好了,人類對自然的這種敬畏感卻是消退了,不再認為「是自然澤福了我」,而是產生了「是我征服並控製了自然」這樣的想法。通過觀察我發現懷有類似想法的人還真不少,隻能說這真是相當令人感到悲哀。


    浪費主義大張旗鼓的在盛行,這不但是沒有素養的體現,更重要的是,我們的浪費是以對自然環境的汙染破壞為代價而得來的,有一句話其實說得簡單但卻非常有道理,那就是「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因為金錢的力量,大量的動物被消滅減少,最後成為了瀕危物種。


    同樣情況在自然環境上也在演出著,為了支撐起人們的浪費主義,最終結果就是大棚種植和大規模養殖,而這兩者則製造了嚴重的汙染,農藥的使用殘餘,家禽的屎尿糞便處理問題,就這麽沉積於土壤溶於水源乃至最後流向人們的食道。


    這種浪費主義,在這個世界我也見過,基本都發生在那種低素養的人身上,尤其是以突然獲得了財富的爆發人群為主,而在這姆拉多草原,我遇見的獸人全都是節儉主義,這固然有自然環境的因素,但是我看到獸人族的富裕人群在這當中其實是起表率作用的,正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才會歪,由此可見這種節儉主義並非隻是因為條件上的不足,而是從上往下的貫徹。


    而且我還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生活在草原的獸人族,他們其實並沒有書本上所寫的那麽貧窮,雖然這裏還是以村落部族的形式在運轉,但是至少我沒看到過有任何一例饑餓的例子,相比起因為現代化、工業化造成的財富分配不均以及工業剪刀差,在此生活的獸人們看起來似乎要更加幸福。


    通過燁的調查,我們最終發現,獸人們能在這貧瘠土地創造出滿足人口所需的農作物,這似乎是與獸人族中的德魯伊分不開的,而在更深入的調查了解後我們發現,這獸人族的德魯伊,似乎不同於我們在精靈族所見的德魯伊。


    將兩者放在一起比較的話,我認為精靈族的德魯伊是以戰鬥為主,而獸人的德魯伊卻是以自然研究為主。這現象可就有趣了,以我從書中學來的知識,上麵描述的獸人族是粗野的、是封閉的、也是落後的,反之精靈則是優雅先進的,雖說在「封閉」這點上,精靈也遭到詬病就是了,不過至少從意識形態和認知上,人類是傾向精靈族的。


    但是就兩方德魯伊的區別卻讓我感覺,或許事實並非是如此的,所謂的粗野,在我看來更像是對其外貌的歧視,而封閉也談不上,至少我們在與獸人進行接觸的時候,對方可是非常樂於交流的,而且對於交易什麽的,也並不抗拒。


    最後再談「先進」與「落後」,仔細想想所謂的「先進」,所謂的「落後」,到底是以什麽為標準?是以某人的意誌還是以某個群體的意誌?參考的標準是什麽?是軍事的強盛、是經濟的興旺、還是文化的繁榮?


    ——要是標準是經濟的興旺,那麽因為金融資本的貪婪而造成的饑餓現象,到底是先進還是落後的表現?


    ——如果標準是軍事的強盛,那麽因為軍事強權的殘忍而製造的殖民掠奪,到底是先進還是落後的表現?


    到最後看來,也就文化的手段看起來比較溫和了,但是在此之前,我認為消滅饑餓才是更為重要的事情。而且以文化來判斷「先進」「落後」也不算什麽客觀的方式,各文明、各文化是有其不同也是有其多樣性的,隻要不是那種會危害到別人的東西,那就應該予以理解認同。


    每個人都是不同的個體,相似的外貌也會有不相似的性格,相似的性格也會有不相似的外貌,就算是外貌與性格相似,其成長的軌跡也不可能完全相同,因此人的多樣性決定了大家的追求是不一樣的,不管收獲什麽能令其心滿意足,但其前提必然是因饑餓消失而獲得的「安心感」。


    當然,我個人對於科學發展是認同的,我所質疑的是「因科學發展而催生出的那些暴行」,如果說在生產力低下的時期,一個族群因生存對另一族群的武力掠奪還算是可以理解的事情,那麽在生產力過剩的情況下,還會出現饑餓這樣的狀況,那就一定不是什麽合理的事情了。


