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戈利亞斯在憋大招,我連忙將同伴唿喚到一起,然後各種盾啊、罩子啊、帷幕啊、靈魂連接啊之類的通通開啟,總之是大技能全交。當我們正好完成這些的時候,戈利亞斯的攻擊也已經完成,隨後一道漆黑的衝擊波朝著我們的位置傾瀉而來。


    這暗影波的威力強大,一點不弱於當初拉狄爾放出的那些招數,而且經此一光炮,名為「弦陰」的這個宮殿群,也徹底被夷為了平地——


    高能之後,我們迅速四散開來,此時映射在我們眼裏的戈利亞斯的本體,是一頭巨大的異獸,這異獸的外形大體看上去似狼又似狐,但是細看之後卻又能發現有許多細節的地方存在著差異,給我的感覺就像是經過了各種拚湊之後才成形的,總之在視覺上是相當的不協調……


    但是視覺上的不協調卻不影響戈利亞斯在行動上的協調,他的動作靈敏,盡管是那麽巨大的身軀,然而在麵對我們的攻擊時,還是能做出很好的應對。不過戈利亞斯再想像剛剛那樣蓄力發出那種威力的攻擊卻是不可能的了,一是剛剛那招需要蓄力太久,二是我們分散之後躲避起來也變得更加簡單。


    這可不像是遊戲裏的boss戰那樣,boss丟技能什麽的還有個時間軸預警,而且那種消耗巨大卻打不中對手的招數,更是毫無價值,無法集中敵人的攻擊,即便再華麗,威力再強大,都隻是演出而已。


    而這也是現代電視電影裏慣用的手法,什麽飛簷走壁躲槍子,左蹦右跳躲爆炸,真的是不要太侮辱人的智商了,每當看到類似的電影時我就想向我們的導演問一句,難道我們的反派都是人體描邊大師嗎!?


    麵對已經變迴了本體的戈利亞斯,珍妮她們也化為龍形態來與其戰鬥,於是這戰鬥也突然轉向了「大場麵」、「大製作」那樣的狀況,麵對三隻巨龍和一隻利維坦的圍攻,戈利亞斯一直處於被動的防禦。


    此時我一邊攻擊著戈利亞斯,一邊對現在的狀況進行評估,按照實力來看,戈利亞斯肯定是強於珍妮她們四個的,但是他打起來卻是束手束腳,就好像在害怕著什麽一樣,而這種情況此前在我與他進行單挑的時候,也是有類似的相似感……


    通過分析,我得到的結論是,戈利亞斯仍然是在虛張聲勢,盡管給人的感覺還是非常強大,但就像是一個氣球那樣,要是被針紮了,那麽就會漏氣爆炸。


    “——各位!全力對他發動進攻吧,他現在還是在虛張聲勢!把他的偽裝揭下來!!!”


    聽了我的話後,大家沒再保留,加強了進攻上的壓力。我們的行動令戈利亞斯感到害怕了,正如我所想的那樣,其實此時戈利亞斯根本不具備用這個形態戰鬥的條件,他是強行以自損為代價完成變身的。


    原本按照戈利亞斯的想法,他會用完成變身時的那一炮將我們全部解決,但是他萬萬沒到的就是,我們在此前與拉狄爾的戰鬥中已經積累了許多應對類似情況的經驗,因此一步錯自然也就步步錯,陷入到最後這個挨打卻無法還手的局麵——


    由於是靠著自損來完成的變身,因此戈利亞斯也就氣勢上比較嚇人,實際力量上要麽隻能專注於進攻,要麽隻能專注於防守,並不能同時在攻守兩段達到平衡,而我的那個針紮氣球的理論也是適用於現在這個情況的,現在的狀況就是隻要有一把足夠尖銳的針刺中戈利亞斯這個氣球,他就會迅速泄氣。


    戈利亞斯的處境在我們加強進攻之後顯得更加困難,在這種情況下再想實現反殺什麽的已經是不可能的了,戈利亞斯深知敗局已定,此時他的心中已經產生了拔線強退的想法了。


    逃跑對戈利亞斯來算並不算多麽困難,畢竟在此前遭遇更為困難的絕境時,他都逃出生天了,在逃跑上的經驗戈利亞斯可並不缺乏,而且這次麵對的敵人與此前麵對的也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隻是可惜了這麽一個讓他吸血恢複的地方,像這樣的地方可並不太多,因此戈利亞斯心中還是非常憤慨的。此前他聽說了我們的戰鬥力之後他是真的有心招攬,而當時的他也太天真了點,在他看來古神的邀約,一同統治世界的預期,應該能讓我們死心塌地的跟他幹。


