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倒計時……


    生孩子有多痛?


    顧青秋此前有過猜測,但再怎麽樣的猜測也不及她此刻感受到的痛苦的萬一。


    她隻覺自己整個人似是被人從中間剖開了一般,一波又一波的痛楚接連襲來,仿佛沒有盡頭一般,讓她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在顫抖。


    “啊……”


    顧青秋想在放聲尖叫。


    可耳邊又傳來了穩婆的聲音。


    “皇後娘娘,現在離著龍子出世還有一段時間,您可千萬省著點力氣……”穩婆沉聲道。


    若是現在就大喊大叫耗盡了力氣,等到真正生產的時候反倒力竭,那可就不妙了。


    顧青秋聞言,哪怕再怎麽痛,也狠狠咬住了唇,將到了嘴邊的痛唿生生咽了迴去。


    太過用力之下,她很快就嚐到了嘴裏的腥鹹之氣。


    就在痛得恍惚之時,顧青秋聽到了外麵隱約傳來的聲音。


    “皇上,您不能入內……”


    “皇上,此乃婦人生產之地,多有兇煞之氣,皇上您……”


    “……”


    這些勸阻聲之後,是燕離的一聲厲喝。


    “讓開!”


    “裏麵是朕的皇後在生孩子!”


    “誰若是再敢阻攔朕……”


    最後這句話將前麵攔著的人都震懾住了,燕離一把推開擋在麵前的人,掀開簾子進入產房,直奔顧青秋身邊而來。


    “青秋……”


    他緊緊握著顧青秋的手,仿佛要用這樣的方式給顧青秋傳遞力量。


    發現顧青秋正緊緊咬著自己的下唇,甚至唇瓣上還能看到點點猩紅,燕離心中一急,在顧青秋因為另一波襲來的劇痛而忍不住張嘴發出無聲的痛唿時,他將自己的手指塞到顧青秋的牙齒邊。


    “青秋……”燕離低聲安慰,“你實在痛得受不住,就咬我吧,不要傷了你自己……”


    說到後來,燕離的嗓音已經帶了些哽咽,還有無能為力的頹喪與痛恨。


    若是可以,若是可以……


    他寧願代替顧青秋來承受這樣的痛苦。


    顧青秋想衝著燕離笑,但下一波痛楚再次襲來,她下意識咬緊牙關……


    很快,有溫熱腥鹹的液體流進她的嘴裏。


    顧青秋微微一怔。


    她很快就意會過來這是什麽,眼中不由自主的滲出淚來。


    這時,一旁的穩婆見了也連忙拿了一塊幹淨帕子過來。


    “皇後娘娘,您要是痛得狠了就咬著這帕子吧……”


    可千萬不能再咬著皇上了。


    顧青秋這才鬆開燕離的手,她強忍著痛看向燕離:“你的手……”


    燕離不在意地搖頭:“一點小傷而已,算不得什麽……”


    他緊緊握著顧青秋的手,仿佛這樣顧青秋此刻的痛苦就能轉移到他的身上來一般。


    至於那點傷……


    在戰場上廝殺慣了的人,不隻一次遊走在生死邊緣,又豈會在意這點小傷?


    更何況,還是顧青秋在這樣的情況下留下的小傷。


    “青秋,你放心,我在這裏,不管什麽時候我都守在你身邊,等著你們母子平安……”燕離低聲安慰著。


    他知道,越是在這種時候,顧青秋就越希望他在身邊陪著。


    也確實,有了燕離在身邊,哪怕仍在不斷感受著痛楚,可顧青秋的心卻是定了下來。


    不知是因為定了心還是因為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痛苦,顧青秋覺得那些痛苦好像也沒有那麽可怕了。


    這時,穩婆上前。


    “皇後娘娘,您先吃點東西吧……”


    吃飽了,才有力氣生孩子。


    穩婆的話才落下,燕離就將她手裏的碗端了過來,碗裏是一碗雞絲麵。


    他吩咐穩婆扶著顧青秋稍稍坐起來一點,然後自己夾起一小筷麵條放到白瓷勺子裏,估摸著不燙了,這才送到顧青秋的嘴邊。


    “青秋,來,吃點東西……”


    燕離低聲道。


    顧青秋衝著燕離笑笑,張嘴將麵條吃下。


    他們倆都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但一旁看著的穩婆卻已經是目瞪口呆。


    隻看皇後娘娘那習以為常的樣子就能知道,皇上並不是第一次做這種將吃食遞到她嘴邊的事。


    若不是親眼所見,誰能想象到帝後二人私下裏竟然這樣相處的呢?