    若是攤開了深究,這當中的矛盾就太多了,當下我也僅是因為看到了獸人族的社會現狀有感而發,就結論而言對於獸人族的不實記載,我認為是人類的傲慢和偏見,不是以客觀角度出發,而是用主觀去進行判定。


    ——甚至有些發文描述獸人族狀況的所謂“學者”,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走入過獸人的生活圈,若是人雲亦雲也就算了,其中有些我不知道他是抱著怎樣的心態,或許是為了博取眼球,或許是種族主義者,總之描述的一些東西看起來簡直就是牛頭不對馬嘴,一點根據都沒就黑而去黑。


    不了解就不發言,在我看來這本應該是為人的基本,但是有的人卻連基本都拋卻,或許是為了自我滿足,或許是為了獲取利益,若隻是為了自我滿足,最多也就是個愚蠢之人,但若是與利益相關,那就是一個帶節奏的可惡之人了,我甚至都不想認同這種人是「節奏狗」,這樣對狗也太失禮了,簡直就像是——本應該是「垃圾」的鍋卻甩到狗的身上一樣。


    當我發現獸人族竟然能用如此貧瘠的土地種植出能滿足其人口需求並且還有剩餘的農作物時,我是非常震驚的,用畝產量來進行量化比較,獸人族每畝地出場的糧食、農作物基本相當於人類各國的數據,也就比某些黑土地主產區之類的地方要差一些了,但是要以土地的肥沃程度來看,兩者可是有著天地之差的,這一不正常的現象,令我們百思不得其解。


    “——這是重要的情況,如果能從獸人那兒獲取到這方麵的知識,那麽將可以解決更多人的吃飯問題啊!所以拜托了,把這個情況搞清楚吧!”


    為了弄明白這方麵的具體情況,我誠心的拜托燁進行更加徹底的調查,我知道這個工作非常困難,雖說以燁的實力,危險是不會有多少的了,但要用溫和的手段獲取別人的秘密,肯定不是簡單的事情就是了。


    不過到最後,燁還是成功的完成了我對她的委托,探明了事情的真相。之所以能創造如此的奇跡,主要是因為獸人族內曾出現過一位專攻這方麵的大德魯伊弗拉特,他將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了糧食生產,紮根於土地做了許多的開發和改良,據說他所開發和改良的不僅是法術,還有對土地的性質、對種子的適應性得……


    總之是一位可敬的人,而在獸人族當中這位大德魯伊的地位也等同於神明,可以說所有活著的獸人都是受其恩澤的,若不是有這位大德魯伊留下的這些知識還有其精神的傳承者們,獸人族是不可能用如此貧瘠的土地養育出現在的人口數量的。


    過去我曾抱有的是這樣的想法——「自己的美好生活是靠自己雙手創造的與別人、與國家沒有任何幹係」。但是現在,我的想法卻發生了一些改變,當然「美好生活」必然要靠「自己的雙手創造」,這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卻不可能完全靠自己就能實現,沒有一個穩定的環境,那麽作為一個無力的個體,就算再努力的去奮鬥,也不一定能獲得什麽收獲,更何況是在當下的這種虛擬金融經濟大行其道甚至有些無法管控的時候,一不小心就被大資本的力量吞噬薅羊毛,手中的錢瞬間變成廢紙。


    這可不是什麽危言聳聽的事情,傳說中的「金磚五國」因為各種資本力量的衝擊現在已經變成了「一金四磚」,而那剩下的「一金」提出口號想要「和平崛起」,但是卻仍然被由大資本所主導的那些國家所忌憚,將其視為威脅。


    這其實也怪不得這些國家,說到底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和平崛起」,這世界的本質仍然是強者對弱者的掠奪,過去是靠大艦巨炮進行明搶,現在則是以金融為武器去薅羊毛,因此所謂的「和平崛起」在我看來本質上是個偽命題。


    其實這是很簡單的一個道理,當一個人口數量世界第一,甚至是占比接近百分之二十的國家想要崛起,那勢必表示了這世界將有百分之二十的人是很難再被人薅羊毛的了,甚至這百分之二十的人口還想過上如燈塔國人民那樣的生活,這難道不正是威脅嗎!?


