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家等四家的人,很快也就灰溜溜地走了。


    宅子沒拿到,還差點讓太子妃將事情捅到皇上那裏去,可以說是羊肉沒吃到,倒惹了一身騷。


    他們這一走,看熱鬧的人群也散了。


    一直到這時,替竇悠悠看門的中年男子還有些恍惚。


    他先前都打算好了,竇家那些人想要闖進這宅子,那得先從他的屍體上踏過去才行!


    可後來……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快得他都來不及反應。


    兩位郡主一位國公府的小姐,還有……


    太子妃?


    中年男子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


    好半晌,他才迴過神來。


    “草民見過太子妃……”


    他慌忙要跪下,被顧青秋阻止了。


    “不用多禮,”顧青秋道,“我們受了悠悠她們所托,會時常過來看看這宅子,也是碰巧遇上了……”


    福安郡主握著拳頭:“以後再要有這樣的事,你們隻管去寧王府遞個信兒,我倒要看看,還有誰想打這幾座宅子的主意!”


    武玥和燕清雅看她一眼。


    顧青秋這個太子妃都出麵了,要是還有人打這宅子的主意,那才怪了!


    聽到這話,不僅中年男子,另外三座宅子的看門人也都不由得長長鬆了一口氣。


    又叮囑了幾句,顧青秋幾人才登上馬車離開。


    燕清雅還沒想通。


    “竇家這幾家都是官宦人家,日子過得也不艱難,怎麽就至於盯上了悠悠她們的宅子,還想強搶呢?就半點臉麵都不要了?”


    “是不甘心吧,”武玥笑了笑:“當初悠悠她們可是從安王手裏得了大筆的賠償,還得了皇上不少賞賜的,這些財物加起來,怕是要比她們所屬的家族所有家產還要多,她們的這些所謂的家人滿以為這是捧了個金疙瘩,誰知悠悠她們寧願與家裏斷絕關係,也沒有答應過家裏的非分要求,還直接搬出去單過了……”


    怎麽能甘心呢?


    所以,哪怕幾家的生計並不艱難,但一知道竇悠悠四人離京,他們立刻就想著將她們的宅子搶過來。


    “當然,除了不甘心,這幾家的人也確實眼皮子淺。”福安郡主補充了一句。


    四人都不由點頭。


    可不就是眼皮子淺麽?


    “不過,現在好了,”武玥道,“今日青秋一出麵,這幾家的人就算是再怎麽不甘心,往後也絕對不敢再打這宅子的主意了。”


    福安郡主笑嘻嘻地抱了顧青秋的胳膊,“所以說啊,這太子妃的身份,就是好用!”


    四人笑作一團。


    ……


    顧青秋迴宮之後,沒有將這件事捅到景和帝那裏去。


    這當然不是因為她心慈手軟,或者真的想要將這件事輕輕揭過,而是因為顧青秋再清楚不過,今日事情發生的時候可是有著那麽多人看著呢,竇家那幾家的人可沒這個本事把這麽多人的嘴巴給捂起來,所以哪怕她什麽都不說,這件事也一定會傳開,傳到景和帝的耳朵裏也隻是早晚的事而已。


    既然如此,顧青秋也就用不著多此一舉了。


    也正如她所想,也沒過幾日,竇家這四家人,趕著在竇悠悠四人離京之後打她們留下的宅子的主意,這個消息就已經傳開了。


    一時之間,這幾家人成為了許多人眼裏的笑柄。


    就算竇悠悠四人的宅子不錯,但頂多也就值個一兩千兩而已,這四家人若不是過不下去了,又怎麽會吃相這麽難看?


    甚至因為此事,還引發了一係列讓這四家人叫苦不堪的連鎖反應。


    這四家雖然算不得什麽大家族,但也是人丁興旺,要不然怎麽會打宅子的主意?


