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就來到了居所前,就是常惠在山頂之上觀看到的住房。


    原強指著眼前一排低矮破舊的屋舍最左邊的一間道:“這最右邊的那一間就是你們的居所!你們是新兵,先得住在這兒,待一個月訓練結束後,分到下麵的部隊,就有‘塢’可住了。”


    “還有屋可住?我怎麽沒看到啊。”常惠把概念弄錯了,以為原強口中的“塢”就是自己平常所住的大屋子。


    原強見他誤會了,指著長城之上的烽燧笑道:“我所講的‘塢’可不是常掌櫃在家住的‘屋’,你看,就在這長城之上的烽燧中皆有‘塢’可住。”


    常惠這才明白了。


    “好,你們進去整理東西吧。我崗哨那邊還有事,先走了。”原強說道。


    “好,原兄弟,明天見。”


    “我們這一個月就住這?”張三看著這一排茅屋,皺起了眉頭。


    常惠看了一眼這這一看屋舍,就跟自己當初穿越過來的住所差不了多少的。牆壁是土磚砌的,估計有些年頭了,經過風吹雨打的,不少土磚的外表都已經坑坑窪窪的,隻能隱約看到它們曾經的輪廓。


    那些木門也陳舊了,上麵的油漆都掉了,有的木門還出現了蟲子蛀的破洞。屋頂上蓋著的不是瓦片,而是茅草,還不是新的,上麵居然長著綠色的草,向世人昭示著生命的無處不在……


    常惠便自嘲道:“沒事,你知道嗎?我進縣城以前老家住的房子,比這還要差呢!那個房子,天一下雨,我房間裏也是同樣刮風下雨的,這個,好歹不漏水的吧?”


    張三便笑道:“隻要常哥住得,我當然也住得,我是擔心常哥住習慣了家裏的高樓大廈,不習慣住這種低矮破舊的屋舍。說完,他便替常惠將門推開,道:“常哥請進。”


    常惠也不謙讓了,大踏步走進屋舍內。


    隻見狹小的屋子內,左右兩邊一共鋪有十床稻草做成的墊子。靠近裏麵的七張床已經住滿滿了人,隻留下位置不好的靠門的最後三張。看來,戍卒們是按“什”居住的,十人一房。


    他進門時,屋內有七個人,正在聊著天,常惠一進來,他們便止住不說,迴過頭,七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了這一個新來的。


    這時候張三也走進來了,他把背上的包裹往空著的床上一扔,從僅剩下的三張床中選出一張稍微好一點的鋪位對常惠道:“常哥,你睡這兒吧。”


    說完,又連忙幫常惠把肩上的包裹拎了下來。


    常惠很是客氣地雙手抱拳,朝先來的七人施了一禮,道:“各位兄弟,我叫常惠,太原郡人。這位是我兄弟張三,從今日開始,我們就在一個屋子裏睡覺的了,還請多多關照。”


    “廢話少說,先說說你是犯了什麽事被罰到這兒服役的吧!”床上一個膀大腰粗的八尺壯漢十分粗魯地問道。


    “我常哥並沒有犯罪,他是冤枉的,被人栽贓而被罰來服役的!”張三替常惠打抱不平道:“我常哥本是一家作坊的掌櫃,他的大舅子在外賭輸了,為了還賭債,居然把本該拿去交賦稅的錢偷偷還了債。後來,他爹爹知道後把他趕出了家門,他對此懷恨在心,竟然跑到朝廷去告沒有納稅。朝廷追究下來,把常哥的家產全沒收了,人還得來此服兵役。”


    “你這役服得確實冤枉。”另外一張床上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身高才六尺半的圓臉矮子說道。


    常惠因問道:“這位兄台貴姓?因何事來的這兒?”


    那人笑道:“我叫王守一,南越人,以前在家的時候,也跟你一樣,做生意的。不過,我做的是香料生意。我們當地的縣令壞得很,見我生意好,又不給他送禮,就故意不給我通關的文書,想讓我的生意黃了。我無奈之下,弄了些假的蒙混過關。後來就事發了……”


    原來是因為偽造文書、做假證被抓進來的,看來此人也算是做假證的鼻祖了。常惠暗暗感歎道。在現代社會,街道兩旁的電線稈上、公交車站棚,甚至是人行過道上,到處都是做假證的廣告,東南亞證件公司那可是家喻戶曉的。如果都能象西漢一樣的對此嚴厲打擊,哪裏還會有他們的市場?


    都是受人之害才來到這裏的,常惠對王守一立刻有了好感,同病相憐嘛!


    王守一是最先來到這間房間裏的,對屋子裏的情況比較熟悉,一一給常惠介紹起來。那個膀大腰粗的八尺壯漢叫夏季,因為與人打架傷了人,來到了這裏。


    常惠覺得古人的名字真搞笑,當爹媽想也不想,就按照年齡順序伯仲叔季地叫下去,這個夏季,應該就是夏家的第四個兒子。


    王守一又接著介紹起屋內其他五人來。


    “這是小範,是陶丘人。”小範和張三同年,身材也比較高大,看來山東人普遍比南方人身體要高也是有曆史依據的。不過,他不愛說話,坐在牆角。


    他是陶丘人,又姓範,當年範蠡因不滿當時楚國政治黑暗、非貴族不得入仕而與文種一起投奔越國,輔佐越國勾踐。傳說他僅憑三千鐵甲在二十年後幫助勾踐滅掉了吳國,一雪會稽之恥。功成名就之後急流勇退,三次經商成巨富,又三散家財。後定居於宋國陶丘,自號“陶朱公”。眼前的此人應是範蠡後代。


    他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小範,你是陶丘人,不知與‘陶朱公’是何關係?”


    小範有些慚愧地道:“那是先祖,說來慚愧。”


    王守一便讚賞地道:“常兄果然是在外行走江湖之人,啥都知道。來,我再給你介紹一下,這三位是風、雨、雷、電四兄弟,從山上下來的。”


    從山上下來的,是一種隱晦的說法,講白了,他們四人就是山中的盜匪。


    為首的那個稱作風的人替自己兄弟們分辯道:“我們兄弟都是無路可走了這才上的山,殺人放火的事情我們可沒幹過的。”


    風、雨、雷、電這四人也就是二十多歲的樣子,長得相貌平平,跟平常人印象中的兇神惡煞的盜匪形象完全掛不上鉤。他們兩眼茫然,目光呆滯,看不到自己的前途,一切純粹是為了活著,混口飯吃。進山當盜匪是為了活著,來到這兒當戍卒,也是為了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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