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一開口就能要了別人的性命。或者是用甜美的聲音將聽眾殺死,或者是使用語言蠱惑人心,將其變為自己掌中的玩物,又或是以謊言去欺騙、去誘騙,盡管目標並非是他人的性命,結果卻與其無二。在我所看來,暴言是比暴力更為致命的東西,被暴力所摧殘身體,尚且還能用時間來慢慢將疼痛遺忘,但是被暴言所傷害的內心,或許永遠也無法複原。


    “哼!惡心的東西,真是影響心情,全都給我去死!”


    麵對一群腐泥史萊姆,伊麗莎白一邊咒罵著,一邊使出了海潮術。


    “死,全都給老子死!”


    海潮術屬於頂級的三環群攻法術,其瑪納的消耗也是相當大。一般來說麵對腐泥史萊姆這樣的低階魔獸,使用一階的激流術就足以殺死了。


    不過……


    “哼!哼!哼!”


    不知道是為什麽,這兩天少女的心情變得極差。這忽然而至的劇變,令我一時間有點難以理清楚狀況。而且,就算是開口詢問,少女也隻會迴答「沒什麽」,盡管看上去完全不像沒什麽的樣子。不過看到她樣子,我也不敢深究,總擔心會將她的火氣引到自己的身上。


    此時的我們已經離開了山之國沙達斯汀,正在其附屬的公國摩塔的境內,原本是打算不做停留直接過境的,不過因為聽聞世界有名的歌手艾妮婭·德爾托麗絲正在摩塔的王都進行尋迴演出,因此我們也決定暫時去有號稱「花園」的王都汏蘭城看一看。


    “咳,老師。這兩天我都沒能獲得練手的機會,可以的話,下次遇到的魔獸,能讓我來對付嗎?”


    “徒弟想要練手嗎?那好吧,反正也要到王都了,這附近應該不會再有危險的魔獸,那麽下次再碰到不長眼的家夥就交給你了。”


    雖說臉色很黑,不過少女還是答應了我的要求。經過之前與雪猿的戰鬥,最近我決定放下麵子的問題,向少女學習水係魔法的運用了。應該說是還算有點天賦,很快我就完成了基礎的學習,在使用出水槍術後,也算是成為了一名一環的水係魔法師,盡管還是沒有登記在魔法公會的野人。因此,最近的戰鬥我也能用水槍術向敵人發動攻擊了,搭配上用來自保的旋風術,攻守端正處於一個相當平衡的狀態當中。


    “嗯,交給我吧!老師就在邊上休息看戲就可以了。”


    我如是說著。


    盡管是說了「交給我吧」這樣的話,不過一直到汏蘭城,我們也沒有再遇上魔獸,該說不愧是以旅遊度假為主打的小國,主要的道路上還是非常安全的。


    一進入到汏蘭城,我就明白了這裏為何會被人們稱之為「花園」,王都內隨處可見的就是鮮花了,各式各樣的花朵,無論是樹上還是地上,全都被整齊地規劃著,眼睛的視線無論轉向何處,滿滿的都是花朵的景象。可以說在這裏,你可以看不到人,可以看不到建築,可以看不到天空,但是絕對不可能看不到花。


    “嗚哇——好美啊。”


    如此美景,就連一直黑著臉的伊麗莎白也重新展現出了她的笑容。


    “確實是很美呢,這裏的花朵的種類……有些數不過來,不過搭配在一起也沒有讓人感覺到突兀,非常協調的感覺,真是神奇。”


    聽了我的話,伊麗莎白又拿出了她的那本旅遊指南。


    “這上麵有說喔,這個國家的王妃是資深的花藝大師,據說這裏的城市規劃還有設計,全都是出自這位王妃之手。”


    “非常厲害的人啊。”


    “是的,而且聽說也是一名三環的自然係法師。”


    “看起來在魔法的天賦上不及老師啊。”


    “雖然很想承認,不過這可不一定,對方可是身兼了多項能力的人,並未集中於魔法的學習。就算是這樣也達到了三環,天賦應該也是很高的了。”


    伊麗莎白一臉遺憾的對我說道。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她謙虛的樣子,看起來她也並非一直在盲目地自信啊。


    “這樣啊。不過無論天賦如何,將其浪費掉了,那就沒有任何意義了,所以我認為還是老師要更勝一籌。”


    “唔姆……徒弟是這樣想的嗎,還挺有道理的……啊……”


    少女的臉微微地紅了一下,隨即卻又立刻變得慘白了起來。


    “怎麽了老師?什麽時候受傷了嗎?”


