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青秋大概將給舅舅舅母準備的禮物列出了清單時,十月初十到了。


    建王大婚,全京城都一派喜氣洋洋,平時壓根兒就不敢往這走的普通百姓們,在今兒這個大喜的日子裏也敢過來看熱鬧了,還有許多孩童一邊笑著一邊四處跑,更給這本就喜慶的日子添了幾分喜氣。


    建王府不僅沒有驅趕這些看熱鬧的百姓,還抬了幾筐銅錢往外灑,百姓們頓時喜笑顏開著去哄搶銅錢,嘴裏祝福的話更像是不要錢一般往外蹦。


    顧青秋一家自然是要去建王府喝喜酒的。


    婚禮定在黃昏時分,倒是不用去得太早,一家人用過午膳,甚至還小睡了一會兒,這才換了喜慶的衣裳一起出門。


    建王府此時已經極為熱鬧,往來的賓客都麵帶笑容,見著主人家便是一聲“恭喜”,哪怕平時鬥得再怎麽厲害,此時也絕不會表露於外。


    就比如勤王。


    顧青秋一行人到的時候,正見著勤王被引著進了王府,麵上那笑容看著是再真摯不過,仿佛真是個替兄長感到高興的好弟弟。


    顧青秋見了不由搖頭:“身在皇室,演技一定是必須精通的技藝……”


    沈君宜一指頭戳在顧青秋的額頭上:“嘀咕什麽呢!”


    顧青秋趕緊閉嘴,衝著沈君宜討好地笑了兩聲。


    一家人一起被迎進了建王府。


    今兒是建王大婚的好日子,建王迎親去了尚未歸來,自然不能親自待客,寧王以及幾位頗有分量的宗室成員則在幫著待客。


    見著沈伯庸,寧王連忙迎了上來。


    “老王爺……”


    然後寒暄了起來。


    不一會兒,寧王引著沈伯庸及沈靖言兄弟去了外院,榮嬤嬤、鄭氏及沈君宜母女則被一位宗室女眷領著進了建王府的內宅。


    顧青秋之前來過建王府,比起那時,這會兒的建王府可以說是張燈結彩,四處都掛著鮮亮的紅綢,內宅的丫鬟婆子也都穿著顏色喜慶的新衣,每個人的麵上都洋溢著喜氣。


    “幾位可在花廳裏稍事休息,也可在園子裏逛一逛,待建王迎迴了新娘子,便可去外院的喜堂觀禮……”那名招待顧青秋幾人的宗室女眷笑著道。


    榮嬤嬤也迴以笑容:“有勞了,我們在這園子裏走走就行。”


    等人走遠了,四人才說起話來。


    顧青秋看了看四周,道:“今兒建王府,不,應該說是整個京城都熱鬧不已,上一次京城這麽熱鬧,還是安王成親的時候。”


    聽到“安王”這兩個字,榮嬤嬤、鄭氏和沈君宜都不由擰起了眉頭。


    當初安王勾結西離刺客,意圖對顧青秋不利的事,哪怕是最晚到京城的鄭氏都已經知道了,會有這樣的反應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見最關心自己的這幾人如此,顧青秋連忙笑道:“嬤嬤,外祖母,母親,你們可都別為著此事上火,都過去這麽久了,我也好好的什麽事都沒有……”


    她就是一時有感而發。


    當初安王非長,卻是越過了當時還“病弱”的建王率先迎娶正妃,不僅有孫貴妃撐腰,景和帝也似是對他格外的看重,身後早早就有了許多朝臣支持,那是何等的風光啊!


    可這才過了幾年,當年如此風光的安王被幽禁在了王府,幾乎沒有任何存在感,反倒是當初不起眼的建王接過了這風光。


    皇權之爭,就是有這麽殘酷。


    顧青秋隻希望……


    這一世的燕離能夠避免經曆這樣的殘酷。


    不過……


    她怎麽突然就想到燕離,還替他操心上了?


    作為室友,她真是操心得太多了。


    顧青秋斂下思緒,和榮嬤嬤三人在園子裏稍稍走了走,怕榮嬤嬤和鄭氏年紀大了會覺得冷,一會兒就又迴了花廳。


    花廳裏已經坐了許多女眷了,其中還有一些是沈君宜的故交,還有顧青秋的手帕交們,這般說說笑笑的,時間倒也過得很快。


    不知過了多久,隱隱能聽到外麵傳來一陣熱鬧的喧嘩。


    “應該是建王迎了新娘子迴來了吧!”


    眾人紛紛猜測。


    確實是。


    於是,眾女眷不用別人招唿,帶著笑容起身朝著外院走去。


    此時天色已經暗下來,建王府早早就掌了燈,一盞盞紅燈籠被點亮,紅色的燈光映在每一個人的臉上,哪怕不笑都自帶喜意,將這整日的喜氣更是烘托到了極致。


    “新娘子來了……”


    “新娘子來了……”


    “……”


    有年紀小些的孩子們歡唿起來。


    喜堂外已經圍滿了人,且還不斷有人往這邊圍過來。


    擔心榮嬤嬤和鄭氏被人群擠著了,顧青秋和沈君宜也沒往裏麵擠,隻一左一右將榮嬤嬤和鄭氏護在了中間,站在離著人群約有一丈遠的地方看著。


    也不知何時,顧青秋發現自己旁邊多了一個人。


    她偏頭一看。


    燕離。


    “閑王殿下?”顧青秋道。


    不做室友的時候,她基本上是見不著燕離的,這會兒見著人,才突然發覺他們好像有一段時日沒見了。


    大概……


    閑王殿下最近能夠自己睡得好了?


    顧青秋沒心沒肺地想。


    燕離睨了她一眼:“怎麽,看著建王成親,你也有什麽感慨不成?”


    還是說,想到了當初和寧皓成親的時候?


    顧青秋一點也沒有理解到燕離這拐了不知道多少個彎的心思,莫名其妙地道:“建王成親,我能有什麽感慨?”


    燕離:……


    無語之餘,倒也不由失笑。


    正好這時,花轎在吹吹打打之中被抬了進來,一大群人哄笑著看著穿了一身大紅喜服的建王挑開轎簾,用紅綢將同樣一身大紅喜服的新娘子引了起來。


    新娘子蓋著蓋頭,看不見她此時是怎樣的表情,但想來定是麵帶笑容嘴角上揚的。


    燕離一個沒忍住,又問道:“那,你就一點不羨慕?”


    羨慕?


    顧青秋更不明白了:“閑王殿下,你就不能把話說得明白一點嗎,我羨慕什麽?羨慕這位準建王妃嫁進皇室?”


    總不能是羨慕這位準建王妃將來一定不會好過的日子吧?


    想到這裏,顧青秋悄悄往燕離那裏靠近了一些。


    “閑王殿下,有你在呢,將來建王肯定討不了好,建王妃與建王是一榮俱榮的夫妻,建王不好她肯定也好不了,我羨慕她做什麽?”


    燕離嘴角抽了抽,“我是問,看著別的女子這般喜氣洋洋地出嫁,你就不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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