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城長公主雖是皇室公主,人生卻並非坦途。


    在她七歲那年,宮裏發生了一場動亂,混亂之下雲城長公主被人帶出了宮,甚至是帶離了京城,若不是機緣巧合之下被餘家人所救,說不定會被人賣去做瘦馬。


    再之後,雲城長公主在餘家生活了三年。


    直到雲城長公主十歲那年,餘家攢夠了進京的銀子,這才一路護送著雲城長公主迴到了京城。


    說餘家對雲城長公主有恩,無人能反對。


    當然,餘家也因為他們的善意得到了巨大的迴報,不僅舉家遷進了京城,還擁有了從前想都不敢想的財富。


    再後來,雲城長公主並未與餘家人斷了聯係,哪怕能看得出來後來餘家人對她有些曲意逢迎,仍舍不下那三年感受到的善意,還與餘家獨子餘繼文互生情愫,招了餘繼文做駙馬。


    顧青秋道:“我曾經聽榮嬤嬤提起過,雲城長公主和那位前駙馬,曾經也是一對讓人羨慕的神仙眷侶……”


    隻是,人心易變,有些人走著走著就變了模樣。


    也許正是難以舍棄曾經的美好,像雲城長公主這般本該行事果決的人,才會被那張用“情”編成的網困了這麽多年。


    福安郡主撇嘴:“再美好的開始,也掩不住後麵的糟心,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顧青秋伸手在她頭上拍了拍:“好,記住你今日的話,往後若是遇到類似的情況了,可別跟跟雲城長公主學……”


    “那肯定不會!”福安郡主嘀咕著,“我算是看明白了,皇室的公主郡主就沒幾個有好眼光的,所以啊,我才不會學著雲城長公主那樣自己挑夫婿,把這些都交給我父王去操心就對了!”


    寧王對她這個女兒倒也上心,一定會給她挑一個各方麵都出眾的夫婿的。


    說起這婚嫁之事,福安郡主倒是一點也不害羞。


    顧青秋讚許地點頭,“皇室的公主郡主有著尊貴的身份,隻要腦子清醒,怎麽樣都不會過得差了的。”


    說到這裏,福安郡主又幸災樂禍了起來,“你這一定說的是永壽吧?”


    顧青秋攤手。


    她可什麽都沒說。


    福安郡主一下子站起來:“原本我還想著,等永壽去了皇覺寺我再去探望她,現在聽你這麽一說,我都有些迫不及待地見她了,走走走,聽說今兒永壽就要去皇覺寺了,咱們到半道上等她去!”


    拉著顧青秋就要往外走。


    這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


    顧青秋有些無奈。


    她迴頭看了看安靜聽著她和福安郡主說話的沈靖鳴,“靖鳴,你……”


    沈靖鳴也站起身,乖巧地道:“青秋姐姐,你不用顧忌我,我也該迴去了。”


    福安郡主於是給了沈靖鳴一個“你很識趣”的眼神。


    先送了沈靖鳴離開,之後顧青秋與福安郡主一起登上馬車,往了公主府去。


    公主府裏這時正一片愁雲慘霧。


    景和帝下了令,讓永壽公主今日就去皇覺寺替孫貴妃祈福,永壽公主便是再如何不願,卻也不敢有任何的違逆。


    可永壽公主這一不樂意,公主府的下人們就遭了殃。


    顧青秋和福安郡主到的時候,公主府的門口已經停了好些輛的馬車,正不斷有人抬著箱籠往馬車上放。


    顯然,這些都是永壽公主的行李。


    福安郡主嗤笑一聲:“帶這麽多的東西,她是去皇覺寺享福的吧?”


    永壽公主從小金尊玉貴的長大,骨子裏就是個好享受的,哪怕是準備了這麽多的東西,她也一定不會適應皇覺寺裏的生活。


    想到這裏,福安郡主就樂得不行。


    這時,永壽公主出來了。


    那日的宮宴之後,這還是顧青秋和福安郡主第一次見著永壽公主,哪怕對某些事早就有所猜測,但這會兒兩人還是難免有些吃驚。


    此時的永壽公主臉色蒼白,雙眼浮腫,仿佛短短數日之間便沒有了精氣神,與宮宴那日的麵色紅潤雙目有神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她這副模樣……我都不好意思去嘲諷她了。”福安郡主道。


    福安郡主是打消了嘲諷永壽公主的想法,但永壽公主在看到顧青秋和福安郡主時,卻是一下子來了精神。


    “你們是來看我笑話的?”永壽公主怒視著兩人,“父皇縱是一時生了我的氣,那也是我的父皇,我還是大安朝的公主,輪得到你們來落井下石?”


    這一生氣,氣色倒是比先前好了許多。


    福安郡主先前也是看著永壽公主的模樣可憐,這才打消了落井下石的想法,現在見永壽公主這麽精神,可也不慣著她。


    “永壽,咱們好歹也是姐妹一場,知道你要去皇覺寺祈福,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迴來,我當然要來送你一程了……”福安郡主笑眯眯地戳著永壽公主的心窩子,“我看你臉色有些不好,在皇覺寺可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哦!”


    說話的同時,目光卻是落在了永壽公主的小腹上。


    永壽公主下意識一手撫上小腹,但很快又欲蓋彌彰一般撒開手。


    為了掩蓋自己的心虛,永壽公主盛氣淩人地瞪著福安郡主:“用不著你們在這裏貓哭耗子假慈悲!”


    福安郡主便覺得,自己先前的那點憐憫,簡直就是個笑話。


    既然如此,那她紮起永壽公主的心可就一點不手軟了。


    “哦,對了,永壽啊,我這裏還有一件新鮮事要與你分享呢……”福安郡主道,“今年那位長得還挺俊的探花郎,你也認識吧?這位探花郎啊,前兩日也不知是如何觸怒了皇上,如今被皇上攆去了一個偏遠得咱們都沒聽說過的地方做縣令呢,這輩子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踏進京城了……”


    永壽公主那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此時更是變成了慘白。


    到這時,她心中再無僥幸,她和吳振聲的那點事,真不如她想象中那般藏得嚴實。


    福安知道了,顧青秋也知道了,是不是還有許多的人都知道的?


    哪怕永壽公主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此時仍覺得一陣陣的難堪。


    這樣的難堪,再加上這些日子以來心裏的憋屈,很快也就變成了對眼前的福安郡主的憤怒,讓她高高抬起手,朝著福安郡主的臉打過去。


    “你好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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