    戈利亞斯的想法其實並沒有什麽問題,至少對於生存於地下世界的這些古老存在,他們的思維模式就是反攻迴到地表,成為世界之王。在這種思維模式下,戈利亞斯認為我們也有相同的述求是比較正常的,相比神明、惡魔還有凡人,古神是最自私的,他們隻會以自己的利益為先,從根子上就是這樣。


    打定了主意之後,戈利亞斯用出了自己最後的力量,將圍攻著他的珍妮等人逼退,隨後一下從戰場逃掉了。


    起初戈利亞斯的逃跑速度非常快,但是隨著他的力量漸漸衰退,逃跑的速度也隨之下降,而他一邊在逃跑的同時,也一邊在思考著接下來的去處要去往哪裏,此前與我們發生的這場戰鬥令戈利亞斯的身體消耗了大量的力量,而他的傷勢也比之前剛來到幽冥之域的時候惡化了更多。


    “這下子,隻能往去往地表住民的世界了啊……”


    思考之後,戈利亞斯發出了這樣的哀歎,在地表世界他隻能晝伏夜行,盡管也不是不能在陽光下行動,但那樣會弱化他們古神的力量,所以此前誤入到幽冥之域的時候戈利亞斯可是相當驚喜的。


    “不要白日做夢了!還想跑到我們的世界禍害嗎!?做好準備,在此退場吧!”


    發出這聲音的人是艾麗婭,順著我們事先在戈利亞斯身上打下的標記,我們追上了戈利亞斯,不得不說海倫娜小姐發明的這個法術,真是太好用了,無論是上次對埃汏迦還是這次對戈利亞斯,都完成了將軍——


    “為……為什麽會找到我了!?”


    此時的戈利亞斯,他說話的聲音都變得顫抖起來了,從語調當中能聽得出來,他有多麽驚恐——


    “古神戈利亞斯啊!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死在此處,第二個成為我們工具,為我們而活!”


    我沒有理會戈利亞斯的問題,而是自顧自的這麽說道。我們已經將戈利亞斯包圍住了,不同於此前的生死大戰,此時我們的心態非常放鬆,因為我們麵對的已經不再是那頭窮兇極惡的巨獸,此時的戈利亞斯看起來就像一頭剛剛出生的幼犬。


    麵對現在這種形態的戈利亞斯,我們已經沒有需要擔心的地方了,現在他是死是活也完全掌握在我們的手中。想必這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感覺肯定是相當不好受的,此刻戈利亞斯趴在地上,腦袋上的耳朵也折了下來,做出了一副向我們臣服了的樣子。


    “不不不……我不要死在這裏……求你們了……饒了我吧……”


    戈利亞斯倒也光棍,竟然就這麽直接向我們求饒了,看上去一點也沒反抗的念頭。盡管並不清楚他究竟是不是心誠,不過他此時這樣的表現倒是有幾分賣萌的意味,相當具有欺騙性……


    “——所以,你的選擇是臣服於我們是吧!”


    “沒錯,沒錯。”


    聽了戈利亞斯的話我可沒有犯與他相同的錯誤,讓他呈上了臣服我們所需的契約證明。


    “——說起來,這種形態才是你本來的樣子嗎?”


    “是的,大人。”


    接受了戈利亞斯的契約之後,從中能看到的信息表明,他現在因為力量的消耗和身上的傷,基本上是被打迴到了幼生期。有點類似於之前瑟席薇的那種情況,不過兩者也隻是相似,本質是存在極大不同的。


    雖然不知道別的古神是否也擁有這樣的能力,總之戈利亞斯擁有一項叫「擬態」的能力,這種能力與變色龍的那種有點像,當戈利亞斯接觸到一個物種的時候,他就會漸漸學會模擬該物種外貌的能力。


    不過這種改變卻有許多局限,並不像塞妮的那種那麽自由自在,模擬出的外形無法改變,隻能在細節處微調,並且戰鬥起來也並不適應,此前戈利亞斯是為了能待在柒月娥的宮殿中才擬態了人形態,對於他而言還是這副獸的形態更適應。


    至於他說的那個能「奪取」了再「賦予」的能力,由於負麵效果過大,看了之後我就知道,這種力量並不在我們的選擇之內。


    “——好了,你身上受的這傷,是別的古神弄的嗎?”


    麵對我的問題,戈利亞斯給出了肯定的迴答,他的傷正是被別的古神所傷,而且還不是單個古神,是被聯合起來的三隻古神聯合偷襲了才落得如此下場。


    “與你同級別的古神,數量是多少你清楚嗎?”