    事情傳開之後,都說這四家是不是窮瘋了,要不然怎麽會把事情做得如此難看,這樣的說法一出來,這四家家中已經定了親就等著成親的兒子,婚事上都出現了波折。


    不管是這四家吃相太難看惹人厭煩,還是真的以為這四家日子過不下去了,怕家中女兒嫁過來之後會吃苦,總之這四家的準親家們在這短短幾日的功夫裏,就先後登門退了親。


    發生了這麽些事,這四家的氣氛自然不能好了,尤其是當初最開始提出要打宅子主意的人,更是差點被其他人的唾沫星子給淹死了。


    當然,這些紛紛擾擾就與顧青秋無關了。


    三月中旬,景和帝開始讓燕離參與到朝中政事之中來。


    用景和帝的話來說,燕離身為太子,既然已經成家,自然也就該學著怎麽做一個合格的太子。


    對此,朝中百官自然說不出一個“不”字來。


    太子是將來的帝王,自然越是精於國事越好。


    再說了,這是理所應當的事,也沒人有立場反對呀。


    於是乎……


    燕離變得越來越忙了。


    最開始雖然早上走得早,但還有時間陪著顧青秋用午膳晚膳,後來漸漸的午膳時就看不到他的人影了,再後來就連晚膳也看不到他人了。


    燕離走的時候,顧青秋還在睡覺。


    燕離迴來的時候,顧青秋已經睡著了。


    兩個人明明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之下,卻是連清醒的見個麵都不行。


    這一日,顧青秋洗漱完畢,正準備先迴寢殿歇著,燕離迴來了。


    燕離穿著一身袞龍袍,大步進入殿內。


    見著顧青秋,他眼中一亮。


    “青秋!”


    不等顧青秋迴話,三兩步來到顧青秋的跟前,將人一把摟進了懷裏,然後將下巴輕輕放在了顧青秋的肩頭上,還用力吸了一口氣。


    就像是要從顧青秋的身上汲取什麽力量一般。


    顧青秋心頭便是一軟,伸手在燕離的背上輕輕拍了拍。


    兩人就這樣靜靜相擁。


    好一會兒,顧青秋才開口相詢。


    “今日可算是迴來得早些了……”她的臉頰在燕離的胸膛上輕輕蹭了蹭,“這段時日都在忙什麽,忙得連個人影兒都見不著了?你要是再這樣,我可就要去父皇那裏抗議了!”


    這當然是玩笑話。


    不過,這麽久沒與燕離好好相處過,顧青秋也確實很是想念了。


    燕離緊緊摟著顧青秋。


    他沒顧得上迴答顧青秋的話,用力摟了一下之後陡然鬆開,說話的時候人已經往內室裏走了。


    “青秋,你等著我!”


    沒過多久,就帶著一身的水汽出來了。


    見狀,顧青秋哪裏還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不過,她也沒拒絕。


    不僅沒拒絕,還在燕離走過來的時候,主動朝著他伸出了雙手。


    燕離帶著笑容,將人橫抱起來,朝著床邊走去。


    許久。


    雲消雨歇之後,顧青秋抓著燕離的大手,把玩著他的手指。


    “現在可以說了吧,最近都在忙什麽呢?”顧青秋問。


    身在後宮,老是打聽前朝的事,這是大忌。


    所以,燕離忙碌的這段時日,顧青秋也隻是每日自己找些事來消遣,並沒有去打聽過他在做什麽。


    當然,她和燕離私底下說話,燕離又樂意跟她說,這就是另外的事了。


    燕離自然是願意與顧青秋說的。


    他迴握顧青秋的手。


    “在忙新得來的那些領土的事。”燕離道。


    大安朝突然得了那麽大片的領土,需要處置的事那可就太多了,首先就是官員的任命。


    從前南戎的官員,哪些可以留用,哪些要被罷免,官員突然有這麽大的缺口,要如何盡快的選拔人才……


    新得來的這大片領土上,可也不是所有百姓都誠心歸順大安朝的,也有許多百姓心裏仍暗暗念著舊主,到底是需要武力鎮壓,還是要用更迂迴委婉一點的方式來處置,若是選擇後者,又要用什麽樣的辦法才能更好的解決事情……


    而這些新納入大安朝範圍的百姓們,哪怕對大安朝並無惡意,也一定沒有多少歸屬感,無論是民俗還是文化都與大安朝格格不入,要如何盡快的將他們同化,讓他們打從心底的認同自己身為大安朝百姓的這個身份……


    得了大片領土之後,新的邊境上,要如何屯兵,又該派遣哪位將領去鎮守……


    ……


    等等。


    這些事情,不僅迫在眉睫,還都極為重要,甚至還非常繁瑣。


    “父皇說讓我參與到國事之中,可並不是一件空話,而是真的放手讓我施為,哪怕有內閣諸位閣臣從旁輔佐,還有文武百官可以提意見,需要我來做決策的事還是有許多……”


