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八月十五。


    中秋佳節,景和帝於明園設宴,與群臣同樂。


    用過早膳後,顧青秋與沈靖鳴便隨著爹娘一起去了明園。


    比起在宮裏,明園自然要少了幾分拘束,可以活動的空間也要大許多,因而赴宴的群臣命婦們都要自在許多,氣氛也極為輕鬆。


    到了明園,一家人並未膩在一起,而是尋了各自的友人暫且分開。


    顧宜修和沈君宜與故交寒暄,沈靖鳴尋到了他交好的小夥伴兒,顧青秋也走向了正在向她揮手的福安郡主幾人。


    “紅玉,阿玥,清雅……”


    福安郡主,武玥,以及燕清雅此時湊到了一起。


    燕清雅很是關心地看著顧青秋:“青秋,這段時日瑞安沒有再找你麻煩吧?”


    福成長公主和瑞安縣主去武安侯府道歉的事,燕清雅幾人也是知道的,但她們都不覺得這母女倆會就此安分下來。


    顧青秋笑著搖頭:“我這段時間深居簡出的,連門都沒有出過幾次,她們就算想找我麻煩也得見著我人不是?”


    也是。


    燕清雅可算是放下心來了。


    她怕顧青秋會覺得委屈,又溫聲道:“青秋,不是讓你怕了福成長公主和瑞安縣主,也不是叫你忍讓她們,隻是我母親說福成長公主行事有些不擇手段,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若是這母女倆不依不饒的,到底麻煩。


    顧青秋心中一暖,笑眯眯地道:“清雅,我明白的。”


    燕清雅這才放下心來。


    她往四周看了看,確定周圍沒有人能聽到她們說話,這才壓低聲音道:“聽我母親說,福成長公主這段時日可沒少往宮裏去,還不隻一次的向皇上提出想要親上加親……”


    親上加親。


    建王和勤王已經有了正妃,安王被幽禁,不用想都知道福成長公主說的親上加親是衝著誰去的。


    燕清雅三人於是都看向顧青秋。


    顧青秋不以為意。


    這是早就知道的事。


    “皇上沒有答應,不是嗎?”顧青秋道。


    燕清雅用力點頭:“不管福成長公主如何求,皇上都是斷然拒絕,我母親說福成長公主這次行事似乎太急切了些,怕是這中間還存著什麽事……”


    顧青秋三人對視一眼。


    自然是怕北寧城的事傳進京城,到時候別說是做皇子妃了,就是想找個出身不差的公子哥嫁了都不容易。


    燕清雅撇了撇嘴:“要我說啊,福成長公主和瑞安也真是臉大,公主府的賞荷宴上,瑞安那表現……”


    她一言難盡地搖頭。


    “見著個好看的公子就像是狗看見了肉骨頭一樣,丟死人了,就這還有臉想親上加親!”


    燕清雅也不習慣說太難聽的話。


    顧青秋想了想,湊到燕清雅身邊,將北寧城的事小聲說了一遍,“……清雅,這些事你與長公主心中有數就好,福成長公主和瑞安縣主如今是狗急跳牆,你們一定要小心別被她們咬上一口……”


    燕清雅驚呆了。


    賞荷宴上瑞安縣主的表現就已經讓她大開眼界了,哪裏知道還有更勁爆的!


    “這……”


    燕清雅都不知道要作何評價了。


    好半晌,她才點頭。


    “我會告訴母親,也會更加小心的。”


    顧青秋這才放心下來。


    說起來,從福成長公主和瑞安縣主迴京到現在,已經一月有餘了,北寧城的消息竟然還沒有傳到京城來,也不知福成長公主是拿住了胡家的什麽把柄。


    顧宜修原本是想借著胡家人的力把福成長公主和瑞安縣主的好事宣揚出去的,但現在看來,胡家是指望不上了。


    幾個人正說著話呢,就見著福成長公主和瑞安縣主一起走了進來。


    明園裏一花一樹皆是美景,一張張小圓桌尋了這各不相同的美景擺放,坐在桌邊便極為輕鬆愜意,一點也不顯拘束。


    福成長公主和瑞安縣主這一路走來,視線卻沒落在這滿園的美景之上,而是一直在園中的俊俏公子們麵上逡巡。


    那目光……


    別說是女子了,就是那些被盯著看的公子們,許多都不由麵紅耳赤。


    偏偏這母女倆不僅不以為恥,還反以為榮,眼裏甚至能看出來得意。


    顧青秋:……


    先前聽福安郡主她們提起過這母女倆的表現,但直到親眼見過,她才知道為什麽連武玥這樣向來不惡語傷人的人,也會用“辣眼睛”來形容這母女倆。


    顧青秋也疑惑了。


    這母女倆完全不知收斂,又是怎麽有臉瞄上燕離,還說什麽“親上加親”的?


    也不知是不是留意到了顧青秋的目光,福成長公主和瑞安縣主一起看過來,看到顧青秋時,福成長公主倒是麵無表情,瑞安縣主的眼裏卻是瞬間流露出不甘與憤恨。


    太過強烈的怨恨,讓她的整張臉都扭曲起來。


    看這樣子,簡直是恨不得生生撕了顧青秋。


    顧青秋:……


    她覺得,她就算是殺了瑞安縣主的父母,她怕是都不會這麽恨。


    顧青秋與福安郡主等人對視一眼,都不想與瑞安縣主有所牽扯,一起轉身欲走。


    瑞安縣主卻是直直地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顧小姐!”瑞安縣主揚聲喚道。


    霎時間,園子裏的許多人都下意識看向這邊。


    瑞安縣主氣勢洶洶地站到顧青秋跟前,冷笑一聲,用興師問罪的語氣道:“顧小姐,拿了我和我母親的東西,看起來還挺心安理得?”


    就這麽一句話,不少人看顧青秋的眼神都不對了。


    顧青秋揚眉,凝神思忖了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地道:“哦……縣主說的是上次皇上的賞賜?”


    瑞安縣主恨恨地瞪著在顧青秋。


    要不是顧忌著景和帝,她肯定撕了顧青秋的嘴。


    “不過,縣主這話,我倒是有些沒明白呢,”顧青秋輕笑一聲,“賞賜是皇上給的,怎麽就成了長公主和縣主的了?”


    “縣主無緣無故用汙言穢語羞辱我,皇上才會勒令長公主和縣主向我道歉,至於那些賞賜,是皇上對我的安撫與垂憐,我還確實挺心安理得。”


    “倒是縣主,能說出這種話,是將皇上賞的東西,視作是自己的所有之物了?”


    園子裏驟然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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