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靖言原本打算立即帶著人去找顧青秋的。


    但才走出武南王府,他就頓住了腳步,隨後往了燕離的住處而去。


    這段時日南戎那邊士氣極為低落,不僅在燕離這裏連連落敗,西離援軍很快就要抵達的消息如今也傳得人盡皆知。


    隻一個大安朝的閑王就讓南戎慘敗,更不用說還有西離來的援軍了。


    在明知道很快就要腹背受敵的情況下,南戎軍先是破釜沉舟發起了一次強攻,結果卻是再次被燕離殺得潰不成軍,南戎的殘軍無奈之下更是連退三百裏。


    所以南安城倒也就難得的安穩了幾日。


    燕離先前一直是住在軍帳之中的,也是這幾日才迴了南安城的宅子裏。


    燕離的宅子離著武南王府並不遠,沈靖言又稱得上是策馬狂奔,因而很快也就到了。


    沈靖言下了馬正欲讓門口的侍衛進去通報,就見著魏襄走了出來。


    見著沈靖言,魏襄很是驚訝。


    “沈世子?”


    沈靖言便也就省了讓人通報的功夫,握著馬鞭便往裏走:“我有重要的事要找閑王殿下!”


    魏襄二話不說,帶著沈靖言往裏走。


    他可是知道的,自家王爺對這位沈世子有著某種莫名其妙的包容,他幾次看到這位沈世子拿話嗆王爺,自家王爺愣是沒發過火。


    而這位沈世子,往常可是從來不往王爺身邊湊的,這會兒這麽急的找過來,想來一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


    想著這些,魏襄加快了腳步。


    沈靖言很快就見著了燕離。


    沒等燕離開口,沈靖言疾聲道:“表妹被不知道什麽身份的人擄來了南安城……”


    表妹。


    聽到這兩個字,燕離神情驟然冷下來。


    “怎麽迴事?”燕離冷聲道。


    還說著話,人已經開始往外走了。


    沈靖言趕緊跟上,邊走邊說著事情的原委:“……那位賣冰糖葫蘆的老人家送過來的玉佩,是我父王和母妃特意準備了送給表妹的……”


    當初知道沈君宜找到了女兒,沈晁清和程氏準備了許多的見麵禮讓人送往京城,這玉佩就是其中一件。


    沈靖言還記得,將這玉佩交到顧青秋的手裏時,顧青秋還問起了玉佩背麵的武南王府的徽記。


    那時沈靖言是這樣說的。


    “咱們武南王府世代鎮守南安城,在許多南安城的百姓眼裏,隻要有武南王府在,南安城就永遠不會有失!”


    “所以,武南王府的徽記,便也就是一座城池,以及護衛這座城池的一刀一槍!”


    “這徽記啊,但凡是南安城的人,一定不會不認識,哪日表妹去了南安城,也不必怕這玉佩會遺失了,隻要南安城的百姓撿到了,必定會將之送迴王府的!”


    想到這裏,沈靖言甚至有些慶幸。


    幸虧有這枚玉佩在,顧青秋才能想了法子給他遞信兒。


    否則……


    沈靖言深吸一口氣:“表妹隻能用這樣的法子來傳信兒,想來是被人盯得極緊,哪怕那些人目前看來並沒有要傷害表妹的意思,但不管怎麽樣,我們得盡快將表妹救迴來!”


    燕離的臉冷得像是隨時要掉冰渣子了一般。


    兩人很快出了門,又點了足夠的人手,一路朝著消息裏的柳樹巷子疾馳而去。


    ……


    白肖擰著眉頭。


    自從迴來知道顧青秋出了一次門,他這心裏就總是隱隱有些不安。


    明明他思來想去都覺得顧青秋沒有任何搞事的可能,但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卻始終存著不安,這份不安甚至還越來越明顯,到了讓他都不能忽視的程度。


    想了許久,白肖擰著眉頭站起身。


    “來人!”白肖喚道。


    很快,有人進來。


    “白統領!”


    白肖道:“通知所有人,馬上收拾東西,我們立即離開這裏!”


    “可是……”


    下屬有些猶豫,但很快就點頭退下。


    趁著下麵的人收拾東西的時候,白肖去找了顧青秋。


    “顧小姐,我們要馬上離開這裏,顧小姐一定不會故意拖延時間的,對嗎?”白肖微眯著眼睛。


    顧青秋一揚眉:“我拖不拖延時間,有用嗎?”