    說到這裏,燕離就是一副牙疼的表情。


    別說是沒辦法清醒著與顧青秋見麵相處了,這段時間他就算是去恭房,那都是算著時間算著次數去的。


    顧青秋輕輕擁了擁燕離。


    都當太子是個尊貴顯赫的身份,但誰又能看到,做了太子之後的燕離變得有多忙碌。


    不過……


    “父皇這一下子,就突然放手了?”顧青秋有些疑惑地問。


    燕離頓了頓,點頭。


    “父皇說,我是大安朝的儲君,早晚都要參與到朝廷各項重要決議的決策之中來,甚至我的想法還會占有決定性的作用,既然如此,趁著這次機會難得,讓我早些習慣國事,以免往後會手忙腳亂……”


    顧青秋:……


    “往後是不會手忙腳亂了,但現在得手忙腳亂啊!”她頗為無語。


    燕離一笑:“用父皇的話說,既然早晚都要手忙腳亂一次的,那早比晚好。”


    顧青秋無法反駁。


    這話,聽著還怪有道理的。


    但她還是覺得有點奇怪。


    “父皇如今也算是春秋鼎盛,龍體也康健,完全有時間把你帶在身邊慢慢教導的,並不用急於一時,怎麽如此……”


    如此急迫。


    就好像是……


    “趕時間?”燕離道。


    “對!”顧青秋點頭,“就是趕時間!”


    仿佛,景和帝這是想在最短的時間內讓燕離上手國事,然後……


    然後,景和帝想做什麽?


    既然這麽趕時間,總是有目的的。


    顧青秋疑惑地看向燕離。


    燕離沉默了一會兒:“我心裏有些猜測……”


    “什麽猜測?”顧青秋忍不住問。


    “父皇……”燕離思忖著道,“父皇大概是想讓我快些上手,然後將大安朝交到我手裏,他才能有時間去做他想做的事……”


    景和帝想做的事。


    顧青秋不由思索開了。


    身為大安朝的帝王,除了剛登基的那幾年,後麵的這麽些年,景和帝在大安朝可以說是說一不二,任是怎樣位高權重的臣子,也絕不敢挑戰他的權威。


    按理說,景和帝想做什麽,應該是沒人能攔得住的才是。


    需要將大安朝交到燕離的手裏,然後才能去做的事……


    顧青秋心中一動。


    她用眼神詢問燕離。


    燕離輕輕點頭:“若是我猜的沒錯,父皇應該是想放下所有事之後,去西離尋我母親……”


    顧青秋心中的猜測得到了證實。


    她一時之間也不知心裏應該有怎樣的反應。


    之前景和帝費盡心思立燕離為太子,顧青秋就能看得出來,景和帝這些年怕是一直都將沐雪螢放在了心上的。


    但顧青秋也覺得,以景和帝和沐雪螢的身份,他們注定隻能天各一方。


    畢竟……


    一個是大安朝的帝王,另一個是西離的女帝,誰也不可能丟下自己的家國,既然如此,兩人又要如何相守?


    可現在……


    顧青秋不敢置信。


    身為帝王,景和帝竟然能放開手上這至高無上的權力?


    要知道,當初景和帝也是曆盡艱辛才能成為大安朝的帝王的,登基這麽多年,景和帝於政事上亦是極為勤勉,絕對是一個合格的明君,甚至他在位時還將大安朝的疆土擴張了一半,達成了開國皇帝之後沒有哪位帝王能達成的成就。


    顧青秋本以為,景和帝會將燕離帶在身邊,慢慢教導他如何做一位合格的帝王,等到他年事已高精力不濟,無力國事,甚至是駕崩之前,才會將皇位傳到燕離的手裏。


    她唯獨沒想到,會是這個時候。


    而且,還是為了去找沐雪螢。


    “可是……”


    顧青秋實在難以相信。


    難以相信景和帝能真的放開手中的權力,也難以相信他身為帝王,竟然能有著為了感情不顧一切的堅定,甚至是瘋狂。


    “很難相信是嗎?”燕離苦笑一聲,“我最開始猜到的時候,也是一樣的想法,不過……”


    他凝視著顧青秋,仿佛要將她印在心裏。


    “但,當我將你我代入到父皇與我母親的位置時,我也就覺得,父皇的選擇,並不是那麽難以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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