    “不……不是受傷啦……肚子……肚子很疼……快些找個旅館休息吧……”


    看到少女滿臉都是痛苦的表情,身子也因為疼痛而無法站直,我連忙將她攔腰抱起。


    “不行啊,你那麽痛苦,我們還是先去看醫生吧!”


    “不……不用……隻要休息……休息一下就行了……”


    在我的懷中,少女她微微地掙紮了起來,不過此時她的力量是那麽渺小,根本就無法掙開,並且很快她就連掙紮的力量也沒有了,倒頭暈了過去。


    “……真是的,都暈過去了還要硬撐著。”


    橫抱著少女,我開始向路人打聽醫院的位置。沒多久,我就按照路人的指引趕到了“醫院”前。說是醫院,實際上就是一座教堂。看著麵前這座不大的教堂,我這才反應過來,在這個世界,教堂也涵蓋了醫院的職能。一進入教堂我就看到了一名非常美麗的女性,看起來她就是這裏的神官了,從女神官的外貌上我難以分辨出她的具體年齡,雖然看起來隻有二十多歲,可是那種從容冷靜的氣質,還是讓我感覺到了她是一名非常思想成熟的女性。


    “怎麽了孩子,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地方嗎?”


    “那……那個,神官大人……請看看這孩子……看她到底怎麽了……剛剛忽然因為疼痛昏倒了。”


    我氣喘籲籲地對女神官說著。作為一個缺乏運動的人,如此負重趕路,盡管少女並不重,卻還是讓我感到非常疲勞。


    “沒問題,請將她交給我吧。”


    “是……是的。”


    女神官從我的手中將伊麗莎白抱過去之後,她看了我一眼,隨後朝我吟唱了一段咒文。雖然沒有明白她施放的是怎樣的魔術,不過在女神官吟唱之後,隨著一道金光閃過,我立刻感覺到之前那種疲憊的感覺消失了,身體與體能幾乎是恢複到了最佳的狀態。


    “嗯……這是……是神官大人幫我的吧?非常感謝……”


    “不用在意,一點小忙而已。”


    說完女神官就抱著伊麗莎白離開了,在轉身之前女神官給了我一個充滿知性的微笑。這個微笑令我不由變得有些心馳神往了起來。


    「真是一個大美人啊……相比起來……老師她這兩天的樣子,真是讓我對她的印象有些崩塌了……」


    我不由得搖著頭想到。


    「畢竟還是個孩子啊……看來老師還需要更多的成長才行」。


    獨自一人坐在教堂的長椅上,像現在這樣獨自一人,對以前的我來說可謂是常態,不過最近都沒有這樣的機會了,一直是有一個嘰嘰喳喳的少女在作伴,能沉下心去思考的時間竟然變得稀少了起來,恐怕以前的我是怎麽也不會想到的。當時的我,擁有最多的就是時間了,是在無意義的浪費之後仍然剩下的大量而不知該如何處理的時間。真是沒有想到人生這種一出生就開始等待著死亡的東西,竟然也會變得如此充實。盡管無法比較出是哪樣更好,不過「不想迴到過去那樣的生活,想與少女一起繼續往前走」也是我現在最真切的想法。將好壞與否拋開來選擇的話,我心中不會出現任何的猶豫。


    噠噠噠——


    清脆的腳步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抬起頭我看到了女神官以及她身旁已經蘇醒過來的伊麗莎白。


    “沒事了嗎?老師!”


    麵對我喜出望外的詢問,少女偏了偏目光,小聲地說道:“唔——好了。”


    “這可不行喔,海因茲貝倫小姐。剛剛我都告誡過你不能這麽逞強的吧。”


    聽了女神官的話,伊麗莎白的臉上泛起了一陣紅暈,她悄悄地瞥了我一眼,隨後又飛速地移開了目光。


    少女那奇怪的樣子令我困惑不已。無法從少女的身上求得答案,於是我轉頭朝著女神官焦急地問道:“這到底是怎麽迴事?神官大人能跟我說清楚嗎?老師她究竟是怎麽了?”


    看到身邊的伊麗莎白仍然不為所動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女神官微笑著對我說道:“你不用那麽緊張,其實也不是什麽大問題,算是自然的現象。”


    “是……是嗎?”


    “是的,不過要注意防寒保暖,不能食用冰冷寒涼的東西,可以的話多與她說說話,這也能有效緩解她的緊張情緒。”


    “這樣就可以了嗎?不需要藥物或是其他輔助性的治療了嗎?”


    “大體上能做到我說的這些就沒什麽問題了,如果你覺得不安心,那就讓她多喝熱水吧。”


    “……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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