    比起被打暈了或者被綁成粽子扔進馬車裏,顧青秋還是更願意用自己的腿走出去。


    對於顧青秋的識趣,白肖很滿意。


    很快,東西收拾好,一行人紛紛出門上了馬車。


    正準備走呢,白肖突然道:“你們往城南走,我帶著顧小姐往城西走……”


    一眾下屬雖然不明白,卻是足夠聽話。


    於是,車隊在門口分開,大部分人往了城南而去。


    顧青秋坐的那輛馬車則由白肖親自趕著走另一個方向。


    顧青秋微微擰起眉頭。


    她不知道她塞給那位老人家的玉佩,現在有沒有到沈靖言或者是舅舅的手裏,隻希望他們來得早一點,可千萬別讓白肖把她給帶出了南安城。


    正想著事情,車簾突然被人掀開。


    顧青秋一抬眼,就見著白肖的臉。


    “白統領還有事?”顧青秋道。


    白肖略帶歉意地道:“顧小姐,事情出了點岔子,我們現在得提前離開南安城了,為了杜絕所有的風險,隻能讓顧小姐委屈一下了……”


    顧青秋反應過來他想做什麽,雙目微瞠,還來不及說話,白肖就一掌劈在了她的後頸處。


    顧青秋的意識就此消失。


    白肖看了顧青秋一眼,確認她並沒有大礙,這才迴到外麵,揚起馬鞭。


    “駕!”


    馬車疾馳而出。


    走了約有一刻鍾,前方突然傳來急促紛亂的馬蹄聲。


    白肖抬眼望過去,便見著一大群人騎著馬飛奔而來,領頭的兩名年輕男子容貌氣度都極為不俗,卻是麵覆寒霜,讓人望而生畏。


    馬車與這群人擦肩而過時,其中一名頭戴紫金冠的男子目光銳利地看過來,叫向來以自己的冷靜沉穩而自傲的白肖心頭下意識一顫。


    還好,男子隻看了一眼,很快也就扭過頭疾馳離開。


    白肖不由暗暗鬆了一口氣。


    那邊,燕離收迴視線。


    沈靖言用力一鞭抽在馬上:“閑王殿下,你在看什麽?”


    “沒什麽,”燕離道,“隻是一個路人。”


    雖然,這個路人看著不怎麽像普通人。


    不過,這些都與他無關。


    現在最重要的是,先將顧青秋救出來!


    想到竟然有人敢將顧青秋擄走,燕離麵上的寒霜更甚,高高揚起馬鞭重重揮下。


    “駕!”


    一人一騎朝著柳樹巷子飛奔而去。


    ……


    比起京城,南安城要小了不少,所以燕離和沈靖言沒用多久就趕到了柳樹巷子。


    但燕離和沈靖言卻都麵色一變。


    隻見著,那位老人家所說的那座宅子,此時門戶大開,像是主人匆忙離開連門都忘了鎖一般。


    不好!


    兩人在心裏暗道一聲。


    但他們還是帶了些僥幸,帶著人衝進宅子裏。


    宅子裏還留著許多有人住過的痕跡,可裏麵卻是找不到任何一個人,很顯然,他們要找的人,在他們到來之前就已經先一步離開了。


    “可惡!”沈靖言罵了一聲。


    燕離身上的寒氣愈盛,他深吸一口氣,“讓人去查查,兩刻鍾之內,從這個方向走出去的車隊往了哪裏去!”


    這宅子裏的痕跡昭示著住在這宅子裏的人絕對不在少數,這麽些人,無論是騎馬還是乘坐馬車,都一定會是極為醒目的存在,很容易就會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是!”


    魏襄帶著人調查去了。


    很快,消息傳迴來。


    “王爺,有附近的人看到,約一刻鍾之前,從這宅子裏出來幾輛馬車,朝著城南去了。”魏襄道。


    城南。


    燕離擰緊了眉頭。


    這與他的猜測不符。


    不過,他很快就有了決斷。


    “沈世子,你帶著人往城南追。”燕離道。


    “那你呢?”沈靖言問。


    燕離:“我帶著人往城西去。”


    城西?


    沈靖言有些疑惑,但現在顯然不是追根究底的時候,他隻要知道以燕離對顧青秋的重視,他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就得出這樣的結論就行了。


    “好!”