    畢竟資源的總量就隻有這麽多,有的人分得的多了,那必然有的人分得的數量就會變得少了,這是連現在幼兒園的孩子們都做出的加減問題。


    所以,看到那種已經轉型成了虛擬金融經濟體,不事生產的發達國家,為什麽還能過得那麽好,難道炒金融能創造到什麽生產值嗎?這明顯是不可能的,金融不過是將大多數人的財富集中到少部分人手裏的工具罷了。


    當然其被創造出來的本質還是有正麵意義的,隻不過和科學一樣,成果最終基本都被「惡」所占了,這不得不說是一件悲哀的事情,同時也是一件無奈的事情,「惡」總是比「善」要強,這就是人類社會的本質。


    所以說,那些丟了良知,內心醜惡的人類正走在自毀的道路上,反觀迴來還是獸人族這樣的淳樸之風更令我看到生命的可持續性。科學研究太陽也是有壽命期限的,這眾所周知,因此有人會說如果科學技術不發展等到太陽的壽命終結時人類會如何如何,這論調是沒錯的,但是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跳出銀河係的能力還沒有看到但是以現今科學技術的發展,人類就已經擁有自我毀滅的能力了。


    所以到底要不要,而且以現今人類的良知能不能承擔科學發展所帶來的責任,一切還是未知,在我看來現今的人類對於自然環境來說就像是剛剛發育成青少年的初中生,剛因發育而掌握了一點力量,卻無力去駕馭自己手中的這份力量,並且腦子的發育也還不成熟,容易被各種「情緒」所控製,最後因衝動而付出高昂的代價,那甚至是自身無力承擔的代價。


    關於獸人族的德魯伊們研究出的這些農業技術,我當然是要獲取的,甚至在我看來他們所掌握的這種技術,比獸人族能提供的戰鬥力還更加讓我看重。


    不過如果能達成協議,既收獲戰鬥力又收獲他們的技術,那就更完美了,但是現在看的話,能打動別人的籌碼並不多……在來這之前,我們的計劃與當時對侏儒族的策略差不多,是考慮著用更加肥沃宜居的土地來換取獸人族的力量,可是現在這麽一看,人家根本就不需要……人家在此的生活看起來美滿又安詳,甚至令我都有點想歸於這桃花源一般的田園美景當中了……


    不能用土地來吸引對方,那麽難道要用武力來進行威脅嗎……真是苦惱,這可是有悖我的許多想法的啊……不過,若是為了能讓最終的目標實現,要是能消除掉饑餓的話,那麽就算是要我用出肮髒的手段,我也不會猶豫。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如果作為一個有能力的人,不能站出來做點什麽,那還能靠誰去做事情?即便背負上罵名也好,隻要最終的目的是好的,那麽我就願意去背負,兩全其美的事情誰都想要,但是也必須正視那種不能兩全其美的情況。


    於是乎,帶著各種各樣的心情,帶著各種各樣的想法,我們一行人最終抵達了,獸人族的皇都。


    說是皇都,其實也隻是更大一點的部落而已,這裏與我們在草原的任何地方看到的情況都一樣,隻不過那些村落大多是單一的獸人種族,而這裏則是大雜燴一樣的地方,不過由於是有皇族的存在,所以這個地方還是有一些不同於其他地方的秩序存在。


    據人類書中的記載,獸人族的皇族是一群長著翅膀的鳥人族,然而當我們看到這群所謂的鳥人族時才發現,那些書中記載的完全是狗屁……


    “沒想到啊,獸人族的領導者,竟然是天使——”


    沒錯,出現在我們麵前的領袖,根本就不是什麽鳥人,而是徹頭徹尾的天使。


    “很吃驚嗎人類,但是以你們的實力,天使也不是沒見過的吧。客套的話就不需要了,將你們的來意說出來吧!”


    我看對方根本不願多聊相關的話題,仔細想想這也不是不能理解,我們這群人在對方的眼中應該就相當於「不安定的可疑人士」這樣的存在,我想任誰在麵對這種存在的時候,都不可能掏心挖肺的去與之對談。


    對此,我當然是理解的,對於自己情緒的管控,我自認還是可以的,並不會因為這種事情而影響了自己的態度和判斷。


    “——我們帶著誠意而來,希萊爾閣下。為表示城市我先將我們的目的說出來吧!我們此訪的目的是為了尋求獸人族的強大戰力加入到對抗古神的隊伍當中。”


    “古神?”