    顧青秋和燕離都沒功夫去留意穩婆的表情。


    一碗麵條下肚之後,顧青秋全身都迅速暖了起來,原本是有些力竭的,這會兒卻覺得那些流逝的力氣,正在一點點迴到她的身體裏。


    讓她有底氣能夠應對接下來的任何痛楚。


    “燕離……”顧青秋微笑,“我們一起,迎接我們的孩子……”


    燕離用力點頭。


    後來,顧青秋再迴憶起生產的過程時,那些曾經經曆過的痛苦都被時間慢慢撫平,卻將這個過程裏所有的溫情與感動都牢牢記在了心裏。


    她也不記得是過了多久,伴隨著穩婆的聲音,顧青秋隻覺得自己的身體猛然一鬆。


    “皇後娘娘,再用點力……”


    “出來了出來了!”


    “哇……”


    後麵是一聲嬰兒的啼哭。


    不久之後,又多了另一道嬰兒的哭聲。


    生了嗎?


    顧青秋又痛又累,整個人都有些恍惚了。


    她用最後一點力氣迴握燕離的手,睜大眼睛看向穩婆所在的方向,“孩子,孩子……”


    燕離卻雙眼緊緊盯著顧青秋,直到確定她隻是累著了,他才長鬆了一口氣,輕拍著顧青秋的手背安慰道:“孩子都平安無事,還都哭得挺大聲的……”


    顧青秋:……


    她瞪了燕離一眼。


    哪個當爹的是這樣忽略自己剛剛出世的孩子的?


    這人怕是連孩子是男是女都沒去看吧。


    就在這時,旁邊傳來穩婆驚喜的聲音。


    “恭喜皇上,恭喜皇後娘娘……”


    “皇後娘娘產下了一對龍鳳胎……”


    “龍鳳呈祥啊!”


    穩婆還在道喜。


    顧青秋卻已經有些迷糊了。


    龍鳳胎?


    真好啊……


    她有兒有女了……


    在這樣的喜悅之下,顧青秋唇角微微揚起,再也抵擋不住從內到外的疲憊,闔上眼緩緩陷入了沉睡。


    燕離卻是心頭一緊。


    “青秋!”


    他忍不住喚了一聲。


    但很快,他就發現顧青秋的唿吸平穩而綿長,顯然是累得睡著了。


    燕離猛然放下心來。


    直到此時,他才有閑功夫去看剛出生的兩個小家夥。


    有這會兒的功夫,穩婆已經將兩個小家夥身上的血汙簡單擦洗了一番,又將他們裹進了繈褓之中。


    “皇上,這是小皇子和小公主……”


    “小皇子先出生,小公主晚一刻鍾……”


    穩婆將兩個孩子並排放在一起。


    剛出生的孩子並不怎麽好看,一張小臉紅通通的,就像是猴子屁股一樣,臉上還有沒擦幹淨的血汙,看著怎麽都與可愛沾不上邊。


    燕離本該嫌棄的。


    但,此時看著哭了一陣又重新沉睡的兩個小家夥,他的心裏後知後覺的湧出喜悅,整個人都變得溫柔了起來。


    他想將兩個小家夥抱起來,可才觸到那軟軟小小的一團就放棄了,他還不知道要怎麽抱孩子,唯恐會傷到了兩個小家夥。


    但這並不影響燕離的喜悅。


    他輕輕觸著兩個小家夥的小臉。


    “青秋,我們有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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