    “與我相同的有六個。”


    “強於你和弱於你的呢?”


    “沒有強於我的,但是比我弱的卻有很多,大概有十多個吧,不知道有沒有被殺死了的。”


    說著我將此前在矮人王國見到的那個跟戈利亞斯說了一下,想看看他是否認得。


    “按照大人的描述,你們遇上的應該是塔比拉諾,而且是塔比拉諾的部分……”


    照戈利亞斯的說法,盡管他與塔比拉諾是同等級的存在,但是那塔比拉諾的體型卻是巨大無比。


    要比較的話,全盛期的戈利亞斯體長為六十米身高三十米左右,而那塔比拉諾的的體型則是他的十倍有餘。


    不過有個友好的地方就是,體量那麽大的塔比拉諾,其本體並不具有攻擊性,他是靠我們此前看過的那些畸體來保護。


    不過聽了戈利亞斯的迴答,我的內心卻是依然存在疑惑的,既然是同等級的存在,那麽當初為什麽被我們驚擾它會選擇逃跑?按照我們當時的實力,肯定是無法戰勝如此強大的對手的。將我的問題提出,聽了之後戈利亞斯也是一頭霧水。


    “這個的話我就不清楚了……因為塔比拉諾的本體,我也隻見過那麽一兩次,每次的形狀還都不太相同,不過大人說你們當時能與塔比拉諾產下的護衛戰鬥,這倒是很奇怪了……”


    按照戈利亞斯的說法啊,塔比拉諾產下的那些畸體是他重要的護衛和戰鬥力量,就連在全盛期時候的他,要對上三個畸體的攻擊也是受不了的。聽了戈利亞斯的話後,我也變得困惑了,這當中存在的實力差距……


    “——會不會是由於我們當時遇上的畸體還還處於幼生體的關係?”


    此時伊麗莎白說出了她的看法,迴想起當時發生的狀況,這種可能性極大……


    “那麽數量,塔比拉諾的這些爪牙的數量多嗎?”


    “應該是不多的吧,至少我看到的幾次就那麽十來個。也可能會更多,不過交戰的話一般就這個數量。”


    從戈利亞斯的迴答,我推測此前所見的那種狀況,並不是因為我們的緣故導致那些畸體自相殘殺,而是他們的生物性就是如此,就像是養蠱那樣的方式。


    我現在仔細迴憶起來,那些產下的畸體,似乎質量也是參差不齊,有的天生就強大,而有的在當時撞到冰牆就變成了肉泥,再加上孵化後的那種要吞噬一切的饑餓感……不少卵生動物都有類似的習性,在出生之後將裂開的蛋殼吃掉,補充營養。


    按照這個邏輯,我猜測是由於塔比拉諾每次孵化的單位數量過多,而這也導致了這些畸體營養不浪,所以才會一誕生就有那麽強烈的饑餓感。


    最後通過討論,我們還總結出了塔比拉諾更多的信息,比如他有繁殖周期之類的,又比如那些被催熟的畸體,我們最終認為其生命的長度非常短暫。盡管很強,但因為產生的方式問題,無法存在太長時間,於是在這種情況下,塔比拉諾就需要躲起來產卵,然後修養生息什麽的……


    ——關於塔比拉諾的討論,就到這兒了,雖然討論之後總結了許多,但對塔比拉諾的了解到底是不夠充足的,這是必然的結果,畢竟我們手中掌握的信息並不充足,能到現在這樣的程度其實已經是很不錯的了。


    塔比拉諾的情報總結不足,但其他戈利亞斯經常交手的古神的信息,他就掌握許多了,各種行為方式還有弱點之類的,他全都知曉。了解到這點,我們也不急於讓戈利亞斯一下就把所有信息全部說出來,來日方長時間還有不少,之後慢慢了解,然後建立起係統的數據庫,再深入去分析我們即將麵對的這些威脅。


    至此,這一趟幽冥之域的行動,我們與幽冥之域的主宰柒月娥建立起了良好的關係,也收獲了一隻可愛的寵物犬。


    在當前這些危機與挑戰的推動下,柒月娥決定與我們結成更緊密的聯盟,換句話說就是柒月娥意識到了唇亡齒寒的道理,決定為了保護世界的和平,貫徹愛與真實的邪惡……不對,總之為了世界也為了自己的利益,在對付古神的時候,她也會派出她手中的力量對我進行協助。