    聽了我的話,希萊爾很是疑惑。雖然我們並未刻意將其作為秘密,不過關於古神的事情,目前還隻是極少數人知道,因此希萊爾不知道也是相當正常的。


    為了證明我們的話,這次我們也是花了大力氣將戈利亞斯給帶上了,為了照顧戈利亞斯,莉莉婭特別為其開發了反日光裝備,總之靠著這反日光裝備,戈利亞斯是能在太陽底下自由活動而不受其影響了。


    然而也是因此在看過人類世界之後,戈利亞斯的想法發生了一些變化,之前他是在無奈之下與答應和我們立下契約的,當時既是無可奈何,又是相當不情願,但是現在的戈利亞斯,在體會過人類那豐富的文化娛樂還有美食之後,他已經是給出了真香警告。


    變成文明俘虜的戈利亞斯,現在已經是誰要來破壞,他就跟誰翻臉的程度。


    “這……這力量……如此邪惡……而且這種感覺還完全不亞於神主大人……”


    看過了戈利亞斯的存在後,希萊爾被戈利亞斯那種強大的腐蝕之力所震懾到了。看到希萊爾露出了這種嚴肅的神情,我知道他已經感受到了威脅,然後我所做的事情,就是繼續向天平添加重物。


    “很不可思議是嗎!但這就是事實,是我們在經曆了各種事情之後發現的威脅,而且像他這樣的還有很多個!”


    “什麽!?像這麽強大的存在,還有很多個!?”


    這下子聽了我的話後,希萊爾是徹底陷入到了沉思當中。


    在思考之後希萊爾開口對我們說道:“具體的情況我已經了解了,但是我們目前也正遇上了一些麻煩,可能沒辦法全力去支援這件事情……”


    聽了希萊爾的迴答,我內心暗喜,來了來了!我想要的發展它來了!隻要幫助他們解決了紅龍族的威脅,我們的目的就可以達成了啊!


    “有句話我不知道閣下有沒有聽說過!”


    “……什麽?”


    “石器是我家!堅決不去魔力……咳!搞錯了,應該跟是——世界是我家!互相幫助建設它!所以各位遇到的困難就是我們的困難!不用客氣,你們的困難就交由我們來解決吧!一定會全力幫助你們的!”


    “——真的嗎!?勇者閣下!那可太好了!”


    聽了我的迴答,希萊爾一臉欣喜,從他的表情來看,紅龍一族的威脅似乎真是挺頭疼的,不過以他們獸人的戰鬥力,就算無法與紅龍一族相比,卻也還是能與之抗衡的才對的呀……這裏有點令我奇怪的東西。


    “竟然願意解決我們的困難嗎?不愧是勇者閣下,真是高風亮節啊!”


    突然坐在希萊爾身邊的一名成熟女性發言了,這是一名成熟美豔的大姐姐,聽了這成熟大姐姐的話,我不禁有點飄飄然的感覺。


    “客氣了,客氣了,一切都是為了人民而服務嘛!”


    我一邊迴答著對方,一邊感知著這名大姐姐,能在這種場合發言的,自然是有其身份和地位的存在,然後她的氣息,在火烈暴躁之下,似乎還有種熟悉的感覺,同時讓我非常困惑的一件事就是,她的外貌……並沒有看到獸人族的那些特征,看著反倒像是個人類……


    “——抱歉,忘了自我介紹了,我的名字是瑟曼裏尤,紅龍族的王!”


    “原來如此,原來是紅龍王瑟曼裏尤大人啊!閣下的名聲在下也是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然相當令人敬仰啊……等等,你說你是紅龍一族的王!?”


    由於我一開始的恭維,瑟曼裏尤的臉上也是笑意滿滿,但是當我最後突然對她進行反問的時候,她卻是也如我一般愕然了,不過這愕然也隻是一瞬即逝,馬上就轉變成了慍怒之色。


    “對呀,我是這麽說的,怎麽了?勇者閣下不是說了早就聽過我了嗎???”


    看到瑟曼裏尤的樣子,我也是心下自知失言了,但我想這也怪不得我啊……我實在是太過驚訝了,預想中正在對掐的雙方,竟然站到了一起,而且還有一種「一家親」的味道……這究竟是怎麽迴事?說好的紅龍族的威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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