    沈靖言應了一聲,帶著武南王府的人,再次疾馳著往城南的方向追了出去。


    燕離翻身上馬:“追!”


    帶著魏襄等人朝著城西追了過去。


    才走出沒多遠,燕離便想起了來的路上遇到的那名趕著馬車的年輕男子。


    現在迴想起來,那名男子去的方向,可不就正是城西?


    燕離直覺,那名男子就是他要找的人。


    而青秋……


    有極大的可能就在那輛看起來極為寬敞奢華的馬車裏!


    在這樣的猜測之下,燕離心裏後悔不已。


    早知道,當時他就將那輛馬車拌下來了!


    不過,燕離也沒有後悔太久,他再次揚鞭重重揮下,竭盡所能地朝著城西追了出去。


    但一直追到城門處,都沒有見著先前那輛馬車的蹤跡。


    原本在戰時,南安城是不允普通人隨意進出的,但如今南戎被打得沒了脾氣,南安城裏倒是稍稍放鬆了些許,四座城門中,除了連接大安朝腹地的那座城門,其餘三座城門便改為了許出不許進。


    西門便是其中之一。


    來到南安城以來,燕離多次親上戰場,帶領著大安朝的將士們將南戎敵軍打得落花流水,久而久之的,燕離這張臉在南安城的百姓們眼裏也就並不陌生了。


    看守西門的城門一見著燕離,連忙行禮。


    “可有看到一輛馬車出城?”燕離將先前看到的那輛馬車的樣子形容了一遍。


    幾名守城的士兵仔細迴想了一番,肯定地搖頭。


    “迴閑王殿下,不曾有這樣一輛馬車出城!”


    燕離形容之下的馬車是一看就知道寬敞奢華的,這樣一輛特殊的馬車,還是在兩刻鍾之內出城的,他們若是見過一定會留下深刻的印象。


    燕離頓了頓:“可有見過南戎或者是西離的車隊從這裏離開?”


    雖然南戎和大安朝關係惡劣,但南安城裏的南戎人其實並不少,總有些商人看準了時機會往來於兩國邊境,這段時間兩國交戰,有許多南戎人滯留在南安城內,這幾日好不容易安穩了些,這些南戎人生恐會被遷怒,爭相離開南安城倒也並不奇怪。


    而南安城這邊,隻要經過仔細搜查,確認不是南戎細作,倒也不會為難這些商人。


    不僅南戎人,西離人也是不少。


    一名士兵仔細想了想:“大約一刻鍾以前,倒是有南戎的車隊出城了,小的仔細檢查過,那車隊的人不少,一共有七八輛馬車……”


    燕離又將先前見著那名男子的模樣說了一遍:“……車隊裏有這樣一個人嗎?”


    “有!”士兵眼中一亮,“車隊裏都是商人,但這人看著就與其他人不太一樣,不像是商人,反倒像是長期發號施令的人,所以小的當時格外的留意了一番!”


    能提供對燕離有用的消息,這名士兵也是極為自豪的。


    “多謝!”


    燕離留下這兩個字,人已經朝著士兵所說的方向飛奔而去。


    身後,那名年輕的士兵激動得滿臉通紅,不斷拍著身邊同伴的肩膀。


    “你聽到了嗎,閑王殿下跟我說‘多謝’!”


    燕離一路飛奔,隻恨不得背生雙翼。


    他與那車隊本就隻差了不到兩刻鍾的路程,那車隊人多車多走得慢,因而沒過多久就追上了那列車隊。


    見著燕離以及身後的下屬們來勢洶洶,車隊停下之後,所有人都戒備地看過來。


    燕離快速掃視一眼:“讓你們所有人都出來!”


    車隊的眾人麵麵相覷。


    但燕離這張臉,不僅在南安城的百姓眼中不陌生,就是這些因為戰爭而滯留在南安城的南戎商人們,也都不陌生。


    知道這是最近那位殺得南戎軍完全沒有脾氣的大安朝閑王殿下,眾人心中都惶恐不已,唯恐自己等人什麽時候無意間得罪了這位煞神。


    驚恐之餘,有人出麵將所有人都喚下馬車。


    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道:“閑王殿下,所有人都在這裏了,我們都隻是普通商人,絕沒有做過任何不該做的事,還請閑王殿下高抬貴手……”


    眾人大氣都不敢出。


    燕離的眉頭卻是越擰越緊。


    沒有。


    這裏沒有他想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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