    寵物犬的話由於對日光的畏懼,因此戈利亞斯主要留在威森海姆,應我的要求幫助赫拉忒斯建立數據庫。之後處理完各種事宜的我踏上了前往神之庭院的道路——


    數年前有個相當流行的玩笑話,這玩笑就是生於這世界各個國家所代表的初始難度,當時的主流觀點是生於那些有完善社會保障體係的國家是選擇了「簡單」難度,而生於第三世界國家的我們選擇的是「困難」甚至是「地獄」難度,對於這個玩笑話,當時的我是非常認可的。


    但是,在這「地獄」難度中存活的時間越長,見識的事情越廣,思考的問題越多,我就越是發現了玩笑話終究是玩笑話。當時的我不過是因為自身的懶惰外加不勞而獲的想法所以才會認可這樣的玩笑話,時至今日除了對這類型說法感到愚蠢外,也替當時有這種想法的我感到羞恥。


    誠然這玩笑本身存在是有一定客觀道理的——完善的社會保障,更高福利的社會,不用工作也能有政府提供住所,不用工作也不用遭受饑餓什麽的。出生於這種富裕的社會環境中,說是「簡單」難度,也未必不可,更何況還有「自由」「皿煮」這樣令人向往的東西存在。


    ——仔細想想,對於年輕而缺乏深度思考的我來說,會向往這種世界,也不是什麽不可理解的事情了。


    不過,且不說「自由」「皿煮」的實用性與適用性,單說那樣子的社會保障以及那麽高的社會福利,就存在相當程度上的問題。


    不工作者不會餓死,甚至過得還可以;工作者的上班時間不長且一年近三分之一的假期,這樣的生活誰會不喜歡?又有誰會不想要?但是——這樣真的合理嗎?


    這真的是由於體製的先進或者社會的進步才能達到的成就嗎?鬧了半天,我發現或許並非是由於這些原因,之所以過的是那種富足的生活,除了曾經的殖民掠奪,最關鍵的還是這些國家和地區由於地緣政治的影響曾接受過資本援助,從而獲得了較早的工業發展,從而獲得了更多的原始積累。


    而在這種發展當然會遇上「產能過剩」這個內生性的矛盾,不過由於有第三世界國家作為危機轉嫁,於是低附加值的產業向外進行了轉移,隨後在產業升級的過程當中將經濟脫實向虛,從而與虛擬金融掛鉤轉變了經濟結構。


    在虛擬經濟下發行的紙幣是與國家強權掛鉤,當一國強權能撐得起貨幣的信用時,增發和超發出的貨幣別人就算不認也是不行的了。因此當這些國家在遇到經濟危機的時候,他們就會增發貨幣,然後用這些增發出的貨幣去攪亂國際期貨市場,這種方式與白搶並沒有什麽根本性的不同。在強權的賦予下,這些印出的紙能換到糧食、石油之類的原材料,也能在貿易中換到成品尚品。


    靠著這樣的方法維持來的高福利和高保障,完全是建立在剝削壓榨第三世界國家的勞動生產力要素以及環境資源要素等基礎之上。而之所以這世界能支撐得起這幫人這麽胡來,關鍵還是因為這幫人的數量並不多,同時他們的國家強權過於強大,令人不得不從。


    就好比是社會上有一小撮人,掌握了印鈔技術,在自己家裏印鈔然後拿去超市買東西,由於隻是一小部分人在這麽玩,因此整個大的市場能做到將這些人造成的惡果給消化,但是這種消化並不是無限製的,若是沒有節製的這麽幹,最終的結果自然是泡沫化了——


    在抵達神之庭院之後,我從這裏的環境出發,聯想到了許多。神之庭院作為一個世界,與地獄和凡人世界對比,大小上差距巨大,這個世界的大小或許還不及幽冥之域,但是這個世界的各種資源要素卻極為豐富。


    在神之庭院這邊迎接我們的是阿緹娜,自從戰爭結束,她就迴到了神之庭院,雖然隻是天使,但作為“有識之士”阿緹娜目前在神之庭院掌握了一定的話語權。


    不過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那些有野心又或是拉狄爾的死忠被我們消滅掉了,剩下的這些神明對於權力也並不熱衷,這個世界長期以來的優越環境令這些神明喪失了這樣的想法,大多隻想著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就完事了。


    正是因為這樣,阿緹娜才獲得了機會與條件,在凡人世界的生活改變了阿緹娜,原本她也並不是一個熱衷權力的天使,不過現在已經被徹底改變了。當然,這些我們並不在意,是由誰來取得神之庭院的權力,對我們而言其實並沒那麽重要,隻不過如果這個神明或天使是對我們友善的,那也並不壞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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